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樣殷實的人家,卻還打着親家的主意,連自己的親生閨女都能販賣賺錢,可見他家老少還真就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想到這兒,顧欣月將臉上又塗了層黑土,就上了門。
「大爺大娘,幫幫我吧,我要餓死了。」哀哀之聲,伴着哭音,在連老頭子家門前響了起來。
而此刻的連家,連老頭子正倚靠在炕牆上美了吧唧地想着連英什麼時候能給他拿回那三百兩銀子呢。
三百兩銀子啊,白花花的,放在陽光底下,就是耀眼一片哪,他連成壽活了大半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的錢哪。
這樣是連英給拿回來,他連成壽估計自己都能高興地暈過去。
「三百兩銀子?顧欣月?這兩樣東西,我連成壽都要了,決不能便宜了顧家,便宜了別人!」連成壽這麼想着,老臉上的褶子都笑得堆成了爛樹皮樣兒。
就在他美了吧唧地想着沒事兒的時候,忽聽得大門外傳來小孩子乞討的哭喊聲,不覺一皺眉,暗罵一聲晦氣,就粗聲大氣地朝西屋裏喊了一嗓子,「連喜,你趕緊去把大門口小要飯的給我打走。」
忽地一聲,西屋門被踢開了,幾個半大小子就衝出了房間。
站在大門外的顧欣月,沒喊兩聲,就見連家的房門一開,就從裏面竄出來幾個半大小子,其中一個長得五大三粗,滿臉疙瘩的男孩,一句話沒說,上前就來推顧欣月,一邊推還一邊罵,「滾,滾,你個死叫花子,敢跑到我家來乞討,你是找打,快滾,滾滾滾!」
「你,你們,你們怎麼打人呢?」顧欣月嬌小柔弱的身子彎了彎,故意膽怯地反抗地問道,「你們憑什麼打人?」
五大三粗的男孩見一個要飯花子還敢跟他頂嘴,就橫眉立目地惡狠狠地罵道,「叫你滾你就滾,再不滾,老子可要揍人了啊。窮要飯花子,跑我家門口要飯?信不信我放狗咬你?」
這男孩一邊罵罵咧咧,一邊還真就跑進去院子,將拴在房根底下的一條肥壯的大黑狗給牽了出來,用手一指顧欣月,叫道,「咬,大黑,趕緊咬她,咬死她。」
那大黑狗很聽話,聞着陌生人的氣息,就要奔顧欣月撲過來。
這時,旁邊的另一個男孩連忙制止,給五大三粗的男孩出壞水,「連喜,你別在家門口胡來,這要是咬傷了,咱們家還得出醫藥費,爺爺打不死你。等一下她走遠了,你再放狗。」
連喜?顧欣月聽着這熟悉名字,再看眼前的這幾個男孩,不覺暗自嗟嘆歲月無情,原主好像都有四五年沒來她外祖家了,結果,老連家的這幾個與她差不多大的孩子,長得太快,她都認不出來了。
出壞水的男孩是連家長子連龍的兒子,名叫連坤,他身後瘦瘦的,是他弟弟,名叫連樹。站在連樹旁邊的個子矮小的,是連家老二連虎的兒子,叫連敏,連喜是連敏的弟弟。
而這個五大三粗的男孩,若不是連坤管他叫連喜,顧欣月還真就沒認出小時候長得很討喜的連喜來!
這就是連喜?五大三粗的,心地歹毒,流着兩桶鼻涕,滿臉的疙瘩,就是連喜?
她顧欣月的便宜娘,就要把她送給這麼個二愣子虎了吧唧的傻小子做媳婦?她連氏是不是飯粒吃多了,把腦子吃壞了,了?
顧欣月越想越生氣,眼見天色不早,便拿起要飯的棍子,在連家門口劃了三道圈圈,口中念念有詞,「喔喔尼古嚕衰」,然後裝作害怕樣子,就跑遠了。
那倉皇逃跑的樣兒取悅了連喜,他一鬆手裏的拴狗的繩子,大喊一聲,「大黑,上,咬她,快,快追上她,咬死她!」
那條肥壯的大黑狗齜着鋒利的牙齒,像下山的餓狼似的,就奔着顧欣月跑走的那條街追了下去。
顧欣月跑到無人的背靜地方,然後轉過身來,朝着那條大黑狗一瞪眼,輕喝道,「畜生,你還不趕緊蹲下?」
再看那條大黑狗,一個急剎車,登時就收住爪子,然後屁股着地,乖乖地坐在了那兒,吐着舌頭,兩隻狗眼看着顧欣月露出了極其溫純的光亮。
顧欣月左右看看沒人,將袖籠子敞開,點了一下大黑狗的狗頭,喝了一聲,「進!」再看那大黑狗,一個惡狗撲食就鑽進了山水畫莊園,與裏面的翠鸝作伴去了。
「哼,想禍害小姑奶奶?看你們連家有沒有這本事!」顧欣月給連家下了衰字訣咒語,又收了他們家的大黑狗,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了連家莊,踏着夕陽的餘暉就回到了顧家村。
等她進了家門的時候,迎來的不是關切地詢問聲,而是姬景軒那怨婦似的幽怨眼神和一臉的不高興。
「你做什麼去了?啊?弄成乞丐樣兒真是有失體統。還有啊,你連本少爺的飯都不做了,還想不想賺錢了?我告訴你啊,今兒個你不但沒有工錢,還要扣你三天的薪水。」
姬景軒拽拽地欠揍樣兒,讓顧欣月瞧得只腳着手心發癢。如不是看在那二百架新耕犁的面子上,她非得將他扇出顧家不可!
「誰家還沒有個大事小情的事兒要辦?你以為你誰啊?整天就得圍着你轉?你是太陽啊?」顧欣月斜睨了他一眼,哼了一聲,帶搭不惜理的道。
可她心裏卻很是奇怪,自己偽裝的應該很好了,短命少爺怎麼就一眼看出來是我呢?看來小姑奶奶的偽裝技巧還有待改善!
「你?你……我,我,氣死我了。」姬景軒被顧欣月一張利嘴給頂得肝疼肺管疼,你我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這時顧老太太和林氏聽到院子裏的吵鬧聲,都走出房間,看到顧欣月這幅乞丐裝大吃一驚,「月兒,你這是做什麼啊?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呢?快,快去洗洗,好好洗洗。」
連氏正好從後院回來,手裏拎着水盆,顯然是去給豆芽淋水去了,見顧欣月這般模樣,一顆心突地就跳了起來,尖聲道,「欣月,你……你這是幹什麼?好好的把自己弄成這幅鬼樣子做什麼?你能不能消停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