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往常那樣,早上六點起來,洗漱完畢後在院子裏做了兩段廣播體操,宋楚詞才款款坐在石桌前,開始享受勞拉一早起來忙活的勞動成果。
明明是最該處於漩渦中心的人,卻偏偏生活的如此安逸,這不能不說是個怪事。
宋楚詞也知道自己的處境,這要是擱在別人身上,哪怕是男人也會食不知味的,可她卻安然泰之,絲毫沒有擔心自己會在接下來的某一刻,就會發生致命性的意外。
到底是見過大場面的--依着小宋妹妹的說法就是:反正人早死是死,晚死也是個死,生病死也好,還是上吊被人拿刀子捅了也罷,總歸都是個死。既然這樣,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幹嘛不趁着自己沒死時,好好享受一下當前的美好生活?
目前這種小日子,多活一天都是賺的,該有竊喜感才對,實在沒必要苦着個臉的提心弔膽,那樣才是真得生不如死呢。
對於小宋這種生活態度,勞拉倒是很欣賞。
受她樂觀的影響,勞拉在下班後就琢磨着做什麼飯好吃,這也算是用物質來點綴保鏢單調的人生吧。
吃飽喝足一抹嘴,宋楚詞拿起石凳上一本散文集,翹着二郎腿慢悠悠的翻閱了幾頁,等勞拉收拾好鍋碗瓢盆後,這才拎起小包走出了大門。
經過秦小冰租住的家門口時,宋楚詞照例掃了一眼,發現已經是鐵將軍把門後,就知道她已經去公司上班了。
剛開始把秦小冰收為自己的秘書時,宋楚詞還是存着某種齷齪心思的,就像陸寧所想到的那樣,壓根就沒想到這小妹子能勝任這份工作。
不過這些秦小冰的表現,卻讓宋楚詞對她刮目相看了:長得漂亮、外表形象出色還在其次,關鍵是她的工作態度,相當的端正。
一般來說,不管是工作還是學習,只要態度端正了肯用心去做,都能出成績的。
不知不覺中,秦小冰竟然成了宋楚詞最得力的助手,總能就某些事為老闆提出一些創造性的意見,雖說有時候天馬行空的很是有些可笑,卻也不是沒有任何道理,能讓她受到很多啟發。
看來,秦小冰能有這麼靈泛的想法,跟她當過那麼多年的空姐,在天上飛來飛去很有關係。
總之,宋楚詞對秦小冰這個秘書很滿意,這要是放在正常的『太平』環境下,說什麼也得好好培養她一番,磨練她幾年後,就能擔當個副總啥的了。
咔,咔咔,宋楚詞寶藍色的細高跟小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發出的聲音很清脆,悅耳,能讓人僅僅通過這腳步聲,就能幻想到這是一位走路時衣袂飄飄的妙齡女郎了。
宋楚詞的坐騎就停在胡同對過的岸邊垂柳下,就像往常那樣,走出胡同後,勞拉加快腳步走到車前,伸手要為老闆打開車門時,動作稍稍僵硬了下,抬頭向前面看去。
寶馬車東邊七八米遠的地方,停着一輛越野車,車頭前站着兩個身穿黑色體恤、黑色褲子黑皮鞋的男人,目光森冷的看着剛穿過公路的宋楚詞。
勞拉眼角微微跳了下,開車門的手就縮回來放在了腰間。
宋楚詞也看到了那倆人,臉色倒沒有任何的改變,黛眉卻是微微皺了下。
「你就是神通快遞的宋楚詞,宋總吧?」
那倆男人說着,緩步走了過來。
勞拉沒有動,因為她能看出這倆男人雖說面目可憎了點,不過卻沒有敵意,很是公事公辦的樣子。
宋楚詞上下打量着他們,淡淡的反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這是我們的工作證。」
左邊那個男人說着,拿出一個紅色小本本打開,在宋楚詞眼前晃了下說道:「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無聊。」
宋楚詞嗤笑一聲,不再理他們,伸手拉開車門抬腳坐進了車子裏。
「宋楚詞--」
那個男人臉色一變,抬手去拉車門時,勞拉手腕一翻,手槍抵了那人的左肋下,沉聲喝道:「鬆手,要不然一槍打死你!」
「你只管開槍試試.」
男人才沒有因為自己被手槍抵住就害怕,給要伸手掏傢伙的同伴使了個『別衝動』的眼色,冷冷的對宋楚詞說:「宋總,我們是奉命行事,還請你能配合我們的工作。」
坐在車裏的宋楚詞,從車窗內曬笑了聲說道:「你說讓我配合,我就配合啊?你是不是電影看多了,以為自己隨便拿個小本本晃一下,別人就能看到上面寫的什麼,就得乖乖跟你們走?」
男人的臉一紅,這才意識到剛才自己亮證件時的過程,好像短暫了些,別人還真看不清什麼,只好再次拿出工作證,遞向了車窗內,語氣也軟和了很多:「宋總,這是我的工作證,請過目。」
宋楚詞接過證件打開,仔細看了幾眼後,才把證件還了回來,淡淡的說:「對不起,我從沒聽說過這個部門,更不知道你們具體是做什麼的。」
「我們部門隸屬華夏國家安全部,專職防範、打擊邪教犯罪分子,宋總,還請你能多多配合,別讓我們為難!」
另外一個男人忍不住了,語氣嚴厲的呵斥道。
以往,他們來地方上辦事,只要一亮出工作證,別的不管,單說『國家安全部』這個金字招牌(就是所謂的國安局了),就能讓被傳訊之人心頭髮緊,乖乖配合了,可從來沒遇到過宋楚詞這種看過工作證後,還帶答不理的主。
宋楚詞雙眼一翻,冷笑道:「呵呵,就因為本子上多了個國家安全部門,就證明你們是國安的人啊?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專門拐騙婦女的職業盲流,隨便花個十塊八塊的去造假證的那兒買個本子,就扯着虎皮裝大尾巴狼了呢?」
「你--」
那個男人眼珠子瞪起,張嘴正要訓斥時,卻被宋楚詞搶先打斷:「我怎麼了我?我說得不對嗎?切,就你們倆人長的這樣,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經人,我憑什麼要相信你們?」
「宋總,你說的很有道理。」
先前說話的男人,抬手阻止要發怒暴走的同伴,語氣更加的溫和:「那你請說,我們怎麼做,才能讓你相信我們不是壞人?」
「無論你們怎麼做,我都不會相信你們是好人。」
宋楚詞升上車窗時,冷冷吩咐道:「勞拉,開車。誰要是敢無故阻攔你,直接正當防衛就是了,對於這種打着大招牌來拐騙婦女的壞人,沒必要客氣的。」
「好的,宋總。」
勞拉答應了聲,垂下槍口單手開門上車。
砰地一聲關上車門後,就啟動了車子,輕輕按了下喇叭,就像沒看到擋在前面的那個人,就踩下了油門,車子馬達發出一聲低沉有力的轟鳴聲。
那個人可不信她真敢撞自己,就冷笑着站在那兒。
幸虧同伴及時伸手,一把扯住他胳膊,把他拽了個趔趄,寶馬車幾乎是擦着他的褲子,左拐駛上了公路。
這個人的臉色馬上變了:如果剛才同伴沒有及時拽他一把,車子還真會把他撞出去。
氣得他馬上掏出手槍,低低罵了句就要追上去,同伴又攔住了他。
「就這樣讓她走了?」
這個人不甘的問道。
這還是他在這個部門工作數年後,第一次遇到宋楚詞這種生死不怕的人,感覺很沒面子,以往的優越、自豪感更是被碾軋的一塌糊塗。
「你冷靜一下,她可不是我們能用強力請走的。」
望着已經駛上小橋的車子,這個人搖了搖頭:「看來,這事得讓秦少親自出馬才行。」
這個人還算是有自知之明的。
宋楚詞在看過他的證件後,當然能看出他們不是拿着來拐騙婦女的騙子了。
不過這又怎麼樣?
某個人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不管是因為什麼來請宋總,就以為隨便派倆小弟就能搞定了?
現在的宋楚詞,可不是兩年前的宋楚詞了,哪怕京華郭家一隻走狗,都能把她給逼上絕路,家破人亡的。
當下,別說是她敢不給這倆人面子了,就算他們的老大親自來找宋楚詞,態度不好了,照樣會翻臉讓勞拉把他趕出去。
這些人再牛比,能牛過曾經的龍頭?
龍頭那麼強勢的大人物,可也不曾做出隨便派個人就能把宋總帶走的事兒。
他們不敢對宋楚詞用強的。
越是來自上面的強力部門,就越該明白宋楚詞的重要性:一旦惹怒了她,給你來個投環自盡,一朵彼岸花凋零後所引發的嚴重後果,誰都無法承擔的起。
既然這樣,宋楚詞還有什麼可恐懼的?
如果非得說她還有所懼,那麼忌憚的也只是樓宇湘、葉明媚之流:這些從來都把家族利益置放在國家之上的豪門,無論做什麼都以她們自己家族利益為前提,才不管宋楚詞對於華夏來說有多重要,照樣會在暗中下黑手的。
正如宋楚詞所預料的那樣,她在強硬拒絕了那兩個人的『邀請』後,一路上也沒碰到有誰來阻攔她的車子,順利來到了公司總部大樓門前。
一路上,宋楚詞都沒說話,只是側臉看着窗外,神色淡然。
勞拉很清楚,表面淡定的宋總,心裏肯定在琢磨那倆人為什麼要請她,所以也沒多嘴,就專心開車。
車子剛停下,今天值班的保安老劉,就搶在李廣海面前快步走過來,臉上帶着殷勤的笑容,為她打開了車門:「宋總,早。」
「早,老劉。」
就像很多平時在中高層面前都板着個臉、卻對普通職員不吝笑容的老大那樣,宋楚詞從來都不會在普通職員面前擺她的老闆架子,很是和藹可親,讓人心中溫暖之餘,就會升起『士為知己者死』的傻瓜想法。
踩着性感細高跟小皮鞋,咔咔的走上大廳門前台階後,宋楚詞忽然轉身:「老劉,瞪大眼睛瞧着點,等會兒如果有什麼陌生人,只要不上來做業務的,無論他們是做什麼的,都不要讓他們進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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