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深夜,平常這個時候早已與周公大戰三百會合的陳莫,此時卻是毫無睡意。他完全出於條件反射的在腦海中尋找着與趙長青遭遇有關的知識。可惜的是,《屍魂志》只是一本記載着各種妖魔鬼怪以及冥修之法的大百科而已,將書中的理論生搬硬套到這現實世界裏已經實屬不易了,哪還有辦法把這一切用到實事上面。
明明已經找到了一個方向,但是又不知應該如何繼續下去,這種感覺很令人惱火。陳莫恨恨地抽着煙,直抽得那包煙已經見了底,嗓子已經開始冒煙,他這才停止了這種近乎自虐的行為。
「你們怎麼不上車?」張雪走出院門看到蹲在車旁的陳莫和趙長壽臉上不由就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陳莫將鑰匙遞給了張雪,笑眯眯地說道:「外面挺涼快的。」
張雪將信將疑地接過了鑰匙,道:「快上車吧,夏天的海風更傷人。」
兩個人將石頭搬進後備箱裏邊之後,陳莫就拿了一塊嬰石坐到了副駕駛上,趙長壽則是直接躺在了後排。
「現在去哪兒?」張雪一邊繫着安全帶一邊問道。
陳莫神情凝重地盯着手上的嬰石說道:「現在咱們假如趙長青是個守嬰人,有家有業的他是不可能天天自己到處去找嬰兒屍體的,他只能到處去買。張警官,青市哪有買那種剛死的嬰兒屍體的地方?」
張雪搖了搖頭,道:「我只知道有很多人都到醫院買胎盤,這屍體哪買我還真不知道。」
趙長壽懶洋洋地說道:「去冥市看看吧,那邊應該有人賣,搞不好趙長青這些石頭都是從那買的!」
「冥市?」趙長壽的話,不光讓張雪感到糊塗,就連陳莫亦是一臉無知地看向了他。
趙長壽漫不經心地說道:「就是只有在午夜到黎明這個時間段開放的集市,賣的東西挺雜的,多是一些見不得光的東西。青市好像就小白莊那邊有一個,要不咱們去看看?」
「好!」陳莫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
張雪二話不說就發動了車子,直接就沿着小路駛向了那海濱大道,直奔那小白莊的方向而去。
陳莫本來是想在車上閉閉眼歇歇的,可是趙長壽這貨的呼嚕聲實在是令人難以忍受,無奈之下,陳莫只能是打開車窗,借着那清涼的海風來沖刷着身上的倦意。
「你們這行是不是都這麼怪?」
「嗯?」
「我的意思是,干你們這行的,是不是都這麼神神叨叨的。」
「這個……也不全是吧。」
「我爸是監獄長,我從小是在監獄長大的,我也接觸過幾個冥事局的人。說實話,你們跟他們不一樣,所以很難讓人相信你們做着和他們一樣的事兒。不過話說回來,現在國家不是不准個人幹這些事了嗎?」
「也不全是吧,就和你們警察一樣,有的願意在警局裏邊呆着,也有的願意自己做私家偵探,主要還是看個人吧。」
「哦……明白了,你們是不願意被約束。不過,你既然是干冥事的,幹嘛還要上大學?」
「呃……這個……好像不衝突吧?」
「我沒別的意思,你別誤會,我就是覺着怪怪的。監獄裏邊也有你這樣的人,聽我爸說,他們都是家傳的,別說是大學了,小學都沒上。要是所有人都像你們這樣,估計學校就得關門了。」
「呵呵……」
「你也是家傳的嗎?」
「這個……」
放下警戒的張雪,就像是一個勤學好問的學生,不,應該說是一本十萬個為什麼,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她竟然愣是沒有問過一個重樣的問題。
這個精明幹練的靚麗女警,敞開心扉之後完全是判若兩人。在她冷酷的外表下面,藏着的竟然是一顆單純到傻的臨家少女的心,你說什麼她都信。
本來還真是應付公事似的回答張雪問題的陳莫,漸漸對這個比自己大了四歲的女人起了興趣,借着鏡子偷偷打量起了她。
如果說胡家仙是一個嫵媚妖嬈的女人的話,那張雪就是一個活力四射的女孩了,雖然氣場不同,不過兩人卻有着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胸部都有些誇張。
胡家仙還好一些,畢竟她本來就是那種多一分則肥、少一分則瘦型的。
而張雪,一看就知道是經常鍛煉那種,身型十分健美,雖然只是個C罩,但是掛在這纖瘦的身體上還是有點不協調。難道這個女人對自己的胸部進行了強化訓練嗎?最重要的,這個丫頭有點神似松老師啊!
「前邊就是小白莊了。」
正當陳莫在盯着張雪的胸部想入非非的時候,她突然歪頭看向了陳莫。
陳莫有些手忙腳亂地扭頭推着趙長壽叫道:「長壽,醒醒了,到地方了!」
趙長壽使勁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手上的表說道:「這都快三點了,就快要閉市了,咱們得快點。張警官,把車停遠點,要是讓人看着咱們是從警車上下來的,估計啥也問不到。還有,你的警服也得脫了。」
張雪默默點了點頭,按照趙長壽說的將車子停在了莊外的大道上。
三人下車後,直奔那位於小白莊西南部的明亮處走了過去。
近兩千平米的空地上,擺着各式各樣的商品,一個個攤位上的燈泡將這裏照亮,雖然沒達到人滿為患的程度,但是在前後左右也都是人。拋開那詭異的安靜不說,這裏的規模絲毫不壓於城中那些大中小型的夜市。
偌大個集市上除了那腳步聲之外就是竊竊私語的聲音,而且一旦走近這些竊竊私語傢伙的身旁,不管是商販還是客人皆是會在第一時間閉上嘴巴。
當陳莫意識到身旁的張雪臉色越來越難看,而且那身也直接放到腰後的時候,連忙拉住了她的胳膊:「你別亂來,這些傢伙可不是什麼善人,可不會因為你是警察就怕你。」
張雪緊張地咽了口唾沫,小聲說道:「我不是緊張,我是害怕,這裏……太詭異了。」
陳莫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怕什麼,你是個警察,手裏還有槍呢。」
張雪出於本能地靠到了陳莫身旁,底氣不足地說道:「你剛剛說警察在這裏沒用的。」
陳莫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慰道:「放心好了,沒事的。就算有事……」
「陳莫,你咋來這了?」陳莫的話還沒說完,吳金銀就突然出現在了眼前。「哎喲我次奧,你膽兒夠肥的啊,敢背着胡姐找女人,你不怕她扒了你的皮?」
陳莫不悅地說道:「說什麼呢,這是我朋友,你怎麼會在這裏?」
吳金銀指了指一旁的關公像,不以為然地說道:「哦,沒什麼,就是來把這玩意兒賣了掙點路費回家!」
「你把他偷出來了?」陳莫一臉不可思議地叫道。
吳金銀生氣的把陳莫拉到了一旁:「次奧,你有病啊,叫這麼大聲幹嘛,生怕別人不知道這玩意是我偷的啊!」
「胡姨知道你偷了這玩意兒嗎?」陳莫擔心地問道。
吳金銀漫不經心地說道:「當然知道了,她不知道我怎麼能把這玩意兒偷出來。不過話說回來,你帶着個警察和乩童來這兒幹嘛啊?」
張雪驚訝地看着吳金銀:「你怎麼知道我是警察?」
吳金銀苦笑着說道:「大姐,白襯衣、藍西褲、黑皮鞋,這年頭除了你們警察之外,還有誰會這麼穿?你不會真覺着套上件運動服,就沒人能看出你的身份了吧?」
「要不我還是回車上等着你們吧,萬一誤了你們的事兒就不好了。」張雪一臉愧疚地說道。
吳金銀大大咧咧地笑道:「美女,放心好了,只要你不把警官證掏出來,沒人會管你的真實身份是什麼。穿着軍裝來買東西的都多了去了,誰會管你這個偽裝過的警察。哎,陳莫,她剛剛說的事兒是什麼事兒啊?」
陳莫連忙將口袋裏邊的嬰石掏出來遞給了吳金銀。
「快放起來!」吳金銀一看到陳莫手中拿着的是嬰石,連忙就給他塞回了褲兜裏邊。
「怎麼了?」陳莫不解地問道。
吳金銀興奮地說道:「這玩意兒現在是有價無市啊,怎麼能拿到這破地方來賣!你還有多少這東西,咱倆合作怎麼樣?我保准給你賣個高價!」
「老大!」趙長壽拉了陳莫一把,順着他的眼光看過去,陳莫看到了一個擺滿了小缸的攤位。
吳金銀好奇地問道:「你不會是想買****會去自己做嬰石吧?」
陳莫小聲說道:「不是這麼回事。我一個朋友應該是守嬰人,三年前出了事兒。我想查查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和趙長青是朋友?」吳金銀驚訝地瞪大了雙眼。
「你知道這事?」陳莫比他還要吃驚,自己這什麼都沒說呢,他竟然直接就把趙長青的名字給報出來了。
吳金銀神神秘秘地將陳莫拉到了一旁的陰影里,壓低聲音說道:「陳莫,不管你和趙長青是什麼關係,我都勸你別管這事了。這事兒你管不了,就是胡姐也管不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知道什麼?」陳莫迫不及待地問道。
「哎,怎麼說呢,只能說趙長青這個傢伙太固執了。青市離韓國近,不少韓國人都是通過青市來到咱們國家,趙長青不知道怎麼跟韓國人鬧了起來,沒過幾天,趙長青就出事了。按說像趙長青這種守嬰人死了,冥事局是得徹查的。但是據說當時上面嚴禁任何人追查此事,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了。你現在要是動手查這事兒,不是讓胡姐難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