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來的時候,便聽見顧知正在教顧明奇念書。
顧綰走出來到廚房為兩個人準備早飯,用過早飯之後,便準備上街買些東西,家裏沒菜了,顧綰自然要買下一些,而且這小傢伙來家裏,自然是要作幾身衣服的,所以還得去裁縫店一趟。
待到顧綰買好一切正準備回去的時候,卻突然看到太倉街道上出現厄很多士兵。
她突然一愣,心裏產生了一陣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顧綰像周圍圍觀的的人問清楚了事情緣由,頓時一陣冷汗。
她知道今年是嘉靖的劫難年,也知道那位陛下會大難不死,卻不知道這樣一場風波到底會波及到多少人。
聽聞那位陛下在宮中受到宮女的刺殺,差點被宮女們用繩子勒死,後庭劇烈變動,朝臣戰戰兢兢。
皇后趁嘉靖昏迷之時,下令處死曹妃與寧嬪,甚至株連其族。
寧嬪王氏從小寄養在顧家,其母乃是顧鼎臣小妹,後父母先後去世,無所依靠便投靠了顧鼎臣,最後機緣巧合之下到興王府,後來嘉靖帝登基被封為了寧嬪。
卻也不知道為什麼和這次宮變摻和上了。
這些事情,在顧綰所知道的歷史中,都是不存在的。一時間顧綰卻也沒有任何思緒。
顧綰突然一怔,她猛然想起來,此時的王偕也在顧府。
顧綰趕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跑到顧府,卻看到此處重兵把守。
顧綰正要上前詢問,卻被一個士兵給擋住了,士兵手中的握着的的長劍泛着寒光。
「這可要如何是好?」
顧綰趕忙找了一輛馬車,到了任家,卻看到任權正準備出門,顧綰連忙攔着任權,而後開口說道:「任老先生,顧府現在情況如何?」
任權一愣,而後說道:「娘子知道了,據說是宮裏發生了大事,顧家受到了牽連。」
任權看到顧綰這幅表情,便知道到底其中緣由,他趕忙說道:「娘子放心,就算你們是本家,這事情卻也牽連不到你們身上的。」
「我不是在擔心這個,我就是想不通,為何會牽連到顧家,這樣一來,所有的的計劃就都打亂了。」
任權一陣奇怪,怎麼這個小娘子的意思是,她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了?
「您可以幫我個忙嗎?我想見馮知府。」
千里之外的帝京,玉熙宮。
一位望之三十多歲,眉目俊朗,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男子,坐在蒲團上,身上穿着一襲道袍,看着倒是個道士,只是此人並非道士,而是大明朝的皇帝,嘉靖。
嘉靖睜開眼睛,身前站着一位儀表堂堂的首輔,還有一臉恭敬的次輔大人。
沒來由的一陣煩悶。
「曹家滿門抄斬?」
「慘不忍睹,陛下,一家老小,上上下下二百三十四口人,血流成河。」
嘉靖手中拿着拂塵,幽幽嘆了口氣,開口說道:「事已至此又該如何,難不成把皇后一家也給殺了。」
此時嘉靖身邊的太監對着嘉靖說道:「陛下,奴婢聽聞這宮中日夜有哭聲,實在是嚇人。」
嘉靖沉默,而後開口問道:「那太倉顧家就免了罪吧,左右也是顧閣老的子孫。」
夏言正要說話時,卻被身後的嚴嵩打斷了,這個面容慈祥,看似十分溫和的次輔,難得說上一句話。
「陛下,臣聽聞夏首輔有個弟子,乃是太倉府試案首,似乎是顧家的外孫,據說非常有顧閣老當年的風範。」
嘉靖聽完之後,沉默片刻,摸了摸額頭,而後開口說道:「我乏了,以後再說這監事請吧。」
說完便要趕兩位大臣離開。夏言看了嚴嵩一眼,心中暗道,看來這個老小子準備開始了,如此也好,此番就看看,誰能笑道最後。
顧綰自然不知道朝廷之中發生的事情,此番她只想知道王偕如何了。
雖然心裏很清楚,王偕不大可能出什麼事情,可是心裏卻一直非常的擔心。
此時顧綰才終於完全體會到之前她自己說的,皇權的本質,皇權就是暴力。
晚間歸家之時,顧知看到顧綰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便開口問道:「阿綰這是怎麼了?」
「顧家出事了。」
顧知一愣,走到顧綰身邊,有些不可置信的說道:「怎麼會?」
「當今陛下被宮女刺殺,各家牽連者,數不勝數。顧家就是其中一個。」
「此時並未牽連到我們,只是到底還是受了不少本家的恩典,如此這般,卻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顧綰一陣恍然,她看着顧知,開口說道:「王偕也在王家,卻也不知道此時如何了。」
此時此刻,顧府內。
門外的那些士兵也只是圍着顧府,不讓人進出而已,到沒有真正的進去抄家,這倒是讓顧重言放心不少,只是此時朝中局勢不明朗,夏首輔似乎有些變故,可是此時消息不通,卻也只能幹着急。
而此時的王偕,所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如何告訴顧綰,他沒有事情。
此時她定然是心中擔心不已吧,顧綰看似瀟灑不羈,可是心中卻無比細膩,對待感情之事最為認真乾脆,這一點王偕早就看出來了。
就在此時,他突然聽到一聲鳥叫,定睛一看,發現自己手邊逗留一隻鳥,此時連信鴿都飛不出去,這隻鳥卻停在他手邊。
那隻鳥好像不怕人,鳥腿上甚至還有一個放紙條的地方。
王偕寫了四個字,平安,勿憂。
顧綰收到這四個字,心中卻越發的擔憂了起來。
她開動她的腦袋,苦思冥想,此時此刻的她,到底該怎樣做,才能讓王偕和顧家免於責罰。
顧綰在任府等了許久,才等來了一個機會。
馮汝弼大人的夫人要到海天禪寺還願。
這位馮夫人篤信佛教,十分虔誠,時常回到海天禪寺禮佛,若是王琦公在的話,顧綰卻也不會如此麻煩,只是偏生此時他又回了杭州。又發生如此事情,雖然此時正在往太倉趕,可是卻也來不及了。
顧綰隱隱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此番顧家安危已然不會寧嬪之事那麼簡單了。
夏言與嚴嵩的鬥爭日益激烈,而顧家就是一顆用來鬥爭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