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二大爺這麼一說,那幫人明顯都有點怵,那呂探長正是分管他們這區的探長,雖然平時多有孝敬,可那探長曾明確告誡過他們,如果招惹到外國人,那是不會替他們擦屁股的。
一位明顯是個小頭目的男人上前來,試探的問到:「您說的呂探長,不知是哪位探長?」二大爺冷笑一聲說:「這個區能有幾個呂探長,連lak哥都不知道,你乾脆也別混了。」這呂探長不是別人,正是後世劉德華扮演過的那位五億探長雷洛的原形。
小頭目打量了會二大爺,眼睛在二大爺和王芳之間轉來轉去,忽然猥瑣的一笑說:「這位大哥,不是我們不給您面子,雖然您是米國來的,可這欠債還錢的道理,走遍天下都沒錯吧。這女人可是欠了我們八千元債,今兒是來抵債的啊。」
王芳聽他說出八千元時,氣的渾身發抖。二大爺看了王芳一眼說:「這確實是我鄰居家小妹,不過你說的也有理,這樣,你把她欠的所有單子都拿來,我看看,如果是真的,我來付這個錢。」
那小頭目一聽有錢拿,立刻笑容滿面,不過他身後一個賊眉鼠眼的傢伙湊到他跟前小聲嘀咕了幾句後,那小頭目眼中的貪婪就帶了絲狠毒出來。
二大爺對他們的那些黑心腸太了解了,於是假裝拿錢夾的樣子,把護照露了出來,然後又把西服外套解開,露出了裏面掛在腰側的槍來。
小頭目還是有點見識的,看出二大爺是個硬茬,關鍵搞不好還有點什麼後台,又看了眼那本護照,然後拍了小嘍囉一巴掌,說:「還不去拿欠條,等死啊。」
二大爺和小頭目走進了公寓一樓的一間房子,此刻王芳也被取出口中的東西,但繩子依然還捆的很緊。她一方面感到慶幸,一方面又有些擔憂,不知道這陌生人為什麼會出手搭救自己。不過,此刻她一句話也不能說,只低着頭默默等着。
不一會,二大爺手裏就拿到了一堆欠條單子。仔細看了下這些單子,二大爺對着小頭目冷笑,說:「這簽名至少弄的像點啊,三個月前的欠條竟然連墨水都還沒幹呢,你們這事情辦的太難看了。」
小頭目眼珠一轉就要說什麼,二大爺一擺手說:「我沒那麼多時間浪費,兩千港幣,你願意就放人,不願意我就只好去麻煩下呂探長了,他二姨太才給他添了個女兒,想必他也會同情下我家小妹的境況吧。」
最後小頭目終於同意放人,二大爺讓王芳過來,給她看了那些單子,問:「還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漏掉嗎?」
王芳小心的接了單子看,嘴巴越抿越緊,最後眼淚流了一臉,哽咽着搖了搖頭。
小頭目收了錢,忍不住說了句:「這事,您別怨我們,要不是她自己嫁了個王八蛋,怎麼會被弄到這裏來,算起來,都是那玩意害的,您要找誰的麻煩,就趕緊去吧。」
王芳把那些單子交還給二大爺,二大爺也不多說什麼,接過來把這些單子收進了皮箱。
出了花街,二大爺看了眼王芳,問:「你有落腳的地方嗎?」王芳想了下說:「我不能回去,不然他還要把我再賣一次的。」
二大爺沉默了一會,問:「你叫什麼名字,怎麼來的香港?」王芳低下頭說:「我叫王芳,跟着丈夫一起來的香港,丈夫病死在路上,我沒法只能又找了個男人……」
兩人走了一會,二大爺心裏嘆了口氣,開口問:「你會做家務吧?」王芳點點頭,二大爺就接着說:「這樣吧,你暫時到我公司里做些雜務,住的話,等我找人給你在公司附近租一間,每個月房租水電就給你算工資里了,之前幫你還賬的兩千元是要從你工資里每個月扣掉一百元的,每扣一次會給你個收據的,然後再給你每個月一百元工資。願意的話,就先跟我去趟公司。」
王芳求之不得哪兒會不願意,於是兩人坐了人力車到了公司。二大爺找來一位家在附近的職員,讓他以公司的名義,陪着王芳去租個房間,不要大,一個月三十元那種就夠了。然後又把會計找來,告訴他以後王芳負責公司的衛生清潔等雜務,工資一個月一百元,房租水電走公司的帳,另外每個月給她開個償還欠款一百元的收據。接着又處理了些比較重要的文件和合同,就一個人離開了。
當天晚上,白天打過王芳的幾個男人糊裏糊塗被人胖揍了一頓,而王芳以前住的地方則有個男人失蹤了。與此同時,在澳大利亞的一個原始部落附近,突然出現了一個白花花光溜溜的男子,幾個月後,部落里多出了個成天夾着腿走路,累死累活還吃不上幾口飯的倒霉奴隸。
二大爺在處理完幾個貿易公司的事情後,就傳送回了高家坳。在村里老實幹了幾天活後,就到了周末,他把自己收拾了下,帶上吃食進了西安。
把帶來的一堆吃食丟到鄭家後,二大爺帶着一群小子丫頭們出去玩去了。鄭家老大鄭吉福過了這個月就滿十四歲了,人也越來越沉穩起來,出門時,能幫着二大爺管着下面幾個弟弟妹妹,讓二大爺很是省心。不過今天出門,二大爺發現這傢伙有些心不在焉,於是在把這些小猴子都丟到公園裏的旋轉木馬上後,二大爺把鄭吉福拉到跟前,問他怎麼了。
鄭吉福嘆了口氣說:「明年我就初中畢業了(小學五年制,我打算念個技校然後出來接我媽的班。可是我老師讓我讀高中,還說要來我家給我爸媽做思想工作,唉……」
二大爺這才想起來,當年母親曾說過,幾個舅舅里讀書成績最好的其實是大舅,但是因為他當時為了減輕家裏的負擔,只讀了技校就出來上班了,後來因為一直把一半的工資都拿來養家,找的對象也很隨意,經濟壓力一直很大。就算退休以後,還起早貪黑的開早餐鋪子,一輩子都很幸苦,一輩子都很羨慕小輩們能讀書讀大學。
暗暗責怪自己粗心,二大爺輕輕拍了拍鄭吉福的肩膀說:「好好讀高中去,二叔包你的學費。你學出息了,二叔就不要你還這個錢,你要不好好讀,回頭就給你來個利滾利,讓你給二叔回農村種田去。」
鄭吉福猛的扭頭看着二大爺,有點結巴的說:「不是,二叔,我不是想讓你給錢,我是真的決定早點進工廠的,我不能要你的錢,二叔,我會努力賺錢,供弟弟妹妹讀高中的,不能要你給錢。」
二大爺看着懂事的鄭吉福,心裏一陣酸楚,六十不到就去世的,辛勞了一輩子的大舅啊,這回就讓我來幫幫你吧。
兩人沒有再說什麼,各自都下好了決心。又在外面玩了一會,小猴子們戀戀不捨的出了公園,回家了。
回到家後,二大爺挑了個時間,把大哥鄭意安叫到了廚房裏。他把鄭吉福的話說了一遍,然後看着大哥。鄭意安用粗糙的大手狠狠搓了搓臉說:「讀,老子我就是一天一頓飯也要把他供完高中。我和你嫂子就是吃夠了沒文化的苦,家裏這些小的,只要自己想讀,我倆就是喝涼水都願意。」
二大爺撓了撓頭說:「大哥,今天我和你說個實話,我當初拜你當大哥,還有個私心。我家那個情況你也知道,我這輩子恐怕就大峰一個娃兒了。你家孩子多,我想和你做了親戚,萬一我走的早,大峰也能有些兄弟姐妹幫襯,逢年過節也不會太孤單。今天說到這個,我就問一句,你是不是真把我當弟弟?」
鄭意安捶了二大爺一拳說:「我不把你當弟弟,能那麼安心吃你帶的糧嗎?胡想啥不吉利的事情。」
二大爺嘿嘿一笑接着說:「那我就直說了,我現在掛着公安局的牌子,去哪兒都方便,好多東西換個地方就從草變成了寶,所以我的錢來的容易。這些錢與其白放着,我寧願拿出來給幾個侄子侄女讀書用。大哥你剛才說的要是真心話,那就別和我扯什麼了,不然急眼了,我哭給你看啊。」
看着面容猙獰的二大爺朝你撅嘴巴擠眼睛的,估計體質弱點的,都能直接昏過去,稍微強點的也會有種假孕的反應。
還好糙爺們鄭意安只是狠狠捶了二大爺幾拳頭,就飛快的溜出了廚房。只留下二大爺獨自揉着肩膀,懷疑自己是不是軟組織挫傷了。
自此,二大爺終於不用偷偷摸摸的在鄭家到處藏錢了。每半年,二大爺就會給鄭家送一筆錢,美其名曰「教育費」,這讓鄭家的生活變的輕鬆許多。而嫂子孫麗真自從來了西安認了二大爺後,就再也沒有在吃飯前,偷偷躲在廚房裏猛灌涼水,然後說自己已經吃飽了。
轉眼到了十月,陝西各地都進入了秋收階段,高家坳也不例外。二大爺還特意把高大峰接了回來,跟着他一起參加秋收。他希望高大峰就算這輩子過上好日子了,也不要忘記這些辛苦又滿足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