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
玻璃珠島的一棟普通房間裏,一個年幼的男孩正坐在小板凳上,滿眼放光地看着自己面前的海軍大叔。
而這位海軍大叔正口若懸河地講述着一個故事。
「那是一場發生在東海海軍的激烈戰鬥,是交戰的雙方分別是惡名昭彰的快刀海賊團以及,正義的海軍第十六支部士兵們。
在經過試探性的炮火互轟之後,雙方的海戰迅速進入了白刃戰的階段。在海軍軍艦的甲板上,海盜與海兵們忘我地廝殺着。
奮勇的吼聲以及瀕死的慘叫交相響起,整潔的甲板被鮮血與屍體污染。
由於數量上的劣勢,快刀海賊團開始節節敗退,眼見得就要輸了這場戰鬥。但就在這個時候,在這場戰鬥中帶領海軍作戰的長官,突然發出了一聲悽厲的喊聲。」
說到這裏,海軍大叔故意吊胃口的頓了頓,才繼續道:「原來是快刀海賊團團長快刀史克雷殺死了海軍的長官!」
「啊!」小男孩驚呼道:「這不是糟糕了嗎!」
「何止是糟糕了啊!」海軍大叔嘆氣道:「史克雷的這一舉動,極大地鼓舞了海賊們的士氣,他們興奮地大吼着開始反攻,而剛剛失去了長官的海軍們,士氣低迷,開始敗退。
局勢陡然一變。眼見着海軍就要輸了。可就在這時,一個英勇的海軍站了出來,單槍匹馬地向快刀史克雷挑戰!」
接着海軍大叔看向小男孩,故意拉長了語調道:「這個海軍就是」
小男孩興奮地喊道:「就是我的爸爸少校卡爾頓!」
「沒錯,不,還有一點小瑕疵!當時你的父親卡爾頓還只是個普通的海軍士兵而已。」海軍大叔搖搖手指道:「成為少校是後面的事情。總之,海軍士兵卡爾頓向快刀史克雷發出了挑戰。」
「而史克雷一看卡爾頓,便哈哈大笑道:一個無名的士兵也敢挑戰我?蠢貨!去地獄後悔自己的愚蠢吧。說話間,史克雷使出了他最擅長的快刀,自劈向了卡爾頓。
下一刻,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在史克雷揮刀的同時,卡爾頓也揮出了自己的刀,如極光閃電般的斬擊,瞬間便砍下了史克雷持刀的手!
史克雷面色蒼白,驚呼道:不!不可能!為什麼你的刀比我快!
因為我比你強。卡爾頓面無表情地說出這句話,然後提起腳一踢,便將史克雷踢進了海中。
失去了船長的快刀海盜團就仿佛無頭蒼蠅,被海軍士兵們輕而易舉的消滅掉了!
戰後,我們高舉着卡爾頓,大喊:卡爾頓萬歲!卡爾頓萬歲!」
小男孩聽着到這裏,臉上露出了興奮的笑容,也跟着喊道:「卡爾頓萬歲!卡爾頓萬歲!」
「真是夠了。」這是一聲輕嘆從門外傳來。
一個穿着海軍校級制服的男人走了進來,看着一老一少兩人道:「安德魯,不要給小孩講這種血腥的故事了。還有特洛伊,直呼爸爸的名字可不好。」
「啊!爸爸回來啦!」小男孩特洛伊一下子站了起來,朝卡爾頓撲了過去,滿眼星星道:「爸爸爸爸!快跟我講你這次出海的事情吧!」
「只是又消滅了不少海盜而已,沒什麼好講的。」卡爾頓道。
「爸爸好厲害!」特洛伊一臉崇拜道:「我長大以後也要當海軍,像爸爸一樣消滅海盜!」
「不要胡鬧。」卡爾頓敲了一下特洛伊,道:「海軍可是很危險的職業。我不會允許你去當的!」
特洛伊頓時露出不滿的表情道:「我又不是膽小鬼,才不會害怕危險呢!」
「這不是害怕不害怕的問題」
「啊啊,小特洛伊想要當海軍不是好事嗎?」這時候安德魯笑道:「這才是男子漢的志向啊!」
「安德魯你才是最應該反對特洛伊當海軍的人吧!」卡爾頓看向安德魯,眼神中帶上了一絲歉意,「如果當初你沒有陪我去當海軍的話,你的腿」
「哈哈哈!」安德魯豪放地笑了幾聲,拍拍自己的斷腿,道:「得了吧你,這又不是你的錯。當初那一刀是我自願替你檔的。」
「何況。」安德魯露出堅定的微笑道:「為了正義,我就是獻上生命都在所不惜,更何況一條腿?」
「安德魯叔叔好帥!」特洛伊崇拜道。
「哈哈哈!我帥吧!」說着,安德魯轉過身子,大喊道:「喊出我背後的字來!」
「正義!」特洛伊高舉雙手,興奮道。
「唉。」卡爾頓扶額嘆息道:「你們兩個啊」
「好啦好啦,既然你回來了,而且時間也不晚了。我就先回去了。」說完,安德魯朝特洛伊揮揮手道:「小特洛伊,再見。」
「安德魯叔叔,再見!」特洛伊揮手道:「你明天也要來陪我哦!」
「好的好的,一言為定。」說完,安德魯轉着輪椅,離開了。
而卡爾頓看着安德魯的背影,突然低聲道:「特洛伊。」
「嗯?怎麼了,爸爸?」
「特洛伊,海軍是一個糟糕的職業,所謂的絕對正義無法給我們帶來任何好處。」卡爾頓神情肅然道:「接踵而來的只有傷痛與仇恨,看看你的安德魯叔叔吧。」
卡爾頓指着安德魯道:「失去雙腿,一生都只能坐在輪椅上,靠着別人的救濟,落魄地生活,你想要變成那副德性嗎?」
特洛伊小臉一愣,繼而露出了怒容,他朝卡爾頓喊道:「不准你這麼說安德魯叔叔!安德魯叔叔是勇敢偉大的海軍士兵!」
「淪落到那種境地,再勇敢偉大又有什麼用?」卡爾頓冷聲道:「只是憧憬勇敢偉大,就冒着失去人生的風險去當海軍,這種行徑太愚蠢了!」
「閉嘴!」特洛伊憤怒地大喊,「我討厭你!」
喊完,特洛伊轉身跑了出去。
卡爾頓看着他跑遠,沒有離開的意思。
這時,一個中年婦人從裏屋走了出來,問道:「親愛的,怎麼了?特洛伊呢?」
「跑掉了。」卡爾頓道:「不用理他,反正也是跑到安德魯那裏去了,明天就會回來的。」
「你們又因為海軍的事情爭吵了嗎?」卡爾頓的妻子問道:「那孩子如果想要當海軍的話,就隨他去吧。」
「不行的。」卡爾頓轉身,看着自己的妻子道:「那個傻小子什麼都不懂,只是聽安德魯說了些光輝故事,就傻傻地說要當什麼海軍。要是真讓他當了,他也只會後悔罷了。」
「可」
「沒什麼可是的。」卡爾頓挽住她的腰道:「差不多到晚飯的時間了,煮點東西給我吃吧。」
「好吧。」
街道上,特洛伊埋頭奔跑着,在心裏大聲喊道:爸爸是個大壞蛋,大白痴!海軍恥辱!
砰!
突然特洛伊撞到了一個人身上,被反作用力彈得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
「好疼!」特洛伊捂着額頭喊道。
「喂,小鬼!」前方一個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走路小心一點。」
特洛伊抬頭朝前方看去,當他看清對方尊榮時,臉上不由露出了害怕的神情。
那是一個渾身佈滿刀疤的獨臂男人,男人的眼神極其森冷恐怖,宛如惡鬼一般。
「對、對不起!」被嚇到了的特洛伊連忙道歉,然後起身跑開。
「那個人長得好可怕啊!」跑遠之後,特洛伊才敢開口說話。
「誒?」這時,特洛伊身旁,響起了安德魯的聲音,「特洛伊你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啊!安德魯!」特洛伊一驚,接着他才發現自己已經跑到安德魯家門口了。
於是他便忘了剛剛那個可怕男人,一臉不滿道:「安德魯,都是我那個爸爸」
三言兩語間,特洛伊說完了來龍去脈。
「原來是這樣啊。」安德魯毫不在意地笑笑道:「那看來你暫時是沒法回家了,來吧,今天在我家吃完飯好了。」
「嗯!謝謝安德魯叔叔!」
兩人走進屋裏,安德魯下廚做了一桌菜,然後招呼特洛伊來吃。
一老一少,坐在桌上,嬉鬧着吃完了晚飯。
盛着殘羹剩湯的碗盤被扔到洗碗池裏,吃得飽飽的兩人誰也沒心思去洗。
「安德魯叔叔。」特洛伊突然喚道。
「怎麼了?」
「你被爸爸那麼說,你不生氣嗎?」特洛伊問道。
「不會的,我知道你爸爸說這話是沒有惡意的。」安德魯笑道:「他只是不希望你去當海軍而已。」
「可他為什麼就這麼不願意讓我當海軍啊!」特洛伊氣鼓鼓道:「我可是他的兒子啊!他能當海軍,我當然也能啊!」
「大概就是因為你是他的孩子,所以他才不願意你當海軍吧。」安德魯看向特洛伊道:「特洛伊,海軍是一個非常危險的工作,執行正義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這一點,他和我再清楚不過了。所以如果只是抱着半吊子的覺悟加入海軍的話,最後收穫的就只有悔恨和傷痛罷了。」
「我的覺悟才不是半吊子啊!」特洛伊不滿道:「我是想成為像你們一樣英勇偉大的海軍士兵,為了正義戰鬥啊!」
安德魯露出欣慰的笑容,摸着特洛伊的頭道:「你還不明白自己這句話所要承擔的是多麼艱巨的責任。假如有一天,你明白這一切,還能喊出這句話,那麼我想卡爾頓肯定也不會再阻止你了。」
「明白一切?」特洛伊不解道:「怎麼明白?」
「這個嘛等你長大了以後或許就懂了。」安德魯想了想道。
「所以只要我長大以後,明白了一切後還想要當海軍,那爸爸就不會阻止我了?」特洛伊問道。
「嗯!到了那時候,他肯定就不會阻止你了。」安德魯道。
「真的嗎?」
「真的。小特洛伊你知道嗎?」安德魯露出回憶往事的事情,「當你爸爸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也是像你一樣,憧憬着海軍,嚮往着海軍,比誰都渴望成為一名海軍,打擊邪惡。倔強就像是牛一樣,無論他的父母怎麼反對都不理會。」
「誒?爸爸也像我一樣?」特洛伊訝然道。
「是啊,就像你一樣。」安德魯道。
「」特洛伊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下來。
「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你們父子倆間的氣也差不多該消了,回去吧。」安德魯笑呵呵道:「我家的床你可睡不慣哦。」
「嗯。」特洛伊猶豫了一下,點點頭道。
「那安德魯再見。」特洛伊揮揮手,然後跑出了大門。
「再見,小特洛伊。」安德魯也回道。
待特洛伊離開後,安德魯又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會兒,才準備動手道:「好了,該去洗碗了。話說這活兒是真煩人啊誒?」
安德魯誒了一聲,他的眼角餘光突然看見桌子有一個東西,他轉頭朝那邊看去,頓時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道:「那個傻小子,居然把家裏鑰匙給落下了。」
「得。」安德魯拿起鑰匙,道:「還是費點勁,追上去把鑰匙還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