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小區附近,某暗巷。
月光灑地。
兩名年輕的男女隔着漆黑的夜幕,彼此警惕的盯着對方。
對張若凡來說,即便不能清楚辨別對方容貌也無所謂,他一眼就認出來了。
落在耳旁的長長秀髮,映着彎月的厚厚眼鏡,以及乾淨的米白色連衣裙,如此個性鮮明的女性張若凡怎麼會認錯?尤其是她胸前傲人的雙峰,簡直是上天賜予她的最與眾不同的名片。
不管夜色如何昏黑,她那對存在感爆表的大胸脯張若凡都不會看不見。
「柳夏祭,你、你怎麼在這兒?」
雖然確認了對方的身份,但張若凡卻沒有因此而覺得輕鬆,反而更加緊張了。如果是其他人他有自信用早就設計好的藉口搪塞過去,但如果是柳夏祭……
「咦,你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柳夏祭吃驚的問,「你是誰?不要耍花招,我真的報警了!」
她飛快掏出手機,熟練的輸入三個號碼,然後一邊後退,一邊目不轉睛的觀察着對方的舉動。
重度近視讓她無法認出近在咫尺的友人,她只好做出最差的判斷。
「喂,不行,你別報警啊!」
張若凡連連擺手,眼看着對方的手機已經進入通話狀態,警局接線小妹的聲音就在耳邊,張若凡差點沒忍住用斷罪之力把她的手機捏碎。
「你、你別過來!」意識到對方逼近,柳夏祭受驚般的往後一跳,右手握着手機放在耳邊,左手指着張若凡的鼻子,「你再靠近我就不客氣了……等等。奇怪,你的聲音我好像在哪兒聽過?」
細細品味對方的嗓音,那是毫無特點的男性聲音,底氣不足,明明嗓音還帶着年輕人的朝氣,腔調卻異常慵懶,就像年過半百的老者,給人一種很怕麻煩的印象。
好比那個人十分熟悉她的個性一樣,柳夏祭她也同樣知曉那個人的糟糕性格。所謂青梅竹馬,大概就是這樣的生物吧,即便雙眼被黑夜蒙蔽也總能找到對方的身影。
「喂,您好,這裏是華京市公安局,請問有什麼能幫您嗎?」這時,電話那邊傳來一個甜死人不償命的女聲。
「我、我……」柳夏祭一時愣住了,左右為難,不知是該繼續報警還是該掛掉電話了。
「您好?小姐,剛才我聽到您的聲音,請問您遇到麻煩了嗎?」
「我……」
「小姐?請問您在什麼位置,如果無法確認您也可以提供標誌性建築。」
「這個……」
「餵?小姐?你還在嗎?餵?」聽柳夏祭半天不吭聲,接線小妹不由得加快了語速。
「唔……」
「喂!」突然,黑暗中伸出一隻手,在柳夏祭驚魂不定之際一把奪走了手機,「沒事沒事,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張若凡笑呵呵的對電話說。
「誒?」莫名出現的男性聲音讓接線小妹一驚,但合格的業務能力讓她很快恢復了冷靜,「請問您是誰?剛剛那位小姐呢?」
「唔……她、她是我女朋友,哈哈,不好意思啊,她跟我鬧彆扭,非要跟我回家,我攔都攔不住,結果她就……」瞟了一眼柳夏祭,張若凡如是說。
「女朋友?」
「是啊,嗨,夏祭,你說對吧?對……嗯,沒事了,警察蜀黍抱歉給你添麻煩了。」張若凡滿嘴跑火車的解釋着。
「叔叔?我是女的呀。」接線小妹尷尬的說。
「啊?哦,對對對,你是女的,警察阿姨抱歉了。」
「阿姨?喂,你這人好奇怪,我才不是阿……」
嘟。
在話題偏離的瞬間,張若凡顧不上對方到底是阿姨還是姐姐又或者是妹妹,果斷掛掉了電話。
「小張同學?」一個萌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可張若凡並沒有留心注意。
現在的警察都這麼盡職嗎?太難纏了吧,要是對待所有案件他們都能如此負責就好了……張若凡有點不耐煩。
「那個……」
到底柳夏祭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啊?她不是應該早就回家了嗎?張若凡思考片刻,認為可能只是巧合。
「喂,張若凡!」終於,柳夏祭把嘴湊到張若凡耳朵邊,提高了音量。
「啊!」張若凡忽然回過神兒來。
這時他才注意到柳夏祭在喊他的名字,可緊接着,猛的低頭,眼前的一幕令他看呆了眼。
「你、你可不可以把電話還給我?」吞吞吐吐避開他的視線的,是一名溫柔的女性。
柳夏祭漲紅了臉,頭也不敢抬,兩隻手放在前胸微微擎着那名搶走自己手機的男性,以免他的身體碰到自己礙事的胸部,造成不必要的親密接觸,同時她儘可能扭過頭,不讓自己的鼻息沾染到對方衣衫的味道。
張若凡為了搶走她的手機,不得不撒腿沖她跑了過去,但同時,又不忍心將她撞倒在地,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
左手搶走手機,而右手將她緊緊摟在懷裏——這樣她就不會因為慣性而摔倒了。
「呃……我、我不是故意的。」感受着胸前的溫軟,張若凡老臉一紅,慌忙放手。
「嗯,沒關係。」柳夏祭點了點頭,微微一笑,擺正被撞歪的大眼鏡,然後小心翼翼的整理着凌亂的衣着。
「我只是不想給警察添麻煩而已~~」不等對方發問,張若凡先替自己辯解了起來,「我不是壞人哦。」
「嗯,我知道。」柳夏祭再次點了點頭,雖然臉頰的緋紅仍未褪去,但一向不慌不忙的她立馬恢復了往日的優雅氣度,「原來是你,我還以為真的碰到搶匪,可把我嚇壞了……看來錢大爺說的沒錯,我以後的確應該小心點了。」
柳夏祭心有餘悸的拍着胸脯,不過張若凡十分懷疑她拍胸脯的方式是否真的能平復悸動的心臟,因為,她胸前那兩團肉球實在太礙事了,如果可以,張若凡願意替她完成這項艱巨的任務,替她揉胸……啊不對,替她平復心情!
「唔……」想像中的如棉花糖一樣的綿軟觸感讓張若凡沉醉不已,不知不覺間他的臉變得更紅了。
「小張同學,你的臉好紅啊?難道說……呀!」見對方愣神兒,柳夏祭努着嘴,責備的掐着他軟肋最脆弱的地方,「你是不是在想什麼下流的事兒?不許想,把腦袋裏的髒東西忘掉!」
「啊!疼疼疼……什麼髒東西啊?我不明白。」張若凡吃痛,可死不承認,反而倒打一耙。
「就是剛才……唔,我不知道,總而言之快忘掉!」
「好吧好吧。」張若凡連連告饒。
他識趣的左移半步,與柳夏祭拉開一個合適的距離,避免任何可能的肌膚之親,在對方繼續質疑之前,率先一本正經的向她訴說起了事情經過。
故事……啊不,事情是這樣的。
張若凡白天在賭場贏了錢,把一名叫做全樹光的小賭鬼贏得精光,結果對方死不認輸,帶着兇器,提前埋伏在張若凡回家的路上,企圖把白天輸掉的錢搶回去。
「哦,原來是這樣,剛才錢大爺跟我說過,你白天贏了很多錢,對方叫作全樹光……這名字好奇怪,根本記不住啊。」柳夏祭歪着頭,很是苦惱的樣子。
「呵呵,你看,這就是他用來搶劫我的小刀。」張若凡彎下腰,隔着袖子把小刀撿了起來,刻意遞到柳夏祭的面前,似乎想藉此證明什麼一樣,「上面肯定全都是他的指紋,不過,算啦……」
說着,張若凡把小刀丟掉了。
被輸不起的賭鬼攔路搶劫,然後將其打倒,反過來把對方教訓一通——這也是張若凡專門挑選全樹光作為他的小白鼠的原因,這理由實在太完美了,任誰都不會起疑心。
「這麼說來,是我誤會你了~~」柳夏祭微微一笑,「我還以為,是你在欺負那個人呢。」
「怎麼可能啊,我可是個好人。」張若凡也笑着回答。
「不過,有件事我還是很好奇。」柳夏祭捂着小嘴巴,指了指被張若凡丟到路邊的小刀,難以置信的問,「這麼說來,小張同學,你居然反過來把持刀搶劫的劫匪打敗了?」
「呃……」張若凡一窒。
柳夏祭拋出的問題讓他啞口無言,但是,他一點都不慌張,反倒釋然了。
編造的故事貌似完美,有且只有這麼一個小小的漏洞而已,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察覺到,但她可是柳夏祭,那個張若凡認識了十多年的柳夏祭,她怎麼會忽視如此明顯的漏洞?
張若凡自嘲一笑。
畢竟是你啊,夏祭,想用尋常方法矇混過關肯定不行吧?
「小張同學,你在笑什麼?」雖然近視讓柳夏祭看不清路,但她仍能看清不到一米遠的張若凡的笑臉,「難道我說錯了嗎?你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弱書生,怎麼可能打得過手持兇器的劫匪?你又不是小天那種功夫高手!」
「小天?」
她大概說的是李小天吧,的確,如果是李小天那傢伙的話,別說是一名劫匪,就算七八個虎背熊腰的壯漢他都應付得來。
「到底怎麼回事兒?」柳夏祭改變語氣,厲聲質問道,「張若凡,你連我都打不過,怎麼可能打得過歹徒?」
「呃……」張若凡尷尬的揉了揉眼睛,不知該如何回答。
打不過歹徒也就罷了,難道他還打不過柳夏祭一個弱女子嗎?
不!
男性的基因給予了他說「不」的勇氣,那是雄性動物在面對雌性時與生俱來的魄力,但很快,理智將他的勇氣和魄力統統付之一炬,化為了不值一提的灰燼。
他沒辦法說「不」,因為對方說了實話。
他真的很弱,連柳夏祭都打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