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余燕還是理智的,她沒能讓趙帥突破最後一步。
「哥哥,我是你的女人,但我更是母親,我們不能傷害到孩子。」
可男人的性趣一撩撥起來,哪裏還能忍得住,在曖昧的環境和燈光下,余燕跪在床前,用手和舌尖一點點把他送上雲端,終於是心滿意足了,兩人躺在一起細碎的聊天。
還沒呆多久,趙帥便急着要回去,他說母老虎最近管得嚴,天天盤問自己的行蹤。
余燕聽他這樣一說,又不樂意了,扭過身子生悶氣不理他,說他見自己就是為了來發泄的,壓根心裏就沒有自己。
趙帥沒辦法,哭笑不得,抱着她又哄又勸地折騰半天,最後答應留下來再陪她半小時,余燕才破涕為笑。
她開始憧憬着美好的未來,勾勒出的畫面連趙帥聽了也開始嚮往,不忍打破。
女人總是喜歡虛幻的幻想,而男人考慮的總是實際的東西。
「燕子,我怕一時半會和母老離不了,可孩子一天天大了,我們得考慮他出生後的一些事,我抽時間找朋友打聽一下,托熟人看先找家醫院把卡建了,不然孩子出生沒出生證可不好上戶口。」
說起孩子,余燕的臉上滿臉的溫柔,她雙手環繞,抱着趙帥的腰,膩在他懷裏,像一隻慵懶的小貓咪。
「哥哥,要不你給我們一家三口準備個新的家吧。」說得輕描淡寫,可這要求,確是余燕醞釀了很久才選擇這個時機提出來的,倒不是她真的就缺了這一套房子,以她現在的經濟實力,完全可以自己買一套。
可是她不想,之所以要求趙帥付出,一來是想看看自己在他心目中到底有多重的分量,二來也想以這樣的方式找一找平衡,挑釁一下鍾月娥。
記得今年去杭州開產品春夏供貨會的時候,一位來自廣州的大姐說的一段話,尤其記憶猶新。
她說:「現在的女人啊,有些就是傻不拉幾的,以為對男人是真愛了,這也捨不得花,那也捨不得要,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掏出來給別人,殊不知男人才不會覺得你懂事呢!」
當初余燕聽了進去,忍不住問她為什麼這樣說?
「你傻伐?大家都是做服裝的女人,應該深諳專賣店的衣服和路邊攤衣服,哪個更值錢?如果男人同時在專賣店和路邊攤買了件衣服,先淘汰的會是哪一件?」
說到這,圍着她的一干人等全都被她這比喻笑了,說姐你可真會比喻當真是女人如衣服麼?唯獨余燕沒笑。
大姐繼續說道:「當然是男人付出得越多,他越捨不得離開和放棄了,如果對你毫無付出或者付出得很少,那麼你就是那件路邊攤的衣服,不喜歡了,隨時都可以扔掉!懂了伐?」
真是血淋淋卻又一針見血的道理啊!
余燕說完半晌,也沒見趙帥回答,抬頭看他眼睛,趙帥立馬心虛的避開了。
「燕子,你現在房子不住得好好的嗎?怎麼突然想到換房子?新房子才裝修出來,可不適合孕媽媽住,更不適合孩子住。」
余燕的心沉到了谷底,心尖上逐漸滲出水來,她知道趙帥雖然算不上多大的老闆,比起當初房地產商來,經濟實力確實差了很多,可是這麼多年來,他也打下了紮實的基礎,買一套房子,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我現在那套房子,是我父母的,總不能將來我們孩子出生後,還住在那吧,而且我未婚生子,也不能讓老鄰居在背後指指點點啊?我倒是無所謂,就怕他們戳我父母的脊梁骨,這是我無法容忍的。」
趙帥知道,余燕這個要求並不過分,如果在前幾年,他肯定毫不猶豫就會主動買了,孩子也是他的啊!給不了她名分,這些身外之物無論如何也是應該有的。
可是現在的公司,就只剩下了個空殼子,加上前幾天球閥、渣漿泵那,又壓了近兩百萬進去,前麵廠商的維權遙遙無期,要想得到賠償,不知道猴年馬月的事了。
他在心裏合計,要拿出幾十萬出來買房子,必須得和甘猴子商量,拿公司的流動資金才行,家裏的存款他動用不了,鍾月娥心裏有數。
看着余燕眼裏的目光由熱切變成冰冷,趙帥像被什麼刺痛了一樣,記得曾經和方林喝酒,他們說起單位的豬頭主任,在東窗事發的時候選擇了退縮,那時候自己還豪情萬丈的大放厥詞:「人可以風流不可以下流。」
在趙帥的思想里,男人理所當然是應該有所擔當,如果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那還算什麼男人?
所以在余燕的眼底,看到滿眼的冷漠,甚至鄙夷的時候,他的心被刺痛了,他不能容忍被自己的女人看不起。
「親愛的,這個沒問題,不過給我點時間,最近公司經營狀況不太好,我得與合伙人商量一下,才能從公司拿錢。你抽時間去逛逛樓盤,最好是選東城區的房子吧,那邊環境好,適合居住。」
余燕聽他這樣一說,終於眉開眼笑,狠狠在他臉頰親了一口。
時間已經夜裏十點了,余燕還拉着趙帥不讓走,想他再陪陪自己,難道懷孕真的會讓一個女人性情大變麼?以前的余燕可不是這樣膩歪,每次見面都是她首先嚷着離開的。
鍾月娥一個接一個的打電話進來,趙帥拿眼睛看她,終於余燕放行了,他如釋重負。
象徵性的抱了抱她:「寶貝,我走了,最近你可要注意好營養,給自己買點好吃的,可不能餓壞了咱家孩子。」
說完,他把錢包里所有的現金都給余燕留在了床頭柜上,她冷眼看着他做的這一切,沒有制止。
待趙帥離開,余燕合衣躺下,卻捂着被子壓抑着撕心裂肺的哭了。
「如果趙帥不離婚,或許自己將來要過的日子,將永遠都是這樣吧?等着男人好不容易來了,卻依然會在半夜離開!」
又是一個不眠夜……
對趙帥,也一樣,最近他感覺,壓力倍增,一連串的變故讓他猝不及防,剛解決掉一個,下一個問題又冒出來了。
房子的事讓他焦頭爛額,在公司,幾次張口想向甘猴子說出,他都開不了口。
公司的財務狀況,他比誰都清楚,欠了好幾家廠商的錢,對方隔三岔五的來催賬,其中有兩家是春節前就應該結算的,一直拖到現在,還只結了一部分,長此以往,怕是以後很多合作的老公司,都要放棄和自己合作了,信譽嚴重下滑。
「老甘,前兩天金鋼那筆款,收回來了嗎?」
逮着吃午飯的機會,趙帥終於還是開口了。
「別提了,把老子肝都氣疼了,那財務科的孫子一輩子都是那樣張馬臉,不給老子結,說某某某公司的款時間還在我們前面呢,還沒有結算,再等等!」
「那另外一筆呢?」趙帥問的是一筆小業務,錢不多,只幾十萬,可收回來也是錢啊。
甘猴子搖頭,這筆帳已經拖了差不多一年多了,說什麼也應該結算了。
「這些龜孫子,真是比誰都精,抹不過去了,結是結了,可是給了我們一張商業承兌,6月期的,咱們等吧,好歹也是屬於我們的錢了,只是時間問題,我已經交給財務入賬了。」
趙帥沒臉再說下去,在公司如此舉步維艱的情況下,他還拿走現金,無異於雪上加霜。
可是他的心底卻打起了那張承兌票的主意,他在心裏盤算着,要不把它抵押出去套現,將來年底分紅的時候用自己的那部分補上,至於抵押出去的利息,自己承擔就好。
「老趙,我先出去了,今天有一個標下午開投標會,我去守着,希望能中了,也能解下燃眉之急。」
甘猴子飯只吃到一半。
「你這甘猴子,一天到晚都是猴急猴急的,把飯吃完再走啊,也不急着一會,你去得再早,人家也沒上班啊。」
甘猴子已經走到了門口,擺手,「他娘的,沒胃口,吃不下,不吃了!早點去,摸下底吧。」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又折回來壓低聲音給趙帥說:「老趙,上層關係你可得再想想辦法,感覺最近不對頭,好多活都搶不到,是不是我們進貢不夠啊?」
趙帥焦頭爛額,「嗯,我再想想辦法,哎,薛副總馬佑軍一垮台,可真是苦了我們這些做小生意的,好不容易餵飽了一批,又來一批餓鬼,難啊!」
趙帥沒再提匯票抵押的事,這樣的情況下,他哪裏還開得了口,先把公司的問題解決了再說吧,反正房子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買的,等余燕先看好。
他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存點私房錢,以至於在需要用錢的時候,
自己如此抓瞎,如若是三五幾萬,那還好說。可是在金沙市買套像樣點的房子,雖然它是座四線城市,房價並不高,可是沒有六七十萬,從買房到裝修,是無論如何拿不下來的。
以前每年公司年底分紅,他都如數上交,加上鍾月娥常常來公司查賬,他也就沒留心眼,給自己備條後路了。
趙帥把吃到一半的盒飯一扔,他也吃不下去了!
他有些自暴自棄,罷了,走一步算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