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晚風習習,冷風呼呼地響,似那鋒利的刀子刮在臉上,生疼生疼地,寒風中的行人形色匆匆,沒人注意到一個粗獷的男人粗暴地拉扯着一個孩子。
男人粗魯地呵斥聲夾雜着濃重的地方口音鼓動着她的耳膜,「快點,磨蹭什麼?耽誤了我的發財路,小心我饒不了你。」
「那個踐人自己跑了,還攤了個你這麼一個小野種給我,現在別怪我把你賣了,要怪找你那個媽去。」男人打了個哆嗦,裹緊了軍大衣,罵罵咧咧道。
小女孩穿着略顯破舊的紅色羽絨服,卻很乾淨。巴掌大的臉蛋凍得紅紅的,對於男人的嘶吼怒罵已經麻木了,這樣的話,自她懂事以來便常常聽到了。
跟不上男人的腳步,被男人一拽,一個踉蹌直接跌在了水泥路上,石子磨破了稚嫩的手心,有絲絲的鮮血冒出來,男人卻毫不憐惜,又是不耐煩地提着她的衣領走了。
「下一個物品,起價3萬。」拍賣師高聲地對着話筒說道,絲毫沒有因為這個『物品』是個人而驚訝。
——三萬一!
——三萬二!
「十萬!」舉着32號牌子的人出了十萬,這個數字還是令人驚訝,沒人想到一個窮酸的孩子竟然可以拍到這個價錢。
——十萬一次!
——十萬兩次!
「三百萬!」二樓的隔間,男人縱觀全場,可以清晰地看到脖子上刮着號碼牌的小女孩站在舞台中央,破舊不堪的衣服下包裹着精緻的臉蛋,一雙眼睛在這些充斥着浴望、貪婪的人中間顯得清澈明澄,一個示意,助理報出了數字。
人群中爆出一陣吸氣聲,拍賣師呆愣了一會兒,便秉着職業的態度操着熟練的流程,「三百萬一次成交!」
夏樂橙知道自己被那個名義上的父親賣了,因為他只給過她生命,卻從來沒給過她父愛,甚至現在已經賣了她。
機械般的被工作人員拉下了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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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人帶到了。」助理恭敬地說道。
昏暗的燈光下,女孩黑又亮的眼睛裏似有晶瑩的淚水在閃爍,霧氣蘊濕了眼眶,好似染上了一層迷霧,卻堅強地沒讓它落下。
傅正安知道自己沒買錯人。
他吞吐着雲霧,指尖的煙蒂明明滅滅,年近六十卻因為保養的好,眼角的皺紋使他看起來更具成熟男人的魅力。
「知道是什麼意思嗎?」鷹隼般的眸子銳利地盯着他,似漫不經心地。
「知道!」即使在這種情況下,夏樂橙還是禮貌地說道,「您,三百萬,買了我!」
夏橙跟着一群黑衣保鏢隨着傅正安離開了,終於離開了那個一喝酒就打她、一輸錢也打她的禽獸父親了,說不上是難過還是什麼的。
不知道是不是解脫,是不是從一個火坑跳入另一個火坑!
她自嘲地笑着,露出了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成熟,為了把她賣個好價錢,他這幾天都沒有打她,還好心地給她買了東西補充營養。
「笑什麼?」男人突然停下腳步,居高臨下地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