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幫我推理,讓我理清了不少事,但是你不用跟着我,我自己會去找。」夕瑤對洛奇說道。
「你知道木芷凝在哪嗎?你知道亞特在哪嗎?你知道純種吸血鬼的老巢在哪嗎?」
夕瑤不知道,她對很多事都不了解,她來到這個世界才沒多久,就遇到琉璃閣血案,還被誣陷,甚至去了刑場,一切的一切,都過於突然,從來都不過問她的意願,不如意的事就一件件的朝她襲來。
洛奇是領夕瑤進來的人,當然知道她對這個世界不熟悉,故而又道,「你現在雖然是惡靈,來去自如,但是這偌大的世界裏,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尋找,真的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也許等你找到了,木芷凝已經利用完你的,吃了或是毀了,那麼你不但找不回真相,而且會死不瞑目。」
「我本來就已經死了,還怕什麼不瞑目?」
「斷魂燈滅了,死人頭沒掛上,前者是死,後者是沒死,這事還不是板上釘釘呢,到底你算不算死了,還不一定,也許你找回自己的肉身,還能繼續使用呢!畢竟惡靈是一種十分懸乎而詭異的存在,至今都沒人敢斷言,惡靈到底是鬼還是某種不知名的生物。」
夕瑤聽懂了洛奇的話,如果可以活下去,誰願意去死?她渴望活着,她渴望回到那個人的身旁,哪怕只有短短的六年,不對,現在算起,還只剩下五年了。
「你也不要着急,明日清晨,我帶你去西嵐殿,領你走捷徑,斷然比你自己前往要快上十倍。西嵐殿是純種吸血鬼的老巢,住在裏面的人可不止亞特一人,我陪你去,肯定要比你單槍匹馬來的有利。」
「你為什麼非要跟我去?」夕瑤是想說,你為什麼非要幫我。
「替你收屍啊。」洛奇和夕瑤說的話越多,他越覺得夕瑤無害,仿佛那日可怖的惡靈根本就不是夕瑤。
「你話這麼多,就不怕我現在就吸食了你?」
「愛情不靠譜,友誼不長久,利益卻是永恆的,只要把握的好。我們不就是合作關係嗎?互幫互助,當然以後就不知道了,到底是我要你的死人頭還是你要我的命,這都是後話,現在還不必操之過急。」
洛奇見夕瑤不說話便是默認了,又道,「天色已晚,前面有借住的地方,我自便,你隨意。」
夕瑤依然沒有回答洛奇,跟着他往前走,他進了屋,夕瑤卻坐在屋頂,望着半月出神,想着再過幾天就是月圓之夜,汎塵又會變成惡魔了。
惡魔?夕瑤想起汎塵還叫夏夕澈的時候,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變成惡魔的場景,真的很驚悚也很搞笑,他對着月圓長嘯,她還罵他,讓他住嘴,他卻不聽,她甚至想揍他。
「對月長嘯,是狼人啊,汎塵難道也是狼人嗎?可是除了月圓之夜的時候,他和狼人沒有半點關聯,身上也沒有其他任何狼人的特質。」夕瑤此刻才想起這一茬,不由發出疑問。
夜很靜,沒人回答夕瑤的疑問。
人們總是把狼人稱呼為惡魔,因為他們嗜血殘暴,混沌界之王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他應該是最讓人聞風喪膽的惡魔。
刑場那日,夕瑤死了,靈魂出竅的時候,看到無數屍狼前來,當它們哀嚎的時候,汎塵除了承受毒咒的疼痛,並沒有任何其他不適,他若是狼人,理應跟着屍狼一同長嘯才對,那汎塵到底是不是狼人?
夕瑤嘆了一口氣,是不是都不重要了,就算他們是同類,那又如何,他們也不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為什麼?」
洛奇又出來了,筆直地站在夕瑤跟前,丹鳳眼裏波光粼粼。
「什麼為什麼?」夕瑤沒弄明白洛奇的意思,她不是已經同意跟他一起前去西嵐殿了嘛,他怎麼還沒完沒了了,真以為她夕瑤是病貓嗎?
「我問你,你為什麼要着急離開?」
夕瑤一怔,這冰冷的語氣分明不是洛奇,而是……汎塵!
果不其然,那說話的洛奇瞬間消散,只不過是夢境中的洛奇。同一時間,不遠處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雪白的袍服上血跡斑斑,眉宇間透着冰寒刺骨的光芒,藍眸里流入出難以言喻的情愫,夾雜着各種情緒:生氣,惱怒,冷漠,疑惑,還有濃濃的眷戀。
「我……我……」夕瑤像一個逃跑被抓的小偷,因為做賊心虛而不知所措,慌張得忘記自己是個惡靈,她忘記自己完全可以一溜煙地再次逃跑。
「你跑什麼?你以為你跑了我就找不到你了,是嗎?」汎塵的怨氣可不小,絲毫不比身為惡靈的夕瑤少,他步步逼近、咄咄逼人,氣場冷得讓人凍結。
汎塵進不去夕瑤的夢境,他看不見她,但是他可以看見別的人,他可以操控任何一個人,區區一個洛奇,更不在話下。
汎塵原以為夕瑤會去混沌界,誘精死了,汎塵就無法進入混沌界,他才那般傷心,他以為他們是要永別,永世不能再相見。
「我……」夕瑤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汎塵的出現過於突然,夕瑤愣是沒反應過來。
「你?看到我這麼震驚,連話都不會說了?」
「我……你……你怎麼來了?」夕瑤見自己已被發現,腦袋一短路,智商瞬間回到人類的她,開始本能地裝傻充愣,「呵呵,你來啦,今天月光不錯哎,一起……一起賞月啊,呵呵……呵。」
汎塵見夕瑤這般模樣,氣消了一半,因為夕瑤每次做錯事情,若是被對方識破或發現,她就會變成這副德性,那時是夏夕澈,現在是汎塵,卻已不再感到陌生。
夕瑤擰了擰眉頭,突然意識過來,她這是在做什麼?她在怕什麼?她為什麼要怕汎塵?她是堂堂惡靈,邪惡無比的惡靈!雖然她現在的怨念少的可憐,但是身份還是高大上的好不好?
「咳咳,你……」夕瑤瞬間又焉了,還是不知道說什麼,畢竟是她拋棄他在先,她失的理,現在人家找上門,就算是來討債的,也理應要還,加上汎塵此刻的臉色,夕瑤還是決定少說話為妙,因為她不知道說什麼比較好。
「你什麼你,托你的福,你差點毀了所有人。」
「啊?」
汎塵走到夕瑤跟前,他雖然生氣,卻又拿她沒辦法,她若有形狀,此刻一定被汎塵夾着不知道扔去了哪。
這一天對汎塵來說十分漫長,他不願意讓時間過得煎熬,他無法暫停時間,但他可以暫停所有人的時間。
汎塵進入洛奇的夢境並不是為了尋找夕瑤,他也不單單是進入洛奇的夢境,他是進入了所有入睡之人的夢境。汎塵不怪夕瑤躲起來,他只怪蒼天不公,讓他們人鬼殊途,既然如此,那他就毀了所有人,讓所有人都去死,一起陪葬。
「沒什麼。」汎塵憋的這口悶氣終於呼了出來,就在他準備燒死所有人的時候,他從洛奇的夢境裏見到了夕瑤,真是意外驚喜。
「嗯?」夕瑤一頭霧水。
「你下次再逃跑,全世界的人都會因你而死。」汎塵淡淡地說道。
「什麼?」夕瑤覺得這太誇張了。
「你不信,是嗎?」
汎塵試探道,話音剛落,就聽見屋裏的洛奇慘叫一聲。
夕瑤聞聲望去,窗內泛着藍色的火光,她才反應不來,連忙制止道,「不要!」
汎塵收回手,他不是藥劑師秦泠兒,治不好傷口,但他可以動了動手指,安撫睡夢中的人,捋平他心靈上的創傷,當然,這似乎起不了任何作用。汎塵只是不希望洛奇這個時候醒來,打擾到他。
「好,我知道了。」夕瑤低着頭說道,全世界,這個罪名太大了,她可擔當不起。
「你說的這句話,可一點意義都沒有呢。」汎塵還在記仇,在混沌界的時候,他說,以後,別走了,別讓他等她那麼久,他會迷路的。她也說,好,她知道了。可是結果呢?
「啊~~!!!」屋內的洛奇再次慘叫一聲。
「我知道了!我真的知道!」夕瑤急忙喊道。
汎塵熄滅指尖的藍火,同時洛奇身上的藍火也散去,汎塵笑着問,「你知道什麼?」
「我……我知道錯了。」
「很好,」汎塵淡淡地回道,若無其事地轉身,他是血肉之軀,被那幫人這麼一搞,渾身是傷,不累不疼那是不可能的,他又道,「惡靈小姐,你不需要休息,我還需要休息呢,但我警告你,不要趁我睡覺的時候逃跑,並且,從現在開始,我要求你的視線里必須得有我。」
夕瑤瞪大眼睛,這還是那個小屁孩夏夕澈嗎?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冷漠汎塵嗎?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霸道了?
對於夕瑤疑惑的大眼睛,汎塵只是平淡地回敬她一道若有似無的目光,仿佛在說:是你教我的,吃一塹長一智。
「我,我明天要跟洛奇去西嵐殿……」
「我知道,你很快就可以要回自己的身體,就算你不需要,我還需要呢。」
汎塵能從洛奇的夢境裏看見夕瑤,當然也可以知道洛奇的秘密,包括他的心思。
「啊?!」夕瑤看着汎塵走進屋子,他剛才說什麼?她的身體,他!還!需!要!呢!什麼意思?
汎塵挑了一間最舒適的房間,左手虎口處的圖紋遊走,原本睡在床上的人便爬了起來,開始機械地收拾床鋪,把床位讓給汎塵,隨後夢遊一般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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