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不知道多久,正巧碰見又出來放風的蘇木一群人,看見鄭允皓整個呈落湯雞模樣抱着同樣也差不多是落湯雞的康喬猛地出現,先是一愣,隨即一擁而上,切脈的切脈,背人的背人。
跟着這群人來到一間房間,上次在加納見過的那個據說是三師兄的男人給鄭允皓切了個脈,沒說什麼直接找了一套新衣服給他,並把他推到隔壁房裏,連說帶比劃示意他換下身上的濕衣服。
鄭允皓現在哪有心情換衣服,一顆心全撲在了隔壁那個已經昏迷過去的小女人身上,他自己有沒有事他當然知道,現在明顯有事的是那個小女人。
發揮演唱會期間的換衣速度,鄭允皓換好了衣服就立刻衝到了隔壁,還沒瞧見心心念念的人就被蘇木扯着領子又帶了出去,同行的還有一個男人。
「怎麼回事,你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一遍給我聽。」同行的男人是個會韓語的,蘇木問他翻譯,倒也能交流的起來。
「就是去山腳那邊的湖玩,她突然就這樣了,我發現的時候她已經站不起來了,一直重複一個音節,九九九?好像是這個······她現在怎麼樣了,為什麼會這樣?什麼時候能醒?」
「你一定遺漏了什麼沒說,再仔細想想。」蘇木不覺得僅僅只是水邊就能把康喬刺激成這樣,要是這樣的話,她乾脆一直休克好了,龍虎山什麼不多就是河流多。
鄭允皓抓耳撓腮想了半天,實在想不起來有什麼遺漏的,只能耐着性子詳細敘述了一遍,「我下水玩的時候她讓我不要走遠,還說那邊水深,然後我讓她下水一起玩,她怎麼也不願意下水,就坐在湖邊的石頭上發呆。」
僅僅這一段敘述,蘇木就抓住了重點,「她坐在湖邊的石頭上發呆,按理身上不該潮,她後來是不是下水了?為什麼下水?」
「她沒下水,我為了騙她下水裝溺水,可是沒等來她下水就聽到她······」
其實在看到倆人濕漉漉的回來時,蘇木就猜測到了大概,這會兒聽鄭允皓這麼一說更是能確定其中的原由。應該是想到了以前的事吧。
蘇木望着康喬所在的房間沉默了一會兒,忽而長嘆一口氣,收回視線對上鄭允皓擔憂的眼神,「你該知道小九的親生父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吧?小九的親生父親就是溺死的,為了救一個不懂事的男孩,而年紀尚小的她只能抱着父親托她保管的醫藥箱眼睜睜的看着······卻無能為力。所以你裝溺水這一點恰好刺激到她記憶中最不能觸碰的那一處。總結來說就是看到你溺水受到刺激導致的暫時性休克,不用擔心,一會兒她就會醒。」
蘇木沒說的是那個不懂事的男孩就是他,而康喬心中最深刻的痛就是只能看着康守的生命在眼前流逝卻無能為力,即使她呼救找來了大人卻也已經遲了。一直以來大家都以為康喬怕的是水,可是作為龍虎山的孩子她卻逼着自己學習游泳,曾經也拿過市游泳冠軍的獎狀回來,至此都以為她沒事了。但是蘇木今天才知道原來康喬怕的不是水,而是害怕水會奪走水裏那個她愛着的人的生命。
鄭允皓聽蘇木這麼說放心的同時又充滿愧疚,也想通了很多以前不明白的疑惑,為什麼在日本他潛水時她很緊張,為什麼在意大利他划船稍微遠一點她就扯着嗓子喊他回來,為什麼去海邊也不願意脫鞋下水,為什麼剛才他喊她一起玩水她拒絕······
在他看來只是個玩笑,於她而言卻是內心深處不可觸碰的痛。
檢查完沒有大礙之後,蘇木帶着師弟師妹們走了,他不想在康平大壽之日在鬧出什麼讓他老人家擔心,所以這件事已經交代過眾人要保密。而鄭允皓則是主動請求留在這守着康喬。
等人都走了,鄭允皓才輕手輕腳的把門關上。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握着康喬的手低頭回憶兩人交往以來的點點滴滴,眼前不斷地浮現她一次次擔憂的眼神。懊惱的捶了捶腦袋,那麼明顯的異常為什麼以前就沒注意到呢?如果他注意到了,也許當時就會問她發生了什麼事,也許早就得知這件往事,也不會腦子不好的裝溺水去吸引她的注意力。可是這個世界上有芒果,有火龍果,有無花果,就是沒有如果。
想到剛才康喬在自己懷中哭泣害怕的畫面,鄭允皓眼眶突然一熱,一滴淚驀地滴落在那雙白皙無力的手上,四濺的淚珠旁是一枚銀色的戒指,隱約可見「j&k」的字樣······
不知過了多久康喬終於幽幽的醒來,鄭允皓揉了揉酸澀的雙眼,深吸一口氣,輕輕地拂開她散落在額前的髮絲,「醒了?感覺怎麼樣了?」
康喬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擋住他的手,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問:「幾點了?」
看一眼手錶,鄭允皓回答:「五點了,再過會兒應該要開席了。」
聞言康喬默默的開始穿衣服穿鞋,鄭允皓全當她剛剛醒過來不得勁不想理人,並沒有想多。換好了衣服,兩人便一起走出房門去接待客人。面對每一個前來調侃的長輩或者村民,康喬都笑着接下來亦或是懟回去,一切看似和上午沒有什麼區別。但鄭允皓卻有種「要出大事」的預感,並且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晚上送走了賓客,許茵華給辦壽宴的工人們結完賬後就把鄭允皓領到了書房裏,就結婚事宜好好談一談。鄭允皓這會兒更想和不對勁的康喬單獨談談,可是長輩發話了,他也只能乖乖聽話,都是他自己做的死,這會兒當然哭着也要接下來。
進了書房,許茵華和鄭允皓誰也沒有先說話,鄭允皓在等着未來丈母娘先發話,而許茵華則是在整理思緒,想想這事應該怎麼說。
當許茵華得知鄭允皓當着這麼多人面求娶自家閨女時,她驚訝極了。短暫的驚訝過後又是欣慰又是擔憂,她欣慰的是女兒的男朋友對這段關係是真心的,並不是說着玩的。擔憂的是這個男人心思太多,不跟女兒說一聲就當着那麼多長輩的面先斬後奏,就是為了防止她又把這事兒給不了了之。雖說這份心思是好的,可是萬一哪天要是起了壞心······
心裏飛快的轉過無數個念頭,許茵華抿了一口茶終於開口,「鄭允皓xi,關於結婚的事,小九知道嗎?」
鄭允皓失落的搖搖頭:「喬喬現在並不想跟我談論有關於婚姻這方面的事,我覺得她是想事業上有了成就在考慮。所以我現在來請求您將她嫁給我並不是立刻就結婚的意思,而是想將我們的關係轉變成為一定會結婚的關係。我想和喬喬訂婚。」
許茵華看着眼前這個很誠懇的男人,突然覺得心裏酸酸脹脹的,懷胎十月生下來盼了那麼多年才回到身邊的寶貝,這還沒兩年呢就要面臨結婚嫁人了,真不是滋味啊。
「現在這個年紀,能像鄭允皓xi這麼穩重的已經很少了。你願意給小九承諾讓作為母親的我很安心。但是婚姻到底還是兩個人共同的事,你應該先和小九說好,再來跟我們說。」
「您說的是。」一番語重心長的勸誡,鄭允皓全盤領了下來,然後糾結道:「阿姨,我是一名年近30的藝人,您應該知道不久之後我就要去服兵役了,服完兵役之後也需要為了重回舞台忙碌,身邊太多朋友因為忙碌而分手。我從一開始就是抱着結婚的心態和喬喬戀愛,如果因為彼此忙碌事業而讓這段感情有了裂痕,這就太遺憾了。訂婚是為了讓我們的關係更穩定,在彼此忙碌的時候也能記得為何而忙碌。男朋友這個身份太無力了,我想作為喬喬的未婚夫去照顧她愛護她。」
年輕人患得患失的心態,許茵華也能理解,她也看出來鄭允皓這人掌控欲很強,兵役期這種無法掌控的無力感讓他不得不去做些什麼來彌補。但是······
「既然提到了婚姻,有些事我不得不跟你說。我們家的情況比較複雜,可能你聽小九說過,她是她爺爺帶大的,最近兩年才回到我身邊。而小九是我九個孩子中唯一活着長大的,我說的自私一點,我想多留她幾年在身邊,希望你能理解我做母親的心。除去這個,小九也還在讀書,近三年內是絕對不能結婚的。訂婚之事,只要小九點頭我並沒有意見。另外······」說到這裏許茵華頓了一下,「婚姻之事自古就不是兒戲,兩個人的事卻也牽扯到兩個家庭,你這麼突然,尊親都知道嗎?」
「知道的。我的家人都很喜歡喬喬,如果您同意的話,我奶奶和父母不日就可以上門拜訪。」
當然這話是摻了水分在裏面的,鄭爸鄭媽知道兒砸恨嫁,可是也沒想到他會這麼突然的單槍匹馬上門求娶去。不過就算知道也不會反對就是了,只會嫌棄兒子磨嘰,訂婚是什麼鬼?不直接結婚還有臉回來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