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加上這世道又不太平,濁世佳每天每天都在擔心,擔心他兒子像個唐僧般,被前仆後繼而來的妖魔鬼怪拆骨入腹,蘇酥今日帶來的消息,卻是教濁世佳一輩子都寢食難安了。
面對這樣的情況,蘇酥也是無解,她坐在椅子上,手指點了點,皺着眉頭想了想,對濁世佳說道:「像這種情況,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讓天賜詐死,從此後也不要再回蛹鎮,世上再無天賜這樣一個人。」
讓天賜從此後隱姓埋名,放棄上學,放棄現在的所有一切,去外面的世界流浪,若是今後想念濁世佳和金剛了,要回來看看,也不能以天賜的名義回來,甚至還得換一副容貌,否則不到濁世佳退休,他們母子將再無見面的可能。
濁世佳垂下了眼瞼,看着桌面上的病曆本,她一輩子熱衷她的事業,自然不想在人生最好的年華里,放棄她的工作,放棄發光發熱,可是如果她不放棄她的工作,不陪着天賜離開蛹鎮,浪跡天涯,這蛹鎮,又有天賜的立足之地嗎?
若是要走,從此後就再也不能回來,這不是把天賜往湘城密林里送一送,或者讓天賜跟着蘇酥出去歷練,這麼一般般簡單的事情。
蛹鎮裏,多少雙眼睛盯着他們,這世上多少條命,等着要救,多少個人,想要健康無憂,人心永遠叵測,不要對這世上的任何一個人,抱有太大的期望,期望他們會善待天賜,會在自己或者自己的親人面臨生命危險的時候,忍得住不取天賜身上的一坨肉。
濁世佳幾乎在這麼一瞬間,就想好了,她抬起頭來,看着蘇酥,斬釘截鐵道:「你容我安排好手裏的幾個待產孕婦,我答應了,讓天賜詐死,我和金剛帶着他,隱姓埋名,從此離開蛹鎮,消失無蹤。」
門外,巴在門扉上聽着的小愛,和天賜,互相看了一眼,13歲的小愛,和12歲半的天賜,立即意會,直起腰身來就跑遠了。
兩人一直跑,沿途有醫生護士喊他們倆的名字,兩個孩子都不聽,小愛那半長不短的頭髮,在腦後舞着,帶着天賜來到了婦幼保健院的後面,一屁股坐在了街邊的台階上。
剛剛就是聽說蘇酥往濁世佳那兒去了,小愛便帶着天賜來找她媽,本來還想問問她媽,他們倆能出城牆殺變異狼嗎,卻是一個不小心,就聽到了這樣一個讓人難受的消息。
小愛的心情很不好,坐下來之後,回頭看了一眼天賜,天賜皺着一張小臉,斯斯文文的,也是興致不高的樣子。
對面,徐磊騎着一輛古董單車,隔着一條街,沖小愛和天賜高興的揮手,「嗨,你倆在這兒,害我到處找,這輛車不錯吧?借你倆騎會兒。」
徐磊後面,睿睿正領着一幫人,手裏啃着甘蔗,吐着渣滓,搖搖擺擺的走了過來,瞧見了前面正騎着單車耍帥的徐磊,睿睿的眼睛頓時放了光,自小愛和天賜出去歷練後,徐磊就被皮哥關了禁閉練書法,說是陶冶什麼情操,所以睿睿已經好久沒找着太子黨的這三位打架了。
他朝後一擺手,帶着手下,悄悄的朝着徐磊靠近,剛想圍攻徐磊,突襲小愛和天賜,斜地里突然衝出來一輛麵包車,麵包車的車門滑開,有個頭上蒙面的人,手裏舉着一把槍,「噠噠噠」的朝着小愛和天賜掃射。
小愛一個翻身,壓着天賜,躲過了這波掃射,隨後往後一甩,一面空間牆豎起,子彈進了空間牆,被丟入了不知道哪個時空裏,對小愛和天賜沒造成絲毫的威脅。
車子另一邊,被擋住了的徐磊見狀,大驚失色,騎着原就不穩的單車,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卻是一秒反應過來,大喊了一聲,雙手往麵包車上一撐,頂着那輛麵包車就往對面的牆上撞去。
偌大的麵包車,被他推得四個輪子在地上發出了尖銳的響聲,然後「嘭」一聲,撞上了牆。
在與睿睿那長年累月的對戰中,徐磊覺醒了個力量異能,14歲的孩子,單手就能舉起一輛麵包車,跟玩兒一樣,更何況這回他來了真格的,頂着麵包車撞牆,把那麵包車都撞變形了。
卻是又有兩輛麵包車,從街頭街尾互相衝了過來,車門打開,跳了出來數個蒙面人,舉着槍支就朝徐磊、小愛和天賜掃射,剩下一些人,手裏拿着一把很奇怪的槍,發射出去後,就有個網子在空中張開,那網朝着天賜落下,像是要虜天賜的樣子。
天賜這些年,與睿睿的架也不是白打的,一蹲身,從小腿上就抽出了兩把刀,左右手連着舞,那刀鋒利無比,兩三下就把困住他的網給切割成了稀巴爛。
小愛更是勇猛,直接跳上了其中一輛車頂,將毛毛從車窗丟了進去,她一個翻身,跳上了對面另一輛衝過來的車,彎腰,伸手抓住車窗邊一人的槍,使勁兒一拉扯,將那人手裏的槍搶了過來,槍頭一轉,就衝着那人的腦門兒一槍。
「睿哥,怎麼辦?他們來的是真格的,攻擊小愛他們的這夥人也不像是蛹鎮上的。」
躲在巷子裏的睿睿,身後有人發聲詢問,他們都是些半大不小的孩子,但長在末世里,當然知道今次的襲擊,對方是來真的,平日裏,他們這伙平民黨,與天賜那幾個太子黨,真真是死對頭,按說,有人要殺小愛和徐磊,還要擄走天賜,真是大快了平民黨們的人心才對。
但睿睿沉着臉,看了一下形勢,咬牙,「咱們蛹鎮的人,哪兒能讓這些外來的欺負咯,今兒不是解決我們江湖恩怨的時候,得一致對外才對!」
「行,睿哥,我們聽你的!」
小跟班們,紛紛丟了手裏的甘蔗,在睿睿的帶領下,拿着隨身別着的扳手、斧頭、拳套,叫囂着沖了出去,加入了一致對外的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