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改版)
朝堂里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嗡鳴聲,像潮汐一般此起彼伏,兩名副使卻渾然未覺,殊不知自己剛才的行為,鬧一個多麼大的笑話,堪稱荒誕至極。書神屋 www.shushenwu.com
這不是就是當人面打人臉嗎....
而且,還是兩個死對頭之間......
兩名副使還在洋洋得意,以為自己的一段話,震住了這幫不知禮數的東吁蠻子,只有絡腮將軍一個人沒有發音,他瞪大了眼睛,凝着面前的人,眼中儘是狐疑,甚至是驚懼。
寶座旁的少年他隱約在哪見過,而大殿裏站着的幾名着甲武將,他卻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鞏昌王白文選,晉王世子李嗣興,蜀王世子劉震,還有驍騎營的副總兵,白湘繡!
當這四人的目光同樣掃到絡腮將軍臉上時,也同時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至於後者,則渾身脫力,一下子癱軟過去了。
「祁將軍?」左右副使瞅了一眼主使大人,頓時吃了一驚,趕忙上去扶住他,只見他渾身顫抖,臉上一直冒汗,嘴巴長着,神情驚恐,一副活見鬼的模樣,怎麼會突然變成這副樣子?
東吁大臣的表情則更加令人玩味兒,這三人真是撞了槍口上,竟然當着天朝上師的面說這種話,特別是聽到「交出明史故臣一干人等」時,他們的心臟陡然懸了起來,臉上幾乎一黑,以那位小主子的脾氣,恐怕會將這三個人寸榤了吧?如果是這樣的話,明清徹底撕破臉皮,而東吁勢必將徹底陷入漩渦當中。
「貴使遠道而來,怎麼腿都站不穩了?」朱慈煊走下台階,看着這三名使者,戲謔的說道:「是不是見到了滿朝文武都是蠻夷,嚇得怕了?」
兩名副使當即愣住了,這哪家的少年?怎麼跑到朝堂里來了?稍一反應,他們三人同時大驚。
漢話!他說的居然是漢話!
這一路上聽到的都是緬人的語言,嘰里咕嚕,聽也聽不懂,如今到了東吁國的朝堂上,怎麼還會有人口吐漢語?他們原本還以為這少年是一個通譯,現在想來怎麼會有如此膽大的通譯,東吁的大臣還沒有說話,他倒先越俎代庖起來了,再仔細一瞧,三人更是驚聲駭色,他穿的服飾跟別人不一樣,長襟深裾,衣着華貴,倒像是中原前朝的衣冠,若頭上再加上一個翼冠,跟那吊死煤山的崇禎老爺有什麼區別,清朝施行剃髮易服已經二十幾年了,他們對這套服飾早就陌生的很。
「你是何人?緬王何在?」
聽出話里的挑釁意味,二人當即大喊,若不是由緬人引路,他們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真到了東吁國的朝堂上,只有那絡腮將軍痴痴未動,身子僵直,身子骨還是微微抖動,仿佛驚魂未定。
沒有人回答,滿朝文武似乎都在看他們的笑話。
「緬王失蹤,如今是公主當國。」朱慈煊答道。
「唰」的一下,二人的臉色頓時慘白起來...公主?哪來的公主?看着眼前的少年,二人戰戰兢兢的問道:「你..你又是誰?」
朱慈煊沒再搭理,從二人身旁徑直走過,目光轉向了位於中間的絡腮大漢,知道他才是正主,剛欲問話,而就在這時,一道喝問聲,如同霹靂一般在耳邊炸響。
「賊人!」
發問者竟然白文選,他雙目瞪得渾圓,一步步走來,渾身的甲片摩擦的粼粼作響,指着面前的人就大聲問道:「祁三升,你可還記的老夫!」
所指之人正是那位吳三桂派來的使者,滿臉絡腮鬍子的北清將軍,而此刻卻嚇得毫無體態。
這一聲泣血一般喝問,絡腮使者頓時氣糜了三分,更加說不出來話,兩位副使也嚇呆了,嘴裏像打着結,這..這到底是什麼回事?東吁的宮殿裏怎麼淨是說漢話的武將?
「鞏昌王?」朱慈煊沒想到白文選突然這麼激動,正糊塗着,李嗣興,劉震,白湘繡三人相繼走來。
「真的是你,『祁總兵』!,龍驤營三千將士皆以你為恥!」白湘繡美目圓睜,鼓着腮,臉上紅一片青一片,瞧她那模樣,似乎有天大的仇怨,恨不得親手將面前的人親手砍了。
李嗣興走上前來,在朱慈煊耳邊輕聲說道:「殿下,此人名叫祁三升,半年前,領着驍騎營一千多騎投奔了吳三桂,沒想到又被吳賊派到東吁來了。」
聽到這話,朱慈煊才明白始末,難怪四人如此激動,感情這個人是個叛將頭頭,幾年來,投奔清軍的明將不在少數,沒想到能在這個地方碰上了面,真是撞到了槍口上,無巧不成書,朱慈煊不知道的是,這個名叫祁三升的人,地位非同小可,官至龍驤營總兵,一度是李定國的左膀右臂,驍勇善戰,衝鋒陷陣,有萬人莫敵之勇,當年孫可望叛亂時他平定有功,被永曆帝敕封為咸寧侯,沒想到這才過了幾年,他就幹了同樣的勾當,投奔了吳三桂。
白湘繡更是對此人深惡痛絕,驍騎營的前身就是龍驤營,當年,兩人可是並肩作戰,還是上下級的關係,他這一叛,整個龍驤營都為之蒙羞,最後不得已把名字改成了驍騎營,即便這樣,也難免被人戳脊梁骨。
為將者,被忌諱被人猜度,更不要說頂着這樣的罵名了。
祁三升同樣沒想到,能在今天遇見故知,半年前他棄李定國而去,帶着一千多人投奔了吳三桂,那是為了奔大好前程,如今被吳三桂派去東吁當使者,一是為了考驗他的忠心,其二也是考慮到他曾經領兵到過緬甸,也就一年以前,他與白文選一同血戰在阿瓦城下,大敗緬軍,險些把永曆帝從泥潭裏救出來。
這才短短半年不到,兩人竟然化友為敵,各事其主,想來也令人唏噓。
「你就是祁三升?」朱慈煊喝問道:「賣主求榮,竟然干出這等勾當,實乃天理難容,來人,拿下!」
劉震上去就是一腳,祁三升摔了一個趔趄,殿外「嘩啦啦」的湧上來一群錦衣衛,將這三名使者拘了起來,團團圍住。
突如其來的一幕,把那幫東吁大臣嚇了一跳,東吁公主坐在寶座上,面露驚慌,不禁捂了捂嘴。
「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我是大清國平西王派來的使者,乃天朝上使,你們敢....」兩名副使張口喊道,話還沒出,便一人挨上了一腳。
「瞎了你的狗眼,大明太子在此!你是哪門子的天朝!」周凜大聲喊道,把刀貼在了副使的脖子上,冰涼的觸感讓後者立馬沒音了。
「出言不遜,割下他們的耳朵,交給吳賊看看。」白文選繃着臉,冷冷道,手始終攥着,自是氣到了極點。
先秦兩漢以左耳計算戰功,割下耳朵那可是莫大的羞辱,只聽「啊」的一聲慘叫,二人的耳朵齊齊離了家,血流如注。
血濺宮殿,這一幕入眼,東吁的大臣們如遭當頭一棒,一個個渾身發軟,那一夜的恐懼似乎再一次降臨!
錦衣衛帶刀上殿,自是朱慈煊安排好的,血這種東西,比什麼都讓人記得更清楚。
朱慈煊看了看三人,最後把目光定格在祁三升的臉上。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祁三升閉上了眼,已經報了必死之心,也是,明軍士兵恨不得生寢其皮,怎會留他活路?祁三升自知大難臨頭,搖了搖頭,不做掙扎,緩緩嘆氣了一聲:「果真是太子殿下,不見殿下,末將還以為明室已亡...」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祁三升這句話油然發自內心,永曆帝逃入緬甸後,消息一度斷絕,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李定國等人根本不知道明室是存是亡,在祁三升眼裏,再抵抗下去已沒有了意義,與其這樣,還不如給手下弟兄們一個活路,奔一條好前程,不管怎樣,總比在荒山老林里當成孤魂野鬼強。
明已不存,何談抗清?他連說服自己的理由都沒有。
周凜就要砍了他的腦袋,朱慈煊叫了一聲「慢!」
「孤不殺你,你回去告訴吳三桂,十天後,孤親自督師鐵壁關,討伐賊逆,吳賊夠膽便來!」
祁三升怔了一下,睜開了眼,白文選等人也沒想到,趕忙勸道,朱慈煊卻面容堅定。
「祁三升,你不過一土雞瓦狗,孤能放你,也能擒你,下一次,孤必取你首級!」大明太子狠狠說道。
聽到這句話,不少人東吁大臣都冒起了冷汗,在他們的耳中,朱慈煊這道命令,等於下達了戰書,一場大戰恐怕即將在東吁境內爆發了吧?
大僚長,內藏使,邸位將軍三人,再也無法像剛才那樣冷靜,覆水難收,東吁已經深陷其中。
暴風雨真的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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