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箭不中,方為的信心劇烈動搖,有了心理陰影,暗道不妙,迅速向大門方向退去。
新手射失是常事,不會在意也無須在意,可到了他這個級別,每失一箭都是很嚴重的,要是再來一次,連失三箭,不僅難以進步,箭勢也會大打折扣,他必須拉開距離,穩定心神,以求第三箭能夠命中。
對方為來說,這也是個機會,若是第三箭能射中,他的心境又能有新的變化,根在於身,勢在於心,身好練心難磨,射中第三箭對他的將來有莫大好處。
陳陣的注意力沒有放在方為身上,只有在方為瞄着他、能感覺到危險的時候才會去看,但方為這麼一跑,就引起了他的注意,想要追上去,卻被攔了下來。
六名複合變異守衛死了倆,明明還剩四人,可四人都有了怯意,他們都聽說陳陣是無法對外骨骼造成太大傷害,最多打破一層薄皮,反正他們的外骨骼都增厚、增密了。
可現在情況明顯不對勁,陳陣出手兩次,把一個人的腦袋打穿,把另一個人的腦袋橫着切着兩半,這哪是打破一層皮?世上哪有這麼厚的皮?
他們也動搖了,戰鬥的下降,就想轉攻為守,至少立足於不敗,不被殺死,等增援到了就能輕鬆一些,可正是因為六人上來就一陣猛攻,這才壓制住陳陣,使得陳陣難以打中他們,少了兩人,攻勢又減,那就一個也跑不了了。
又打了十多秒,一名守衛被陳陣擊穿腹部,剩下的三人就像缺了一隻腳的椅子,仍立着,但很可能被一陣風吹倒。
陳陣就是那陣風,他的動作一如既往的流暢,吹飛了一個人的腿,掠碎了一個人的腰,拂斷了一個人的頸。
「咚咚咚咚」
一連串弩弦彈動的聲音響起,方為跑了,帶着的那隊弩手還在,他們不是神射手,沒信心從縫隙中射中陳陣,怕誤傷自己人,只能耐心的等待機會,自己人倒下後,二十多支鋼弩先後射出了鋼製的弩矢。
弩矢的速度極快,而且瞄得「不准」,這些守衛的配合默契,有幾支是射向陳陣的,另外幾支射向他的頭頂和左右兩邊,讓他沒辦法躲避,這個時候已經顧不上陳陣的生死了,再這樣下去別說活捉,守衛能不能活着都是問題。
陳陣的應對方式很簡單,他用腳勾起一具複合強化守衛的屍體,擋在身前。
守衛死了,強化藥劑也就失去了作用,但是外骨骼不會立即消失,是合格的擋箭牌,三支弩矢同時射進屍體裏,矢尖從另一邊穿出來,帶着屍體撞在陳陣身上。
陳陣本身就擁有很強的防禦力,不怕振石,弩矢的力道也被屍體消除了大半,雖然矢尖仍擊中了他,卻沒有造成一丁點傷害。
提着這具屍體,陳陣朝那些弩手沖了過去。
弩手沒有繼續上矢拉弦,而是把鋼弩扔在地上,取出強化藥劑注射。
只是普通的強化人,根本無法對此時的陳陣造成傷害,三下五除二解決了這群人,陳陣向方為追去。
塔頂的三人終於看到了陳陣,他們躲在控制室里,外面的一圈走廊擋住了視線,看不到高塔下方發生的事,看到方為逃跑才確定陳陣沒事,放下心來。
「奇怪」游先生已經把視線轉到了遠處的守衛營,皺着眉說道:「核心研究員都不在。」
趙叔也往那邊看去,尋找了一陣,說道:「確實不在這裏。」
守衛營就在大門附近,此時還有大量的守衛留在這裏,只要守住大門,無論樂園鎮發生什麼事,都能在裏面解決,研究部那些穿白大褂的研究員聽到警報後,就按照撤離方案跑進守衛營里,這裏算是樂園鎮最安全的地方,要是連這裏都失守了,那樂園鎮也就真的完了。
方為也是朝着這邊跑的。
可是核心研究人員不在這裏,一個都不在,躲進守衛營的全是普通研究人員,相當於助手,那些掌握骨樂園核心機密的都不在這裏。
「還有哪裏比守衛營更安全的地方?」游先生皺着眉思考起來,她對樂園鎮已經比較熟悉,除了闖民房外,幾乎每一個角落都去過了,想不出來那些核心研究人員躲在哪裏。
「苦根也不在。」趙叔對鎮民和守衛比較熟悉,在這緊要關頭,最重要的守衛隊長不在這裏,應該是在保護核心研究人員。
「難道有別的出口?」游先生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除了副隊長外,最厲害的守衛應該都跟在核心研究人員身邊,如果已經出去了,他們離開樂園鎮的希望也就更大了,可那樣的話,陳陣最想知道的東西就打聽不到了。
「就算有,應該也還沒出去,他們大概會以為有複合強化藥劑就能對付陳陣,沒必要離開,只要躲一陣子就好,可不知道他們躲在哪裏。」趙叔沉聲分析道。
「就算還沒出去,他們應該也在做撤離準備了。」游先生嘆了口氣。
陳廣安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額頭的汗,袖子都半濕了,臉色有些難看。
他想不明白陳陣是怎麼做到的,馮春被打倒還可以理解,那個蠻漢的腦子一定是被肌肉擠小了,居然連自己的身體善都不知道,硬生生被陳陣給拆散了。
可是陳陣隨後打碎那些複合強化守衛的外骨骼就解釋不通了,要是一開始就能破開外骨骼,馮春也不可能支撐那麼久。
「他躲進塔里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陳廣安忍不住問了出來,他是純粹的科學家,對戰鬥的事不太清楚。
「手臂不是被砍了一刀麼?那還不簡單,肯定是把手臂的震動集中到拳頭上了。」田凱澤搬着個小盒子從陳廣安身旁走過。
「真的就打算這麼走了?」陳廣安有些不舍,樂園鎮是個好地方。
「嘿,你可以留下來。」田凱澤笑着對自己的老搭檔說道:「看守衛營里的人能不能對付他吧,反正,做好準備就是了。」
陳廣安嘆了口氣,起身抱站一疊厚厚的文件跟在田凱澤身後。
陳陣衝進了守衛營里,就像一頭餓狼闖進了羊圈。
無論是馮春曾經用的那種初級強化藥劑,還是守衛一直在使用的那種普通強化藥劑,都被回收了,加入陳陣血液中的提取物和一些別的東西,變成了新型強化藥劑,又發放回來,幾乎每個守衛都帶着,也都注射了,可這並沒有什麼用。
沒人能擋住陳陣的一拳,他在營地里快速的移動着,遊走在人群縫隙里,最先下手的自然是那些研究人員,關於孔瑩的死,守衛和研究人員都要負責任,不過殺死這些研究人員,要比殺死守衛更有復仇的快感。
慘叫聲響起,研究人員的身體「零件」開始在營地里翻飛,一部分是陳陣用刀砍下來的,另一部分是陳陣用手扯下來的,無論是哪種,慘叫的音量和聲調都沒有太大區別,性別、年齡也沒什麼區別,就算倒在地上,研究人員也挑不過拳頭與刀刃帶來的痛苦,哪怕變成了屍體,身上的骨頭也無法倖免於難。
這是虐殺,過度殺戮,這樣的殺人方式是殘忍的,所有看到的人,無論自己手上是否沾着血,都會感覺到不安,慘叫聲中的恐懼是會傳染的,這也是一種共振,和生物學、社會學、心理學有關的共振效應,很快,營地就仿佛被籠罩在了恐懼的陰霾中。
方為站在鋼鐵大門前,抬着弓,扣着弦,瞄着陳陣。
這個姿勢已經保持了很長時間,手臂酸脹,指尖仿佛快要被弓弦切斷,身上已經被汗浸濕了,汗珠一滴滴的從他下巴滾落,但他一動不動,像座雕像。
慘叫聲傳到了高塔。
趙叔已經握起了雙拳,看起來很激動,每一聲慘叫在他耳中都像天籟般美妙。
陳陣這樣殺人,自然不能算是好人趙叔看到殺人這麼興奮,也不能算是好人研究人員不能算是好人,守衛不能算是好人,這世界上的大多數人都不能算是好人,或許孔瑩是,可惜她死了。
「記得提醒我,輕易不要得罪他,除非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歐陽這樣說道。
太陽已經落山,天色越來越暗,快要到吃飯時間了,可是樂園鎮沒有一戶人家、一家餐館有炊煙升起,寂靜得像座死鎮。
守衛營里的人一個接一個的倒下了,陳陣的左臂以極快的頻率伸縮着,屍體越來越多,卻沒有多少鮮血,血都被吸收了。
一次性殺了那麼多人,陳陣的殺欲已經膨脹到了極限,理智還在,被擠壓得只剩一丁點,像是大海里的一滴水,他身上熱得像是要燒起來了,冰冷的拳頭卻在無情的收割着生命。
守衛開始逃竄。
「噔!」
弓弦的彈響在陳陣最鬆懈的那一刻出現,射出了這一劍,方為一屁股坐在地上,虛弱得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幾乎昏迷。
箭像閃電般鑽入陳陣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