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十分,老婆婆叫上顧綰到客廳吃飯。
這位老婆婆乃是姜成州的髮妻,不通文墨,可是卻非常的能幹。和姜成州相濡以沫數十年,十分恩愛。
顧綰最為羨慕的便是這樣的夫妻,若是有一日顧綰能和王偕這般終老。
那便是最好的結局了。
姜成州吃飯的時候,不喜歡說話。待到用完飯之後,抬起頭方才開口說道:「姑娘節哀,子仕兄與世長辭,這世間便又少了一位通情達理之輩。』
顧綰低下頭,心中一陣悲哀。
此時站在一旁的老婆婆開口說道:「老頭子淨說些沒用的,姑娘啊,不要再難過了,以後你就把這裏當做自己的家,我與老頭子沒有孩子,總盼望着有個女兒,如今你來了,也算是圓滿了。」
顧綰聽完之後,頓時心中一陣感動。
吃完飯後,姜成州又把顧綰留下來說了一會兒話。
顧綰化名夏綰,便在這開封的成州學堂住了下來,顧綰想着自己總不能在這裏白吃白喝,所以就包攬了家中大大小小的雜物。
老先生喜歡吃些辛辣的食物,可是老婆婆一直不怎麼會做。所以這幾日顧綰做飯倒是讓老先生十分的開心。
顧綰有時候也會給那些在學堂里吃飯的小傢伙們做上一些小點心,日子過得簡簡單單,倒也不錯。
只是越是看到那些小孩子,顧綰就會想起來汝端。
汝端還那么小,他那么小就沒有了娘,心裏該有多難受?
老婆婆每次看到顧綰暗自傷神的時候,都會讓顧綰來做事,掃掃地,擦擦桌子,這一上午就過去了,仿佛之前那個風雅絕世的如是夫人已然消失不見。
只是顧綰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
日子一天天過去,顧綰看到這院子裏的那顆梧桐樹越發乾燥,天氣越來越炎熱,可是顧綰來了這麼長時間卻沒有見過一次下雨。
看來今年這中原地區是明白這要大旱了。
姜先生這些日子也是非常的擔憂,這一日用過早飯之後,姜先生難得沒有去讀書,換好了外出的衣服,到外面去了。
等到這位回來的時候,卻是一聲嘆息接着一聲,倒是讓人非常的擔心。
站在一旁的顧綰趕忙開口問道:「先生這是怎麼了?」
「地裏面一顆莊家都沒有長出來,唉,恐怕今年秋天是沒有什麼收成了。」
顧綰只記得嘉靖年間確實有幾場災難,但是具體的時間,卻也記不清楚的。
顧綰只得開口安微這位憂國憂民的老先生。
京師朝堂之上。
河南大旱,嘉靖本以為這樣的小事情手底下的那些臣子,總不會鬧到他這裏去,誰知道因為這個職位吵來吵去的兩派,最終真的把事情捅到了嘉靖這裏。
嘉靖看着掙得面紅耳赤的兩人,頓時一陣無奈,擺了擺手,問了問站在角落裏一直非常沉默的禮部尚書徐階。
「徐愛卿說一說,該派誰去呢?」
「皇上覺得顧維鈞如何?」
嘉靖眉頭一皺,突然想起了顧綰那張嬌艷的臉,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絲絲愧疚。
「准。」
顧維鈞前往河南主持抗旱一事,連升兩級,倒是個莫大的殊榮,很多相熟的官員恭喜過之後,顧維鈞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卻被王偕給叫住了。
王偕這一段時間倒是分外沉寂。
顧維鈞對於王偕多有怨言,自然不想要多言,可是王偕接下來說的一句話卻讓顧維鈞愣住了,只見這顧維鈞開口說道:「兄長此去要多加小心,不知道有多少隻眼睛正盯着你。」
顧維鈞聽完之後頓時覺得一陣寒冷。
自從顧綰離開之後,這王偕的性子似乎便的越發陰沉起來。
讓人越發看不透,顧維鈞道了一聲謝謝之後,便準備離去了。
王偕看着顧維鈞離開的身影,眼神越發的陰鬱。
顧綰這段時間過得尤為安逸,這老先生看了顧綰寫得字之後頓時覺得非常的驚訝,顧綰有些吃驚,這老先生開口說道:「倒是和那位狀元公的筆跡有幾分相像。」
顧綰只好笑着說道:「我十分喜歡狀元公的字體,所以就找來練習了一番。」
「原來如此,阿綰一個女子,竟然也如此好學,實在是難得。」
「只是會寫幾個字而已,先生實在是謬讚了。」
顧綰又和這位聊了一會兒,便到廚房裏去幫忙了,老婆婆要做一大家子的飯,這些孩子都是家人寄養在學堂這兒的,所以老婆婆一天到晚都非常的忙碌,顧綰也時常幫忙做飯洗衣服什麼的。
這些孩子被姜先生教的非常的有禮貌,該學習的時候學習,該玩耍的時候玩耍。
其中有一個小孩子特備的聰明,幾乎是學一遍就會。
所以老先生特別喜歡這個孩子。
這個孩子的父親是開封府衙的書吏,方才喪妻,所以講孩子寄養在學堂,沒過三天就會帶孩子回家一趟。
這一日顧綰正從外面買菜回來,整好遇到了這位李書吏。
李書吏年過三十,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倒是個非常好相處的人。
顧綰之前沒有見過這位,自然不好打招呼。
便匆匆從這位的身邊走了過去,卻被人攔住了。
「這位姑娘是?怎麼以前沒有見過你?」
「我是姜先生的遠房侄女,前些日子才來這裏,我還有些事情,就先走了。」
李書吏看着佳人遠去的身影。
他還未曾見過容貌如此嬌美的娘子。
李書吏將自家孩子接走之後,並未直接離開,而是到姜先生的房間裏去找了他一次。
李書吏先是和這位客套了一番,然後找了個由頭問了問顧綰的身份,姜先生告知之後,看到這位的神色便知道,恐怕這位對於阿綰是有了心思。
這李書吏人品不錯,這老人家又喜歡撮合年輕人,這看着自然是十分的歡喜。
晚間吃過飯之後跟顧綰提了這件事情,顧綰頓時心中一陣無奈。
在心裏組織語言,片刻之後開口說道:「先生,我夫君待我很好,這輩子都不會她嫁,以後一輩子侍候您老人家
。」
姜先生聽完之後,幽幽的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