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蟬已經把什麼都告訴我了。小子,你還是很臭屁啊!有事情可以和我們商量,竟然跑去打黑市拳,你嫌命不夠長哪!」望着躺在病床上包得跟粽子似的戈鋒,關崢谷很不滿地說道。
戈鋒沒有作聲。
他又何嘗想去走那條路?只是他一向用自己的方式解決難題,根本不習慣求別人幫忙。何況,他的忙也不是別人能幫的了的。關家對他可以說恩情深重,他更加不能讓他們參與黑道插手的事情。
他就像一匹孤獨的狼,在無垠的荒野里,一個人悲愴的流浪,受傷了,就找一個沒人的地方舔舐。也許他的內心深處,渴望別人給他溫暖,然而在寒冰雪霜中待的太久,他已經習慣了冰冷的世界。
溫暖的感覺,對他來說,只是一堆遙遠的記憶。
「小蟬呢?她還好吧?」半晌,戈鋒問道。
「老媽把她臭罵一頓,這丫頭,竟敢謊報軍情,出了這麼大的事居然不和家裏說,自作主張去冒險,她以為自己是女俠啊!」說起關若蟬,關崢谷氣的咬牙切齒,這個小妮子,膽子這麼大,竟敢去惹黑社會,差點沒被人砍死!背上添了一條那麼長的刀疤,還在那擔心會不會很難看,這會兒知道愛美了,早去哪兒了,真是活該!
「這個怪我,沒有及時勸他回去。」戈鋒一直對關若蟬的受傷耿耿於懷。
「不怪你不怪你,她的那個執拗脾氣我還不知道?倔勁來了誰也拿她沒辦法。」關崢谷大聲地說,頓了一下,他抓了抓頭,尷尬地問道:「那個…小蟬和你是怎麼回事啊?警察說趕到的時候你們倆抱…在一塊。」
「我喜歡她。」戈鋒淡淡地說。隨意的仿佛在說『你吃過飯了嗎』這麼簡單。
這個答案雖然不出關崢谷意料,但是戈鋒的這種隨意還是惹惱了他。
「你說什麼屁話?你們才多大?她還只是個孩子。不是看你包得跟狗熊似的,我肯定揍你一頓。」這小子很囂張啊,當着哥哥的面說喜歡妹妹,還說的那麼輕鬆寫意。
「喜歡就是喜歡,和年齡無關。猩猩是不會懂人類的感情的。」戈鋒一本正經地說道。
他一副很欠扁的模樣把關崢谷氣的跳腳。顧不上戈鋒正在傷病中,對着他的就是一拳。打完了他就覺得爽多了,也不再想戈鋒和關若蟬的「早戀」問題了。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還不是一見到戈楊就流哈拉子?何況關若蟬看着戈鋒那一臉的花痴相,他早就覺得不對勁了。順其自然吧!
「啊」的一聲慘叫,戈鋒痛得呲牙咧嘴,他的尊臀上可沒少挨刀子。
「卑鄙,下流,無恥,趁人之危,欺負病號。」戈鋒氣憤地大叫。
「嘻嘻嘻,弱國無外交,本少爺最喜歡痛打落水狗。過癮。這個故事告訴我們,狗在落水的時候要乖乖兒的,千萬別裝牛b,找抽。」關崢谷一副我是流氓我怕誰的光棍無良相。
戈鋒摸着臀部嘴裏吸着氣,「怨毒」地望着關崢谷。
「喂,別跟個怨婦似的看着我,本少爺只喜歡女人,你壓根沒戲。還是快點把傷養好,趕緊陪我一起在東南賽區掀起血雨腥風。還有一周就入學測試了,你小子行不行啊?」關崢谷最惦記的還是這個,昨天的一場熱身賽,他們輸給了田林高中。照這樣的情況看,今年的楓陵高中出線前景堪憂。戈鋒的加盟,絕對是他們手中的一支奇兵。以他的能力,說不定可以把這個劣勢扭轉過來。只是他天賦雖高,但從來沒有打過正式的比賽,街球和聯賽畢竟不同。在防守嚴密的賽場上,他的野狐禪又能發揮多大威力呢?這一點他和他的老爸一樣,既興奮又擔心。興奮的是,像戈鋒這樣的籃球天才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擔心的是他肯定需要一段時間去適應比賽,萬一等他們被淘汰了還沒適應過來,那今年就沒戲了。
一切就看那小子的適應速度了。
關崢谷剛走,黃鼠狼就來了。
從他口中得知,要動他的人是禿鷹,青狼讓他代表幫會來看戈鋒,自己帶一幫人到處找禿鷹,要給戈鋒報仇。
戈鋒不置可否,青狼對他確實不錯,但他不想和黑道再有任何糾纏,他只想順利入學,實現自己做球員的夢想。
恩怨情仇,和他又有什麼關係?
他又想起了關若蟬,心中湧上了一股酸楚和甜蜜,這種複雜的感覺讓他溫暖。自己讓楊楊去陪她,也不知她現在怎麼樣了?
關若蟬病房。
「謝謝你,小蟬。」戈楊給關若蟬剝着橘子,小臉上淚痕遍佈,「謝謝你救了我哥,要不是你,他也許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楊楊,別哭啊。咱們是好姐妹,這沒什麼大不了的。」關若蟬瀟灑的擺了擺手,暗道我救的是我的老公,你做妹妹的哭得那麼傷心幹嗎?
「小蟬,你可能不知道,我哥對我有多重要。」戈楊輕聲地說。
「我知道。我怎麼會不知道?你當我傻啊?他對你比親哥哥還好,還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戈松這小子忽略不計啊,哪天遇到了我還得揍他一頓,惹禍精。」關若蟬右手虛劈一刀,仿佛戈松的脖子就在眼前。
「也不全是這樣。小蟬,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戈楊頓了頓,「我哥本來不是像現在這麼孤僻的,他很愛玩。從小我就是哥哥的影子,他到哪裏都會帶着我,雖然院裏那麼多弟妹,但是我知道,哥哥最疼我。他會帶我到城郊滿山遍野的跑,去河裏捉魚,去草叢裏捉蛐蛐,捉螢火蟲,有什麼好吃的,他總是留給我,有什麼好玩的,他總是和我一起玩。有壞孩子欺負我,他就衝出去和人打架,每次都鼻青臉腫的回來。我更永遠不能忘記那次,他抱着我跪在醫院門口求醫的情景。和他在一起,每時每刻,我都感覺無比幸福。這一生,我都不會離開我哥。」
這番話聽得關若蟬愣了半晌,心裏有一種酸酸的感覺,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吃醋啊?說真的,她很羨慕戈楊,能夠擁有和戈鋒那麼多的回憶。這些回憶,都是最值得珍藏的,是人一生中最純真的情感經歷。
「那你將來總要嫁人,他總要成婚,你們還是要分開啊。」關若蟬說道。
「記得十二歲那年,也就是戈媽媽走的那年,有一次我哭着問我哥,如果他也離開我那怎麼辦?我肯定活不成。他說,這一生不會和我分開。我說,那如果你將來娶了新娘子,她不要我怎麼辦?他說,那我就娶你做新娘子,總之我們一輩子不會分開。所以,我將來會是我哥的新娘子,你說,他對我有多重要。你救了他,實在比救了我還讓我感激。我怎能不好好謝謝你?」
「噗」的一聲,關若蟬手中的橘子掉在地板上。
「可是,他…是你哥。那時你們還小,他說會娶你也作不得數啊。」關若蟬艱難的咽了口唾液。
「又不是親哥。他從來不騙我。他說的話,總是會實現的。我相信他。」戈楊美麗的小臉上洋溢着異樣的神采,關若蟬覺得,她真的很美!
「如果他娶了別人呢?」關若蟬試探地問了一下。
「我會死掉。沒有了陽光,你讓樹木花草,怎麼活的下去?」戈楊的表情很平靜,平靜的不像是在說死亡!可是關若蟬卻肯定,假如將來戈鋒真的娶了別人,譬如說自己,那麼戈楊真的會像失去陽光照耀的花朵一樣,枯萎,死亡!
她對戈鋒的愛,也許沒有自己這麼強烈,然而這種愛已經深入骨髓,變成了她活着的意義,和她的生命,連在了一起。
這個認知讓關若蟬震驚!
就在她還為這事魂不守舍的時候,房門開了,一束鮮花伸了進來,後面是那顆掛了根香蕉的菜畦頭。
黃鼠狼那張諂媚的狼臉出現在她們面前。
「鋒嫂,你好啊。祝您老人家早日康復。」他恭恭敬敬的說道。一見到關若蟬,他大氣都不敢喘,比見了青狼還規矩。
「誰是鋒嫂?什麼鋒嫂?」戈楊迷惑地問。
「鋒嫂就是……」黃鼠狼還沒來得及說,就被關若蟬衝過去塞了幾片橘子皮在嘴裏,一時不防,口中「喔喔」亂叫。
「鮮花放下,人消失。」關若蟬三兩腳把黃鼠狼踹了出去,急速拴上了門。
黃鼠狼在外面也是一陣巨鬱悶,以前叫她鋒嫂不是笑得挺燦爛嗎?今天哪根筋不對了?自己這馬屁,算是結結實實地砸在馬蹄子上了,所以被踢了幾蹄。
「這人是誰啊?亂叫亂嚷什麼?」戈楊很詫異。
「是幫會的小混混,就會胡說八道。別理她。」關若蟬心虛的掩飾着,黃鼠狼這小子,亂叫什麼,會出人命的啊!
戈楊也沒有在意,繼續給她削蘋果。
關若蟬呆呆地看着戈楊,一時柔腸百結,心亂如麻。
問世間,情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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