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了無生機的躺在軟塌上,瞄眼隨意橫陳在地上的書本,默默懺悔了一番自己真不是讀書的料。
以及司徒晨是個王八蛋!
王八蛋司徒晨,明明說好了一人一次的,明明現在一副腎虛模樣,明明看着一戳就倒的,但偏偏就把他耍得團團轉!
看着在軟塌上蜷縮成一團的賈赦,司徒晨神清氣爽的踏着月色離開,臨走前還頗為體貼的關懷道:「別讀書了,先注意鍛煉鍛煉身體,均衡飲食。你手腳有點冰涼,怕是腎1不好啊。」
賈赦一個鯉魚打挺,當即跳起身來反駁,鏗鏘有力着扯着自己的破鑼嗓子,揮舞着五個手指頭,道:「不可能!老子從前一夜1御1五女呢!什麼都不保養但絕對在此事上不害羞,還向御醫討教過如何保養呢!」
「呵呵!」司徒晨回了意味深長的一笑,便扭頭離開。現在周君策所有的罪行都暴露出來,等他決策的無非就是定罪量刑問題。他皇帝爹最近不造是不是因為春心萌動,被吹了枕頭風的緣由,各种放權。自己暗搓搓的拉着未來後娘不知道在謀算什麼。
賈赦衝着司徒晨離開的背影,怒氣沖沖的比劃了個中指,然後低頭找衣服找鞋。穿好後,又把散落各地的書本整理了一番,便也鬥志高漲的繼續完成自己的任務。
從某種程度上,來一發的確挺爽的。
這一月的時間,所有人都幾乎在與時間賽跑,想將損失減少到最小。但對於陡然被許以重望的他來說,還是有點小壓力的。真的,就那麼一點點的小壓力。
如今這麼一宣洩,倒也讓他精神抖擻。
先把任務辦好,然後在揪着司徒晨這王八蛋算總賬!
他大老爺什麼都虛,就不腎虧!
賈赦打開門,看着門外吹着樹枝嘩嘩作響的寒風,默默的打了個哆嗦,緊緊身上的衣服。他感覺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事情,但偏偏絞盡腦汁想了想,又記不起來。
「應該不是什麼大事吧。」賈赦抱着湯婆子嘟囔着,寬慰自己着:「若有大事,司徒晨也該會說的。」
被寄予厚望的司徒晨對一夜寒風降溫的天氣,一時間也沒想起來雪災一詞,等他手把手帶着十三,教導人如何定罪量刑,鬆弛有度,將周君策等同案犯按着罪行,除以極刑且誅九族,斬立決與家眷流放千里等等處罰後,出了大殿,瞧着皚皚白雪,才心中一僵,腦中閃過「雪災」一詞,大嘆一句:「糟糕,人手恐怕不夠!」
周君策一案牽扯在京的官員達三十四人,地方官員甚至有上千之眾,他皇帝爹下令今科春闈提前一個月,也是為了儘快的填補翰林院的空缺,如今翰林院中經過考核的庶吉士全部都派了出去。包括那個求情求到賈代善身上,想走後門的賈敬。
據說賈敬因在翰林院被排擠以及自身的種種緣由,不想外出,然後被他叔叔任人唯賢,大義凜然的給派到富庶的揚州,任揚州同知,從五品。
當然,他後娘對未來的賈氏族長還挺關心的,把他朋、友送給他的十個暗衛,分送了兩人給賈敬,叮囑着他們保護賈家獨苗苗的安全,又從自己的客卿里選出了兩個師爺,陪着賈敬上任。
對此,他皇帝爹好像不太高興,大手一揮,直接讓還沒上任的賈敬又升了一階,當上了揚州知府,五品。
想着自己聽來的八卦,司徒晨對兩老的進展表示萬分的捉急,要那麼羞羞答答的幹什麼呢,逼急了他直接一包藥送人爽上天。
回東宮的腳步一拐,司徒晨去乾清宮看看自家皇帝爹。
果不其然,開完朝會又開完內部小會的皇帝爹又留下後娘一人。
瞧着穿着內監袍亂晃的兒子,武帝手捂着額頭,將奏摺給戴權,示意給人拿過去,便道:「江南今冬大雪成災,受災嚴重,有人利用周君策叛國之事造謠我司徒一族無法堪當大任,賈敬倒是能夠以張道人俗家弟子的身份,跳大神來應對流言,但是人心眼太少,不夠撐場面,你這些弟弟裏面,挑個能用的吧。」
「等等,賈敬還有這用處?」司徒晨驚愕,他原以為是後娘給自家人餵政績呢!四個精英暗衛兩個師爺還有賈家在江南根基深厚,足夠人獨當一面了。
賈代善見司徒晨不可置信的模樣,有些不解:「殿下,這雪災你與赦兒都提過一回,再加上周君策一案,我們自然早做好了當算。」若不是實在找不出信任的人了,他哪能願意賈敬現在捲入風波中啊。
他大堂兄子嗣比他還艱難。長子賈敷年幼早殤,次子賈敬也是體弱多病,早些時候日日求醫問藥,好不容易得了太清觀張三道人診斷,才堪堪好轉一些。當初賈家武轉文道路的思量,也有與賈家後代子嗣相關。總覺得是自己在戰場上沾了太多的血,禍害到了後代。
不過,他大哥對此倒是樂意,八百里加急回信表示沒事!當家族層面對上國家大事,他有大孫子在呢!
「哦,我們啊!」司徒晨故意拉長了語調,視線來回在賈代善與武帝身上打了個轉,故作後怕的拍拍胸:「要不是師父您當初魄力在前,讓賈赦據實已告,否則眼下我們兩都糊裏糊塗的忙忘記了。這原本能減少的損失沒準又加重了。」
「少陰陽怪氣的!」雖然司徒晨後面解釋正兒八經的,但是瞧着人滴溜溜亂轉的眼珠子,武帝沒來由的就覺得對方不懷好意。
「我贊的師父,又不是您。」司徒晨默默泛酸着:「您老敢保證自家兒子說的每一句都能放心上?雪災也就是當初賈赦隨口一提知道嗎?賈赦是為了抱怨雪天堵路,祖母無法歸家過春節啊!」所以啊,父皇您開個竅啊,要不是為了您,人關注重點絕對不會在雪災一詞上。
賈赦說後世,圍繞的都是自家三畝地里陳芝麻爛穀子的事。
「老賈哪是為了你們這些小兔崽子,他是為了朕!」武帝生氣,司徒晨這個孽子明明知道後世了,就不說了,天災也不提前說一句。哪像老賈,從賈赦口中知道後,就時不時的提醒他一句!甚至還從各方思索到如何應對!
本想靜靜圍觀天家父子拌嘴的賈代善聽着武帝義正言辭的後半截,沒來由的就生出一份心虛。
也許是因為司徒邕是皇帝的緣由吧。
所以,他多多為人考慮,甚至要動用到自家關係,也沒關係,畢竟對司徒邕有利,也就是對國有益。
眼尖的掃見自家未來後娘微變的面色,司徒晨拿過奏摺,丟下一句:「你知道的,除了十三,爺誰都沒好感,我要好好盤算一番,再給你答案。」便飛快的轉身,跨過欄杆後,對着武帝哼了一句:「你要不是皇帝,我師父才不會為了你呢。」
說完,飛快的腳底抹油,跑了。
武帝聞言,瞬間氣炸了。
見狀,戴權也斂聲屏息,腳尖點地,儘量縮小自己的身影,跑了。雖說太子爺被廢了,但是兩人父子間的關係卻是愈發的融洽了。
但這簡直在考驗當奴才的心臟。殿下近日愈發愛開玩笑,甚至還調侃起他爹來了。
被調侃的爹很生氣。
眼見尋不到自家孽子發火,就把矛頭對準了賈代善,頗有耍賴的意味在,武帝不開心:「老賈,你怎麼教徒弟的?教出來叛逆就不說了,我循着你的建議,信任他放權給他,結果就成了個氣死人的小兔崽子!」
賈代善怔了怔,一時沒忍住:「剛才你還誇他面面俱到,讓你安心對外邦交呢!合着功勞是你的,不順着你的意思,就是我這個當師父的不是了?臣只是個武師啊!」
「武師也是教武德為先啊!」武帝越發的不滿起來。一來明明是很簡單的君臣之誼朋友之交,結果就變了味,但暗自糾結的卻自有他一個,反正就是有些意難平。二來,也是最為重要的一點,若他不是皇帝,沒準賈代善理都不會理他,亦或是他早就讓人糾結去了。
賈代善啞口無言,皇帝不講理起來找誰能說理去?
要真是朋友,他沒準直接脾氣上來,甩袖子走來了,也就只有武帝,賈代善抑鬱嘆口氣,他還得端茶送水,賠禮道歉。
恩,就當看在人是九五之尊的份上。
恩,就當……本來就因為人是皇帝罷了。
賈代善有些茫然,抬頭望着栩栩如生的神龍出神。若說是皇帝吧,但他有時候所作所為卻是超過了為臣的界限,可若是把人當朋友,他眼下甩袖子離開,會發生什麼事情?
鬼使神差的,賈代善覺得自己該嘗試一下。
於是,武帝眼睜睜的看着賈代善甩袖變走,好半晌沒回過神來。待回過身後,發現空蕩蕩的大殿只剩下自己一個人,武帝眼中閃過一絲的落寞,嘴角扯出抹嘲諷的笑,摸了摸御案上的鎏金龍扶手。
剛跨出門檻,賈代善便邁不開腿了。總覺得人不容易,周君策案件風波還尚未平息,又冒出天災,這邊子嗣又在互相撕咬……
閃過一絲自己都沒想到的心疼,賈代善開口,淡然的問戴權要了一壺酒,轉身返回,腳步有些急,絲毫沒看見戴權欲言又止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