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意從厲承晞那兒回到公寓時,時間已經不早,保姆也已經回去了。張桂蘭正坐在沙發里看電視,聽到開門聲轉頭,便見她走進來。
「媽。」隨意沖她喊了一聲。
「回來了,吃了沒?給你留了飯菜。」張桂蘭說着起身,像要給她熱。
「媽,我吃過了……」隨意拉住她,回答時竟莫名有些心虛,然後才又道:「我先回房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張桂蘭自然看出她的神色不自然,正想問一句,還沒開口她便已經鬆開自己,快步走進房間內。
隨意關了門,背倚在門板上,神色露出些許落寞和疲憊……
翌日,隨意回到劇組。
她因為私人的事已嚴重拖了劇組進度,中間雖然有鄧波兒調節,可這導演畢竟是跟她第一次合作,對她的印象可以說非常差。
她現在名氣越來越大,其他演員就算有意見也是不會明說的。隨意身後有靠山,這樣的傳言早就不知不覺在圈子裏傳開。隨意多聰明的人?自然能感覺到周圍的變化,不過這種事就算自己解釋,又有幾個人真的在乎?只能聽之任之。
這天她從片場一直待到極晚,再回到公寓時都快到凌晨了,打開後整個房子都是靜悄悄的。本以為張桂蘭睡了,就想放輕動作打開門瞧一眼,卻發現房間是空的。
「隨小姐。」這時跟進來的小可聲音傳來。
隨意聞言轉身瞧着她,因為聽這遲疑的口吻,她似是有事瞞着自己。
「阿姨回封總那邊住了。」小可說。
隨意眼中閃過一抹意外,問:「什麼時候的事?」
「下午。」小可回答,然後又道:「我接到電話怕影響你拍戲,就沒告訴你。」
「我媽親自給你打的電話?」隨意又問。
小可點頭。
「好好的,她為什麼突然要回去?」隨意懷疑地瞧着她,覺得她還是沒有說實話。
小可一看瞞不過,就乾脆道:「聽保姆說,上午電視裏有則新聞是sk集團的活動,裏面有順便提到你哥哥受傷的消息,正巧被阿姨看到了。」
「什麼新聞?」隨意繼續問。
「財經新聞吧。」小可不太確定地回答,然後又道:「阿姨說她知道你瞞着她是為她好,怕她心疼,可她現在既然知道了,還是看着封總放心一些。」
可憐天下父母心,張桂蘭的心情隨意倒是可以理解。只是媽媽是什麼樣的人?她一個什麼也不懂的中年婦女,又常年臥病在家,除了看點八點檔的電視劇,什麼時候關心過財經?
看得懂嗎?
心裏儘管起疑,還是沖小可擺了擺手,道:「天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好。」小可應着轉身,反正外面都是保鏢,她也是放心的。
剛剛走到玄關處打開門,便見厲承晞站在門外:「厲少!」
隨意聞聲轉頭,果然見他走進來,不由有些意外。
小可心虛地看了眼,趕緊幫他們關了房門,公寓裏頓時一片安靜。
「怎麼看到我是這副表情?」厲承晞問。
「我哥……的新聞是不是你故意安排的?為了支開我媽?」他這個時間過來,她很難不懷疑。
「伯母不在?」厲承晞挑眉,臉上露出意外的表情。
「我媽如果在,你還會這麼晚過來?」只怕在半路就截住她了吧?那才是他的作風。
「咱們的關係光明正大,那也是經過阿姨允許的,為什麼不能?」厲承晞問着坐下來,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隨意瞧着他,知道爭辯也沒有用,因為張桂蘭已經知道了哥哥的事。也好,時間太久,她的安慰已經不管用,這樣雖然心疼,最起碼不會再胡思亂想。
這般想着也沒有去管坐在客廳里的厲承晞,便徑自回了房。
厲承晞身上的手機響起來,他看了眼來電顯示接起:「說!」
「厲少,消息已經透露給李家那邊了。」那頭稟報。
「嗯。」厲承晞應。
那頭卻遲疑了下,又問:「咱們並沒有確切的證據,僅那些李家會相信嗎?」
厲承晞聞方唇角卻翹起,道:「證據他們自然會自己去找,我們操什麼心?」然後掛了電話。
轉眼那小李總已經死了幾日,警局因為劉市長的關係也受到的頗大的壓力,卻依舊沒有線索。今天是小李總下葬的日子,必然也是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李家父親,心口仇恨積到最盛的時候。
封御琦做下的事,他們自己去解決最好,他又何必髒了自己的手?
厲承晞掛了電話之後,又在客廳待了會兒,這才起身走進隨意的臥室。
床頭的燈是敞着的,正好照在她姣好的容顏上,只是彼時女人眸子闔着,長而濃密的睫毛如扇子一般垂在眼瞼下,顯然已經睡着。
不知道是不是身體太弱,似乎總是很嗜睡。不過他也聽說了,今天她在片場確實很累,縱然身體有需求他還是忍了,上床後僅輕擁她入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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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桂蘭離開她的公寓後,隨意直接搬進了劇組,近幾天她表現的專業也敬業,導演的臉色也終於好了一些。鄧波兒現在小腹雖不明顯,也已經微微隆起,見這邊情況穩定,也就不盯的那麼緊了。
她中午趁休息時給母親張桂蘭打了個電話,那頭響了很久才接。
「隨意?」傳來的卻是封御琦的聲音。
「媽呢?」隨意楞了一下,然後才問,只是聲音已聽出了冷淡和疏離。
「出去時手機落在了病房裏,所以我接了起來。」封御琦解釋回答。
他知道她還在生氣,所以顯得小心翼翼。
「哦,那我下次再打。」隨意說着便要掛掉電話。
「隨意。」封御琦卻連忙喊她。
隨意掛掉電話的動作微頓,然後又將手機重新移回至耳邊,不過一時也沒有說話。
兩邊同時一片沉默。
「你是不是還怪我嗎?」半響,他也只擠出這樣一句問話。
其實說不怪他應該都不會相信,隨意那邊靜默了一會兒,才道:「希望你能照顧好媽媽。」然後,話筒里便只傳來一片忙音……
張桂蘭回來的時候,就見兒子握着自己的手機在出神,不由喊了一聲:「阿琦?」
封御琦回神看向張桂蘭,然後將手機還給她,說:「隨意剛打電話過來了。」
「哦?說什麼了?」張桂蘭一邊接過來一邊問。
「也沒什麼,我說你出去了,就掛了。」封御琦回答。
張桂蘭聽着這回答不由瞧向他,問:「你們最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瞞着我?」
縱然她不在,他們兄妹就沒有話說了嗎?更何況他受了這麼重的傷,隨意不但沒有告訴自己,看這情景怕是自己也沒有來看過他吧?
作為一起長大的兄妹,他們之前感情很好,應該不至如此。因為她最了解隨意,那孩子心底最是善良,更何況受傷的人是她的哥哥呢。
「能有什麼事?」封御琦反問,調整臉上的神情,想要雲淡風輕地掩飾過去。
張桂蘭看他的樣子卻是滿面愁容,不由抓着他的手,問:「阿琦,你跟媽媽說實話,你這次受傷,和你失蹤的事到底有沒有關係?
封御琦是她親生的,他的事張桂蘭本來就敏感。而隨意是她一手帶大的,她也最是了解。如果只是單純的車禍受傷,他們沒有理由瞞着自己。
「媽,你能不能別問這麼多了?」封御琦不想騙她,所以只能這樣說。
「可是我是你媽。」她縱然是個什麼都不懂的鄉下老太太,也該知道兒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吧?
「我都是為了你好。」封御琦卻這樣說。
張桂蘭看着他的神色,知道自己也問不出來什麼,不由嘆了口氣,道:「也不知道這是造了什麼孽。」
從前他們一家人雖然過的貧窮,卻也是安樂。如今兒女都長大了,看着仿佛光鮮,卻沒有一個讓她省心,尤其這個兒子。
封御琦沒搭話,或許是心裏慚愧吧。
張桂蘭捂嘴咳嗽了幾聲,看着臉色也不好。
「媽,你趕緊回家休息吧,明天再來。」封御琦見狀勸。
張桂蘭點點頭,倒也沒有逞強。
封御琦的傷只能養着,這裏有護工,她待在這裏只是圖個安心,其實也做不了什麼。
封御琦公寓裏的保姆陪她來的,聽說她要回去,自然是再陪着她回去。封御琦的秘書則親自將她送到樓下,並安排了司機。
「姑娘,真是太麻煩你了。」每天的事都是她安排的妥妥的,張桂蘭都有些不好意思。
「封太太哪裏的話,我是封總的秘書,做這些都是應該的,不然怎麼領工資?」她用輕鬆地口吻說着。
她說的雖然是事實,可也太貼心了些。
張桂蘭心裏知道,聞言便也只笑了下,說:「好姑娘。」便上車走了。
秘書目送車子開出醫院,這才轉身往回走,剛剛進門,身後一群凶神惡煞的人突然闖進來,差點就撞了她。
大廳里其他人見了也是議論紛紛,還以為醫鬧,嚇得導醫台的小護士都縮下了身子,就更別提掛號窗口和藥房那些人了,個個神色緊張,有的已經在偷偷打電話。
他們卻逕自上了電梯,裏面的人不管是病人還是家屬,全部被統統趕了出來,十幾人擠了滿滿一大電梯。秘書站在混亂的人群里,注意到電梯屏上不斷攀升的數字,最後定格在封御琦所住的樓層。
她心裏突然浮起不好的預感,也等不及電梯,乾脆推開安全通道的門,一邊爬着電梯一邊撥了110的電話報警,跟那邊說明情況後,終於氣喘吁吁地爬到樓層。
推開安全通道的門,便看到許多人都聚集在封御琦的病房門口。
「這是得罪了黑社會吧?」
「誰知道呢?看着長的倒不錯,怎麼惹上這種麻煩?」
「我認識他,前幾天還上過電視,sk集團的總裁……」
「我說呢,看他屋裏這些人,自己也不是善茬。」
秘書從人群里擠過去,便見病房的門是敞開着的,只是裏面的人並不是自己在樓下看到的那些,而是多了一些穿着黑色制服的人,一看就是保鏢。
只不過病房裏依舊一片狼藉,顯然是被鬧過的結果,只不過人被趕了出去而已。
封御琦坐在病床上,臉色也有些難看,
門口圍觀的人有的在拿手機拍照,她乾脆直接關了門,擔憂地看着封御琦:「封總,你沒事吧?」
其實看樣子那些人根本沒有傷到他,只是秘書進出病房這麼久,竟不知道他還安排了保鏢。
「沒事。」封御琦回答,然後轉頭對屋裏的保鏢說:「讓跟着我媽的人幾個人注意。」
李家怎麼知道的,他不用細想也知道,所以上次厲承晞來過之後,他就安排了人以防萬一。不過這麼沉不住氣,倒不像是李家人所為,還是說是小李總的母親氣不過,想先給他點教訓。
整個李家,也只有她沒這樣的腦子。
「是。」那人應着,一揮手屋裏的人便都跟他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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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御琦那邊發生的事,隨意並不知道,她這一拍戲就是一整天,整個人累的腿、腳、胳膊發酸,還好今天收工早了一些,她回房後便打發小可也回去了。栽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兒,才勉強起身去洗漱。
厲承晞進門的時候,就看到她的衣服從臥室門口的地板上,一直凌亂地延伸到浴室的門口。手握着門把擰開,便見她站在花灑下,頭微揚着,溫熱的水流順着黑色的長髮衝下來,滑過光裸的身軀,在腳下砸出一個個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