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農場 第六十一章.清晨遛『鳥』

    第六十一章.清晨遛『鳥』

    清晨，一群愛鳥之人手裏提着鳥籠，籠外罩着罩，悠閒地在楚江邊的人民公園散着步，隨時輕輕地把鳥籠前後搖晃着，這已經是星城人民公園裏晨練的一道景觀——「遛鳥」。

    養鳥在中國有着悠久的歷史，北宋時期養鳥之風開始風行，宋徽宗在當皇帝之前，「頗好馴養禽獸以供玩」，而真正開始流行遛鳥則在明清。明清兩朝，皇親貴族遊手好閒不事生產的人比較多，特別是清朝，八旗子弟和太監們會經常提籠架鳥出來到處閒逛，以斗鳥為樂。再後來，這種愛好才傳到普通老百姓中間，養鳥玩鳥這種玩物喪志的「惡習」，隨着時代的變遷，社會的開放，也逐漸被更多的人所接受。

    而人民公園成為遛鳥者的「聖地」，說起來也有三十多年的歷史了。上世紀八十年代起，便開始有幾位喜歡養鳥的老幹部經常到此遛鳥，後來人數越來越多，而且越來越「年輕化」，從原來以老年人為主到現在大部分是中青年人，他們養鳥、遛鳥、斗鳥，每天清晨都會來到楚江邊的人民公園聚集，互相切磋，交流養鳥玩鳥的心得和樂趣。

    周末的清晨，這群遛鳥者又聚集在一起，遠遠地看見，一條高大威猛的大『狼狗』朝着這個方向而來，在它背上騎了個十分可愛的小蘿莉，一對青年男女牽着拴狗繩在後面跟着，男子手上還抱着一隻羽色華麗的大鳥，大鳥時不時飛到路邊覓食，很快又飛回男子的懷抱。

    這卻是楊名城帶着金敏多多，牽着花花抱着小花，特地到人民公園這邊找這些養鳥人取經來了。小花是多多給大野雞取的名字，對一個四歲孩子的取名水平，也不要太強求了。

    昨晚看到這隻大野雞這樣富有靈性，驚訝之餘，陳大偉連聲誇讚楊名城會養鳥，都快趕上人民公園裏那些長年遛鳥的人了。聽到陳大偉這麼說，楊名城不禁想過來看一看別人是怎麼訓鳥的，雖然他給不少人看過他們養的花鳥魚的病，卻除了跟劉老爺子打交道多一點外，其實從未真正走進過養花鳥魚的圈子。

    聽到名城叔叔要去公園裏玩，周末賴床不肯起來的小蘿莉連懶覺也不睡了，咕嚕一下就從床上爬了起來，她還深怕楊名城偷溜了，時刻緊跟在楊名城屁股後面。沒辦法之下，楊名城只好帶上她，怕到時候照顧不周，楊名城乾脆把金敏也帶了出來。

    循着陣陣悅耳的鳥鳴聲，再問問晨練的人，就這樣，當楊名城找到這群養鳥人匯聚的公園一角時，已經快早上八點了。只見三五十個人正圍聚在一起，幾十個鳥籠有的掛在樹枝上，有的放在地上，鳥籠上都蒙着一條「鳥布」。樹上籠子裏的鳥兒唧唧喳喳，樹下的「鳥友」們坐在小板凳上喝功夫茶談天說地、賞鳥語談鳥經，皆是一副悠然自得、十分滿足的樣子。

    還隔着那邊老遠，一位精神奕奕的白髮老頭沉着臉走過來攔住楊名城幾人。

    「小伙子，你們別過來了，遛狗的地方在另一邊，這邊是我們遛鳥的地方！」

    「大爺，我想過去遛一下鳥！」楊名城趕緊將手中的大野雞舉起來。

    「你這隻鳥……，是雉**？看起來真漂亮！我還從未見過遛雉雞的人了，你可是第一個了！那你別讓那隻狗過去，免得嚇壞了鳥！」老頭看起來面相嚴肅，倒是個很好說話的人。

    雖然楊名城能夠保證花花會非常聽話，不會對那些鳥怎麼樣，但要別人相信太難。於是楊名城讓金敏帶着多多在這邊草地上跟花花玩耍，他抱着大野雞跟着老頭往裏面走去。

    老頭是健談的人，就這麼一小段路，楊名城已經知道老頭姓鄭，已是古稀之年，自退休後就開始養鳥，如今已有十一年。這十一年來，除了雨雪天氣，每天他都會伴着天明到公園邊遛鳥邊鍛煉身體。這十一年來，鄭大爺購買相關書籍、實踐養鳥經驗、交流養鳥心得，逐漸從遛鳥領域的門外漢，一躍轉變為公認的遛鳥「大師傅」。

    「小楊啊，你現在才來遛鳥也太晚了點，要知道早起的鳥兒有蟲吃，遛鳥人必須早睡早起，因為，鳥兒的習性在那裏，天亮了，你不起來鳥兒就會開鳴，就會「催」你起來帶着它們去感受大自然。」看來這鄭大爺還挺好為人師的，楊名城趕緊應是，他正想找這種老養鳥人求教了。

    等到了地方，鳥友們都非常熱情地歡迎楊名城這位新人，雖然楊名城只是抱了只野雞過來。專門過來求教的楊名城，也虛心地和他們攀談了起來。

    這群人有退休老人也有上班族、有老闆也有打工仔，年齡從二十多歲到八十多歲，共同的愛好使他們走到了一起。每天早上五六點便會不約而同在此相聚，平時經常有三四十人，到節假日的時候人數會更多，十分熱鬧。因為總是來得早而且非常熱心，大家習慣稱鄭大爺為他們的「隊長」。

    「小楊，你過來看看我養的鳥，這三隻是畫眉鳥，是鳴鳥中的佼佼者，音韻多變，這兩隻是繡眼鳥，膽子小一些，我家裏還有一隻正換毛的繡眼鳥呢。」鄭大爺將楊名城帶到他掛在樹枝上的鳥籠邊，將鳥籠的遮光布夾子鬆開，裏面的畫眉左撲右跳，其毛色鮮艷順滑且呈棕褐色，眼圈呈白色並向後延伸成狹窄的眉紋，十分活潑生猛。這隻鳥看來被鄭大爺訓得很好，楊名城湊到鳥籠近前仔細打量着，還依然是人來鳥不驚。

    隨後，跟在幾位熱情的鳥友後面，楊名城得以觀賞到他們的愛鳥並得到他們熱情的講解，這裏鳥的種類很多，大概區別起來，可以分為大鳥和小鳥兩類。大鳥主要是畫眉和百靈，小鳥主要是紅子和黃鳥。最受推崇的，當然是畫眉了，「鳥白眉如畫，善歌」。

    在他們的鳥籠里，楊名城看到，籠中有食料、蟲子和水，鳥兒們有的正上下翻飛，有的小嘴開始一張一合，發出聲聲清脆的鳴叫。

    只是，畫眉和百靈就算大鳥？那楊名城手裏的這隻大野雞，恐怕要歸類到超大鳥之類了……

    有些尷尬地看了看手中的大野雞，楊名城也不管它聽沒聽得懂，吩咐它在附近找蟲子吃，就直接放開了它。大野雞疑惑地看了看主人，最後邁開步子朝那邊的灌木叢沖了進去，不過它好像是聽明白了，就在附近轉悠着沒走多遠，令看見這一幕的鳥友們嘖嘖稱奇。

    那邊有兩位鳥友不知為了什麼爭吵起來，不過從旁人都是面帶笑意地看着，就知道兩人的爭吵無傷大雅，果然，很快兩人就各自提了一籠自己養的鳥放在草坪的中間，然後附近的『鳥友』都圍了過來。

    「好傢夥，小王和小李要斗畫眉了！」鄭大爺趕緊拉上楊名城一起過去。

    聽鄭大爺介紹，楊名城才知道斗鳥一般分為「滾籠斗」和「隔籠斗」兩種方式。「滾籠斗」是兩隻鳥籠對接後，把中間的隔板抽去，讓鳥近身肉搏，此種鬥法場面殘忍。「隔籠斗」是不抽中間隔板，讓鳥在各自的格鬥台上隔籠打鬥，沒有短兵相接的機會。由於飼養一個好鳥要花很長時間，人鳥之間產生了感情，誰也不忍心讓愛鳥戰死沙場，所以，鳥友們大多選擇「隔絲斗」。

    有好事的鳥友還提了個裝有母鳥的籠子來「助威」，楊名城怎麼感覺就像是兩個男人本來有矛盾，而兩人都喜歡的美女還偏偏點一把火的感覺啊！？

    鄭大爺口中的小王和小李楊名城都得叫老王老李了，看起來都是四五十歲的人了。老王和老李的兩隻畫眉鳥被鄭大爺作為裁判放入一個中間有隔板分開的鳥籠中，生性好鬥的兩隻畫眉剛一見面，一場激烈的打鬥隨即展開。只見兩隻畫眉撲楞起翅膀，互相扑打、叮啄，有時還互相咬住對方的嘴巴久久不肯鬆開，打得難分難解。

    畫眉鳥在鳥籠里左右廝殺，上下撲騰，灑落絲絲羽毛。數十鳥友們圍在一旁，在一旁評頭品足，小聲地討論着。老王和老李都是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專注地盯着賽場上的兩隻鳥兒在搏鬥。

    兩隻畫眉鳥已經在場上激戰超過十分鐘了，打鬥的鳥籠中時不時有被啄掉的羽毛四處飛散，兩隻畫眉鳥的腿、頸部都被對方啄出了血，場面十分激烈。兩人既希望自己能獲勝，又心疼自己的鳥兒。在第十五分鐘的時候，老李的鳥兒終於戰勝了老王的鳥兒，鄭大爺趕緊將敗鳥拿走。

    看到自己的鳥兒獲勝了，老李不禁喜笑顏開，他高興地捧着自己的鳥籠說道：「老王，這下服氣了吧？我這隻畫眉鳥已經養了兩年，它好鬥，而且不怕疼，已經奪得好幾次比賽的冠軍了，曾經有來自南粵的養鳥愛好者要以一萬元的價格買走這隻鳥，我都不肯賣。」

    老王聽到老李這麼說了，卻不高興了，他有些悻悻地說道：「你以為我這隻畫眉鳥差了嗎？它同樣是好幾次的冠軍了，只是今天有些不在狀態，所以讓你贏了一把！」

    怕他們再起波折，鄭大爺趕緊吩咐兩人將自己的愛鳥帶下去包紮敷傷。

    「我們斗鳥但更愛鳥！」這是鄭大爺給新人楊名城及眾多鳥友說的話。

    有人可能覺得斗鳥是一件殘忍的事，讓兩隻畫眉鳥打得你死我活，鄭大爺告訴楊名城，在斗鳥時，不會讓鳥嚴重受傷，斗鳥的時間也不會太長，已分出勝負的時候就要及時將兩隻鳥分開，以免嚴重受傷，如果畫眉鳥受傷了，要在受傷部位敷以藥物治療，鬥敗的鳥還經常會被鳥主人放歸到野外。

    放到野外還能活嗎？不過楊名城還是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看到楊名城好像對斗鳥分外感興趣，鄭大爺又給楊名城說了一些斗鳥的基本知識。斗鳥要過兩關，一是『人關』，二是『鳥關』，「人關」就是把鳥訓練至不怕生人，否則鳥會因為害怕而亂撲，撞得頭破血流，一般新鳥要遛兩三個月才能達到這個目的；而「鳥關」則是把鳥訓練至不怕其他鳥類，這是戰鬥前的關鍵一步，要是鳥表現膽怯，將不能成為合格的斗鳥。

    這些「斗鳥」多為畫眉，普遍上千元一隻，有的甚至高達七八萬元。但真正賺錢的地方是地下斗鳥，鄭大爺曾經有機會去見識了一番，那裏的鳥才是真正難得一見的極品，一般人很難判斷出誰輸誰贏，在那個地方，賭鳥的人壓上幾十萬幾百萬都家常事，他就當場見到一位鳥友在那裏傾家蕩產輸得一無所有，說到這裏，鄭大爺忍不住搖了搖頭。

    這不禁讓楊名城留上了心，只是看鄭大爺的樣子，他肯定不會帶楊名城去那種地方，還得楊名城自己找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