玉如初見玉如歌變了臉色,趕緊雙手交還髮帶,尷尬的笑了下,「皇兄,你……別生氣啊。臣弟見你以前沒有用過這條髮帶,一時好奇就起來看了看。」
玉如歌微微閉上眸,音調沉冷如水,「你先回去吧。」
「呃……好。」
玉如初撓了撓後腦,趕緊離開了太子府。
玉如初走後,玉如歌睜開眼睛,他用手指撫摸着那條絲質髮帶,指腹摩挲着髮帶上的花紋,眉心一跳。
血?
如初方才說這條髮帶上有血?
「安籬!」
安籬趕緊上前。
「這條髮帶上可有血跡?」
安籬嗯了一聲,「有……一半都讓鮮血染紅了。」
驀地,玉如歌緊緊握住髮帶,腦海里似乎閃過什麼,手背上青筋暴起,他讓安籬打了一盆溫水過來。
「殿下……」
安籬扶着玉如歌來到木盆前,不大明白殿下要這盆水做什麼。
接着,他看見玉如歌把髮帶放進水盆裏面清洗,兩遍之後,玉如歌摸摸索索的撈起髮帶,展開來,對安籬道:「乾淨了嗎?」
安籬點點頭,「殿下,很乾淨了。」
玉如歌挽起唇角,似是鬆了口氣,「你把這條髮帶拿去晾起來,等它幹了便拿回給我。」
「是。」
安籬小心翼翼的接過那條髮帶,那動作輕的像是怕扯斷了這條髮帶。
直到安籬退出房間,玉如歌才吐出一口氣,他往前摸了摸,緩緩坐在椅子上,閉眸陷入沉思。
如果沒記錯,純兒這條髮帶上的鮮血是他的,遲早有一日,他會親手把這條髮帶還給純兒,可純兒生性愛乾淨,若讓她看見了髮帶上有血跡,那必然是不會要了。
好在如初看見說了出來,不然等他還給純兒時,純兒又要鬧脾氣了。
一來到青州,姬明歌就帶上水魅兒去了有間賭坊,這裏的小廝都認識他,所以在看見他的時候也都會客客氣氣,恭恭敬敬的。
「姬掌柜,您怎麼過來了?」
掌柜的趕緊迎了上來,伺候姬明歌去了後院。
姬明歌走兩步就回頭看看水魅兒有沒有跟上來,水魅兒走得很慢,在穿過人聲鼎沸的前堂時心裏還有些忐忑,她將頭垂得很低,沒讓別人瞧見她的模樣。<>
姬明歌有些不耐煩的往回走了兩步,一把將她拉了過來,拉着她去了掌柜給分配的院落。
「我來青州找個人,等找到了人我就離開。」
掌柜點點頭,「姬掌柜,那您是否要先休息一下?您若需要什麼,就讓人告訴我一聲,我立即着人給您準備。」
「暫時什麼都不需要。」
姬明歌擺擺手,「但如果我出了門,你可以讓人替我看好這個女人。」
掌柜側目看了眼縮在姬明歌身邊的女人,立即倒吸了一口涼氣,忍不住讚嘆,「這位姑娘長得真美。」
姬明歌甩了他一個白眼,「是個人都能看出來,這還用你說?」
掌柜意識到自己失言,趕緊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乾笑兩聲,「那您和這位姑娘先歇着,我先下去了。」
姬明歌對他擺擺手,掌柜的躬了躬身子,隨後走了下去。
掌柜的走後,水魅兒從姬明歌身後探出頭來,咬着唇問:「這就一間院子,我要睡在哪裏?」
姬明歌挑眉,隨手一指,「這院子裏有那麼多房間,你想住哪間不行?」
「可是……」
「可是什麼?」姬明歌端起雙臂,笑吟吟地開口:「可是你想和我住一間?」
「我……我沒有……」水魅兒微弱的反駁,臉色漸紅,嫵媚嬌羞。
姬明歌眸光忽閃,「除了中間這間房是我的,其他的房間你可以隨意挑選。」
水魅兒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緩慢地輕點了下頭,然後先去了房間休息。
姬明歌注視着她的身影,直到她把房門關上,他才收回目光。
站在院子裏想了又想,姬明歌決定自己還是先小憩一會兒,等他恢復了些精神,再去尋找飛花樓的人。
於是,他也回了房間,他關上門,沒有注意到一抹黑色的身影在這時翻牆而入。
那人直接推開水魅兒的房間門,單膝跪地,正要開口說話,水魅兒房裏就傳出一陣尖叫。
「怎麼了?」
姬明歌快速從自己的房裏沖了過來,一腳踹開房門,目光焦急的在室內巡視,就見一黑衣男人跪在水魅兒身前,而水魅兒以為有危險,正抱頭大叫。<>
他見那黑衣男人想要跑,立即抓住他的衣領,斜眼問,「想上哪兒去?」
那男人額頭冒着冷汗,扯了扯唇,尷尬地說:「姬掌柜,我來看看我們樓主。」
「那你跑什麼啊?」
「不是……不是您來了嘛……」
「哼!」姬明歌一甩手,將那男人甩到了水魅兒身邊,而後道:「我正想要去找你們呢,沒想到你們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了。說說吧,你是怎麼知道水大樓主在這裏的?」
男人從地上爬起來,摸了摸鼻子,小聲說:「是其他兄弟說看見您領着樓主來青州了,所以我就……」就順藤摸到了這裏。
「你們飛花樓的殺手眼睛都很尖嘛!」
男人笑着回:「呵呵,不敢當,不敢當。」
「嗤,別跟我裝糊塗!既然你來了,就順便把她帶走吧。」
男人驚訝,「真的可以帶走樓主?」
樓主都消失好幾天了,這可真的是讓他們急壞了!而且京城的人傳信,說是只在樓主的房間裏看見一灘血,別提當時他們有多慌亂了。好在後來得知樓主與姬明歌在一起的消息,不然他們真要以死謝罪了。
「難不成你當我是逗你玩呢?」
姬明歌瞥着他,手心朝上,「走之前先把這幾天我花在她身上的銀子給我。」
男人一怔,「銀子?」
跟他……要什麼銀子?
「你想想啊,這幾天你們樓主吃我的喝我的哪一樣不是我花的錢?你要是不把這些銀子折現給我,我怎麼能讓你把人帶走?」
男人咋舌,「姬掌柜,所以您把樓主留在身邊,就是為了找到我們,跟我們要銀子?」
「不然你以為呢?」
姬明歌又白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角。
男人汗顏,從衣兜里掏出幾錠銀子,雙手捧到了姬明歌眼前。
「姬掌柜,您看這些夠嗎?」
姬明歌拿着銀子,掂了兩下,搖搖頭,「太少了。」
光是他給水魅兒看病買衣服的錢就不止這些了。
「那……怎麼辦?」男人苦惱,「我身上的銀子不多,要不您容我回回湊湊?您說個數,等我湊夠了就回來帶樓主離開。<>」
姬明歌一邊把那幾錠銀子放在懷裏一邊說道:「看在我們都認識的份兒上,我不要你多,你給個一百兩就成了。」
「一,一百兩?」
男人驚掉了下巴。
一百兩可不是個小數目,他就是湊個一年也湊不出一百兩銀子出來啊!
「拿不出來?」姬明歌斜睇着他,「你們飛花樓一年掙得也不少啊,怎麼你就那麼窮?」
這年頭當殺手都這麼可憐嗎?他見別的殺手殺個人能領幾百兩的賞銀,怎麼到這個人身上就窮得叮噹響?還是說,水魅兒會把那筆錢佔為己有,平時給自己手下分得的賞銀少得可憐?
男人低着頭,小聲說:「飛花樓近幾年做了點小買賣,這些買賣虧了不少銀子,我們現在……沒什麼錢的。」
姬明歌朝他擺擺手,「那我給你打個半折,只要你湊夠五十兩,就能把她領走了。」
男人抿了抿唇,「姬掌柜,那在我沒有湊夠這筆錢之前,您可千萬別虐待我們樓主。」
姬明歌瞪了他一眼。
自己會虐待水魅兒?這個男人把他看成是什麼人了!
男人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趕緊笑着補救,「您看看,我這一心急就開始瞎說,您是我們樓主的恩人,怎麼會虐待樓主呢?姬掌柜,那我先走了,等……等我湊夠了銀子,再來找您。」
姬明歌冷哼,「我只給你兩天的時間,若是兩天沒湊夠錢,那我不介意你們把飛花樓抵押給我。」
男人聽到這話,趕緊跑了。
抵押飛花樓?除非他們集體瘋了,不然想都別想!
人走後,姬明歌來到水魅兒身邊,見她一臉錯愕的站在那裏,已經不知道在想什麼了。
「坐。」
姬明歌指了指她身後的位置。
水魅兒聽話的坐在椅子上,嘴巴開了又合,「剛剛那個……是什麼人?」
「來接你回去的人。」
「回……哪裏去?」
姬明歌眸光深邃的看着她,「你自己的地盤。」
「我的地盤?」
水魅兒思考着這句話,她有些想不明白,但姬明歌也沒有要給她解釋的意思,她啟唇,「你打算讓他們用銀子把我換回去?」
她只是失憶了又不是傻子,方才姬明歌的話她是能聽明白的。
姬明歌點頭,「你不能一直跟着我吧?我也說過了,等我找到了你的人,我們就分道揚鑣。我讓他們用銀子換你回去,這個條件不過分吧?畢竟這兩日你吃住花的都是我的錢,京中人人都知道我姬明歌是個愛財如命之人,所以我在你身上花的銀子自是要討回來的。」
「那如果他們湊夠銀子了,以後我們還會不會見面?」
「應該會吧。」
姬明歌想了想,「你每個月都會在京城待上大半個月的時間,等你以後記憶恢復了,我不介意你親自來銀羽齋找我謝恩。」
謝……恩……
水魅兒容色微暗,想說什麼,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
姬明歌沖她咧嘴一笑,「你睡吧,估計不會有人再打擾你了。我也得回去睡會兒了,困死我了。」
他捶了捶肩膀,轉回身,大步走回房間。
水魅兒起身,立在門口,目光縹緲的望着他的房門。
她想,不管她會不會恢復記憶,以後,她都會去銀羽齋找他的。
……
馬車連行五日,這一日,他們到了北蜀國和朱勝國的邊境交界處,蘇清瑤坐在馬車外,伸了個懶腰,見太陽正從地平面上緩緩升起,她揚唇一笑,指着那輪散發着光芒的太陽道:「輕樓,你再快點,看看能不能追上太陽。」
輕樓無奈一笑,「蘇大小姐,咱們這是輛馬車,馬車是追不上太陽的。」
況且,他從來就沒有聽說過這天底下還有誰能追得過太陽。
蘇清瑤癟嘴,「那就再快點,我想找家客棧休息,這兩日都宿在這輛馬車上,我覺得自己的手腳都要伸不開了。」
雖說這輛馬車不小,可她就是坐不習慣,她還是最喜歡騎在馬背上,自己策馬才有意思。
但玉如嵐不肯讓她累着,所以在兩日前就打消了她要策馬的舉動。現在玉如嵐還在馬車裏面睡着呢,估計連太陽升起都不知道。
他們之中只有迎月不會武功,他們這樣趕路最累的人肯定是迎月,所以慕染情不顧迎月的拒絕,在玉如嵐睡着後把她丟進了馬車,讓她在裏面小睡一會兒。
可這樣近距離的與玉如嵐相對,迎月心裏十分慌張,她半點心思也不敢有,全身縮成了一團,擠在一個角落裏完全不敢動。
她要怎麼樣才能讓大小姐知道,把她丟進馬車裏面不是享福,而是受罪呢?
如果玉王爺忽然醒過來看見坐在他面前的人是她的話……玉王爺會不會隨手把她丟出馬車?
這一想,迎月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馬車速度又快了起來,等他們進入了朱勝國的地界,玉如嵐才從睡夢中清醒過來。
一睜眼,他看見坐在小桌前倒茶喝的蘇清瑤,唇角一勾,伸手將她帶進了懷裏。
蘇清瑤睞了他一眼,「別亂動!」
玉如嵐撇嘴,一手抱着她,緩緩坐了起來。
「喏,喝一口,潤潤喉。」
玉如嵐接過她倒的茶水,往外面看了眼,「現在到朱勝國了?」
「嗯。」蘇清瑤興奮的點頭,「我們也快下馬車了,客棧就在前面,等進了客棧,我們可以好好休息一日再出發。」
也不知道玉如嵐這是怎麼了,本來說慢慢悠悠用十天的時間來朱勝國,結果他在半路上忽然改變了主意,於是,本來十天的路程現在硬生生縮短了一半,這期間可真的是要累死駕車的輕樓了。
不過,輕樓是玉如嵐的隨侍,所以不管玉如嵐有什麼吩咐他都會照辦,也正因為如此,從頭到尾輕樓也不曾有過一句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