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夏日炎炎,潘府荷花池熱鬧非凡。
潘府貴女眾多,其中最為耀眼的便是那位被譽為清蓮的潘咸宜,這潘咸宜一身淺綠色杏花紋短衫,下身是同等花紋的長裙,袖子及窄,倒是讓人忍不住看往這小娘子潔白如玉的手腕。
潘咸宜似乎是發現了顧綰的目光,對着顧綰溫婉一笑,恰似此時池中白蓮,清雅可愛。
顧綰心中暗道:「果然不凡。」
方才顧綰還以為這位老太太要給自家哥哥說親,誰知這話風一轉,說是屋子裏悶,到外面招待客人,結果一聲令下,一眾人等就隨着這位到了此處。
不過此第卻也不錯,清風徐來,倒是分外愜意,只是如果那位腦袋裏少長了許多的東西的少爺,不這麼看着她的話。
顧綰伸出腳,狠狠地踹了一腳怒目而視的潘玉安。
潘玉安正要出口罵人,卻被坐在潘宿狠狠一瞪,立馬老實閉嘴,只是眼睛依舊瞅着顧綰。
崑山最為著名的自然就是崑曲,只是顧綰對此了解甚少,此時在水榭上唱的一位小娘子眉目如畫,聲音細如黃鶯,倒也不錯。
「顧娘子可曾聽過此曲?」
顧綰一陣尷尬,果然是怕什麼來什麼,她只得開口說道:「沒有聽過,不過倒是非常的悅耳。」
老夫人笑了笑說道:「娘子喜歡就好。」
說完此話後,老夫人輕抿一口茶。
「昨日王琦公出府訪友去了,想必此時應該回來了吧?」
此時老夫人身旁的丫頭附耳輕聲說道:「已經回來了,奴婢已然吩咐丫頭去請了。」
話音未落,只見一寬袍大袖的文士腳下生風一般呼嘯而來,顧綰抬頭一看,發現此人正是王琦公,而他身後跟隨的人便是王偕。
時隔多日再見,王偕看到佳人一身紅衣端坐在自己眼前,一時間驚訝,驚喜,思念之色浮於面上,這樣王琦公不禁一陣驚異,自家孫子一向都是守禮嚴肅,如此模樣倒是少見。
「先生到了,快坐。」
王琦公依言坐下,此時王偕的左手邊恰好就是顧綰,顧綰忍不住歪過頭對着王偕說道:「你怎麼在這兒?三月之後就是秋闈了。」
王偕笑了笑說道:「隨祖父拜訪名師,也可指導一番。」
顧綰聽完之後正襟危坐,心中暗道,果然有錢人的門路就是不一樣,自家那無權無勢的哥哥,還得靠自己。
王琦公為任權診了診脈,開了幾副調理的藥,便又出去訪友去了,顧綰看着王偕離去的身影,十分不舍。
老夫人似乎並未下定決心,一直說讓任權和顧綰再在潘家呆一段時間,再好生商議一番。
所以顧綰拖拖拉拉的在這潘家呆了好幾日,只是這位任權卻摸着鬍子對顧綰說道:「娘子不必擔心,事情已然**不離十了。」
顧綰並未曾與過所謂的商業談判,並不知道其中的門門道道,這幾日就在這裏吃吃喝喝,倒也是非常的愜意。
只不過這位潘咸宜多次暗中推敲顧維鈞的情況,顧綰只好半真半假的將情況給說了。卻看見這位美女子的眼中多出了幾分期待之色。
顧綰不禁心中嘆息,這古代大族女子就算之前在怎麼受長輩喜愛,可是最終還是會淪為家族利益交換的工具,若是能在這婚姻之中找到一個滿意的,卻也是難得幸事。
經過漫長的磋商之後,潘鄭兩家以及任家總算是磋商出了一個試行的方案,潘鄭兩家今年的秋糧運輸通過此法,而任家也如願的拿到一筆大訂單,只不過所有人都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一場大戲才剛剛開幕。
而這場大戲的編劇,顧綰對于歸家之期。已然急不可耐。
可是事情卻並沒有顧綰想的那麼簡單,正當顧綰與任權與老夫人告別之後,登船離去時,卻被一個人提前劫了胡。
正是昨日已然離去的鄭子端。
鄭子端看到幾人即將離去,便趕忙說道:「娘子可否告知令兄華亭徐家,秋闈之後,有請。」
顧綰微微一笑,開口說道:「多謝公子傳話,這份恩情,我代哥哥記下了。」
鄭子端笑了笑說道:「那就多謝娘子了,娘子一路順風,告辭。」
待到這位鄭子端離去之後,任權摸了摸鬍子,開口說道:「華亭徐家?」
「華亭徐家徐階時任國子監祭酒,嘉靖二年探花。」
「令兄的前程已然是鐵打的了,娘子可放心了。」
顧綰聽完之後笑了笑,上了船,只是未注意到一直沉默不語的任萱兒。
一路船行,已然沒有了剛剛坐船的興奮之感,此時的顧綰也只是想要趕緊回到家中,告訴哥哥這個好消息。只是此時任萱兒走到顧綰身邊,開口說道:「阿綰,老夫人可是對你說了什麼?」
顧綰一愣,看着任萱兒,莫名的覺得有些無奈,她開口說道:」萱兒,有些事情是我無法左右的。」
任萱兒笑了笑,眼中帶淚,輕聲說道:「咸宜妹妹,清麗可愛,卻也是良配。」
顧綰拍了拍任萱兒的肩膀,開口說道:「萱兒不必如此,那老夫人也只是隨口一提,我家中貧寒,兄長此次秋闈結果尤未可知,那潘家不一定能瞧得上我家。」
「那阿綰是希望結果如何?」
「自然是希望哥哥可以高中,畢竟那也是我父親的夢想,我父親連考四次,均落榜,那種感覺恐怕痛不欲生也不為過吧。」
任萱兒笑了笑說道:「我也希望顧公子可以考過。」
顧綰一愣,而後看着任萱兒,拉着她的冰涼的手,輕聲說道:「萱兒,你個好姑娘,值得擁有好男子,我也相信總會有個男子發現你的美好。」
任萱兒有些苦澀的笑了笑,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
「謝你吉言。」
一日船行歸家之後,顧綰身子疲憊不已,可是看到顧知與顧維鈞在門口迎接,卻覺得那一身的疲憊似乎減少了很多。
「阿綰,可是累了,快到屋子裏休息休息吧。」
顧知拉着顧綰的手,走到屋子裏。
一家人用過飯之後,在院子裏吃西瓜乘涼,顧綰看着此時分外愜意的顧維鈞,心中突然起了捉弄的心思,她開口說道:「哥哥可知此去潘家,最大的收穫是什麼?」
「阿綰請講?」
「白撿了個如花似玉的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