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女牆外面還種了幾株菊花,倒是分外雅致。
這顧知還掏錢將這村子裏的私塾修了一下,又重新當起了私塾先生,日子過得倒是不錯。顧明奇也到了拜師的時候,這些日子顧知也一直在替這孩子找老師。
顧綰回來的時候,恰好遇到了顧明奇考秀子出榜的日子,自然是毫無意外的中了秀才,顧明奇十三歲中秀才,卻也算的上是小天才,一時間倒也是為他那個老姑娘姐姐加了不少分。
顧蘇的女婿,乃是太倉一戶殷實人家的子弟,也是個讀書人,中了秀才之後便在太倉城中教書,顧知見過了人覺得還不錯,就決定了這門婚事。
這顧蘇年紀也大了,自然是沒得挑了,自然是同意了,顧知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對不起顧老二,所以把顧明奇養大,幫顧蘇找個好人家一直是顧知的理想。
眼看這理想馬上就要實現了,顧知不免得有些高興,在顧綰回來的這個夜晚,非得來着顧綰在院子裏喝酒。
此時月朗星稀,秋高氣爽。
顧知幾杯黃嬌酒下肚,說話不免得帶上了幾分醉意。
「阿綰啊,你都不知道,這些日子上門來給我說媒的人啊,可是比給阿蘇說媒的人還要多,你說你爹爹我,真是老了都有人惦記啊。」顧綰頓時覺得一陣好笑,索性今日顧知高興,顧綰就順着這位的話來說。
「爹爹依舊是一表人才,那個女子見了,恐怕也會看上兩眼的。」
顧綰說完之後,這顧知不禁沒有感覺到不好意思,甚至笑着說道:「那可不,要不然我的兩個孩子一個比一個長得好,那還不是因為你爹我的原因。
顧綰心中暗自吐槽,覺得是娘親的願意更大。
顧知很高興,顧綰可以看出來,顧知拿着酒,對着天上的月亮說道:」舉杯對明月,對影成三人。」
「只可惜你娘不在,你二伯伯不在,若是他們在了,那就完美了。」
顧綰心中微微一愣,給自己斟了一杯酒,輕聲說道:「爹爹喝醉了。」
顧知搖了搖頭,開口說道:「我沒有喝醉,為父只是想知道若是你娘在,你會不會就和其他的女子一樣,不用受那麼多的苦,你深陷皇宮之中的時候,我就想過,若是我們一家人不參加什麼科舉,只是老老實實的在這裏種地,以阿綰你的聰明才智,肯定過的不錯,到時候找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嫁了,就這樣過完普通的一聲,我覺得卻也不錯。」
顧綰將那口酒咽了下去。
笑着說道:「爹爹喝醉了,我扶你進去吧。」顧綰將顧知扶到了房間裏,又找來顧明奇服侍顧知睡下,自己便會到房間裏洗漱了,
待到躺在床上,顧綰閉上眼睛,不知道為什麼卻一直回想起方才顧知所說的話。
顧綰在這一天夜晚一直在做夢。
夢裏面沒有王偕,沒有王元美,顧維鈞的病好了,顧維鈞也沒有去考科舉,他們一家人在蘭溪村里過得很安寧,顧綰嫁給了一個很普通的人。
很安寧,很安寧。
這個夢給顧綰的感覺就是很安寧。
夢裏那種不留餘力的安寧,也說明了顧綰此時生活給她的感覺沒有任何的安全感。
但是夢境畢竟是夢境,顧綰自然也不是安於平庸的人,她打起精神,洗漱之後,吃過了早飯,到了這顧蘇的屋子裏。
只見顧蘇穿着一身火紅的嫁衣,臉上帶着一抹羞澀的笑容,倒是和顧綰初見時那個粗俗無禮的村婦,判若兩人。
顧蘇看到顧綰之後,笑着說道:「阿綰妹妹來了。」
顧綰點了點頭,已經作婦人打扮的阿荷開始給顧蘇上裝,抹上一層薄薄的脂粉,然後畫眉,上裝,又為顧蘇戴上了一頭精美的頭面。
饒是顧綰也忍不住感慨道:「阿蘇姐姐今日真好看。」
阿蘇笑了笑,開口說道:「再怎麼好看,也及不上阿綰妹妹。」顧綰看着阿蘇這幅新娘裝扮,頓時覺得有些失神,她和王偕的婚禮是在應天府辦的,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雖然特殊,可是總歸有些簡單。
當時自己毅然決然,義無反顧,雖然現在也沒有後悔,可是總是覺得有些不完滿。
新娘子裝扮好之後,要進行添妝儀式,八抬嫁妝算是顧知對於顧老二在天之靈的告慰。
顧綰自然是要去送親的,顧綰一行人坐着牛車,在後面隱隱約約看見了新郎官頗為俊俏的身影,顧綰不禁嘖嘖稱奇,開口說道:「爹爹眼光難得好一次。」阿荷笑了笑,開口說道:「阿綰你還是老樣子,總是那麼不着調。」
這弄紅看見有人說自家夫人不着調,心中暗暗拍手稱道,她和隨綠都覺得,大人真是太辛苦了。
送親送到了新郎家中,自然是一路上吹鑼打鼓,顧綰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熱鬧過了,自然是十分的高興。
一路上倒是有不少看熱鬧的人,這古代人本就沒與多少娛樂方式,所以只要有熱鬧看,自然是要來瞅瞅的,顧綰隨意一瞅,卻在人群之中看見了一個略微有些熟悉的身影。
那個人好像是夏仕。
弄紅看見自家夫人表情一變,頓時有些擔心,趕忙開口問道:「夫人,您身子是不是不舒服啊」
顧綰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沒有事情,就是看錯了。」
夏仕已經死了。
待到了新郎家,一對新人被帶入禮堂,這戶人家倒是頗為殷實,乃是在太倉城中比較富足地帶的人家,顧知與親家交談,氣氛倒是分外河西。
一對新人拜完堂之後,正準備入洞房之時。
一個尖利的女聲傳來。
「我女兒成親,為何沒有人告訴我!你們欺人太甚!」
聽到這個聲音,顧蘇激動的掀開自己的蓋頭,看着眼前已然十分蒼老的女人。
有些悲哀的喊了一聲。
「娘。」
這個女人不是其他人,正是之前拋棄顧老二的二伯娘。
顧綰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女人竟然還有臉面回來,而且是在自己女兒的婚禮上。
難道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很有可能毀掉她女兒一生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