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只怪異的大蟲子,一共有六瓣顎,十分鋒利,能像鍘刀一樣工作,恐怕就連金屬物都能切斷,猛的合起來,「啪」的一聲,把落下來的磚塊咬得粉碎。
觸鬚和天牛的觸鬚一樣,有明顯的節環,像兩個相對的箭頭,而且上面滿是倒刺,被刮到了,很可能連皮帶肉扯下一大塊來。
陳陣脫離蟲口,朝着像監獄欄杆一樣的觸鬚撞去,他同時撞中了兩根,感受到了強大的阻力,倒是把那兩根觸碰撞開了,撞出了一個可以出去的空隙,沖勢也因此消除殆盡,停了下來。
在撞歪的觸鬚回復之前,陳陣足尖一踮,縱身一躍,上身倒是從空隙里穿了出去,可腳踝被後面捲來的觸碰纏住了。
他被拉得停頓在空中,但是沒有摔回地上,跟着來的二十多根觸鬚跟着扣在了他的腳上、腿上、腰上、手臂上,將他吊在空中,住重新張開的口器送去。
陳陣扭着掙扎了幾下,觸鬚的力量沒有他的力量大,可收緊之後,節環會互相鈎在一起,不會鬆開,纏繞的力量無法破壞外骨骼,卻使得陳陣不敢放出黑暗,以免身體被勒斷,已經被纏住了,放出去應該也沒用。
他轉動手腕,握住了纏在手腕上的觸鬚,用力往上一扯,把兩根觸鬚的某一節扯脫了,又握住另外兩根,可是在這個過程中,他已經被頭到了大蟲子的嘴前。
在掙扎的過程中,陳陣看到劉儀和歐陽已經在遠處停了下來,看着這邊,沒有過來,也沒有急着離開,接着,又有兩個人從旁邊走到他們身旁,身高、穿着都一模一樣,正是先前在峽穀穀底奔跑的那兩人。
原來不管跟着哪邊走,都會進入這個廢墟,步入他們佈置的陷阱。
看到陳陣被觸鬚纏住了,歐陽笑着向他敬了個禮,轉身往更遠處走去,劉儀沒有任何表示,也沒有任何表情,轉身跟着歐陽繼續往西南方前進,那兩人也轉身跟着去了。
這次行動不僅僅是針對陳陣的,還打算在他被陷阱困住的時候,順便帶走游先生。
必須儘快脫困,若是跟失了,再找到他們就很困難了。
一轉頭,陳陣又看到不遠處,地上豎起了一顆人頭。
孤零零一顆頭,睜着眼睛盯着他,身體、四肢都看不到,像是被活埋了一樣,但一點痛苦的表情都沒有,反而在笑,笑容猙獰,眼中有淡淡的綠光,像是看到了獵物的捕食者。
陳陣離大蟲子的口器越近,那人就笑得越開心。
身上還纏着很多觸鬚,來不及扯斷更多,他被送進了大嘴裏,嘴猛的往裏一合,但是沒能徹底合起來,陳陣展開四肢,雙手、雙腳分別撐住四瓣顎,肩膀頂住另外兩瓣,與口器的力量抗衡。
咬合的力量是極大的,對任何動物來說都是一樣,他的手、腳漸漸顫抖起來。
「嘻嘻嘻嘻嘻……」那顆人頭髮出了詭異的笑聲,在黑夜裏,令人毛骨悚然,笑了一陣,他停下來,說道:「別掙扎了,成為我腹中的食物吧,在這裏等你等了一天,我好餓啊……」
那滿是哀怨的聲音裏帶着嗡嗡的迴響,仿佛是從四面八方響起的,就連咬住陳陣的巨大口器里也有嗡鳴聲傳出來,並且隨着那人的說話聲變化着。
聲音是從大蟲子身體裏傳出來的,而不是傳進去的迴響,那是顆長在大蟲子身上的人頭。
「研究方向不一樣……」陳陣想起了歐陽曾經說過的話,反應過來人頭長在蟲身上這句話不準確,準確的說應該是這個人的身份變成了大蟲子。
骨樂園研究出來的強化藥劑能讓人生出蟲子一樣的外骨骼,並且擁有一些特異化變異的能力,和人的區別並不是太大;而林家的研究不同,是讓人體發生變異,變得像蟲一樣,而且巨大化,腦袋還是人的,可身體已經和人沒什麼關係了。
陳陣沒有理會人頭說的話,咬緊牙關,左手五指收攏,握住口器的顎瓣。
那人頭繼續笑着說道:「嘻嘻嘻嘻,你不可能撐太久的,我現在只用了動一動小指頭的力氣,可你要動全身力氣才能撐住,我可以一直這麼咬下去,你呢?你能撐多久呢?一分鐘還是兩分鐘?身體的力氣可是會耗盡的,和毅力無關,堅持得越久,你只會越絕望,那樣的話肉是會變酸的,高興一些,能成為我的一部分能量,可是非常榮幸……」
清脆的骨裂聲打斷了他的話,裂開的是顎瓣,裂痕從陳陣左手的手指開始,一直延伸到了顎瓣的根步。
「你……你在幹什麼?」那人睜大了眼睛問道,身體結構改變,他的嘴只能說話,已經無法用來進食和呼吸了。
陳陣已經看出來了,林家掌握的資料不足,知道他力氣大,知道他能釋放黑暗,可不知道共振的事。
「啪!」
顎瓣像被咬中的磚塊一樣,碎成了無數塊,落進了像地洞一樣的嘴裏。
「啊——」
那人大聲慘叫起來,叫得十分悽厲。
左手解脫出來陳陣又反手握住了左肩上的顎瓣。
第二片顎瓣也像枯萎的花瓣一樣,碎裂、凋零了,同時,更加粗、長的步足豎了起來,一共十二隻,和螃蟹的角很像,足尖尖銳,但不像螃蟹那樣是分佈在身體兩側的,步足圍成了一個圓圈,也顯示出這隻「大蟲子」的身體有多龐大。
它的身體是橢圓形的最遠一對步足距離三十米,足長超過二十米,它是躺在地上的,口器在腹部,觸鬚就像嘴邊的鬍鬚一樣,可以幫助進食,而步足收回來也可以觸碰到口器。
「我殺了你!我殺了你!」那顆人頭瘋狂的大叫起來,不管不顧,豎起足尖,猛的刺向自己的腹部。
如果被刺中,陳陣就算不受傷,他也會被撞進大蟲子的腹部。
沒有急着破壞第三片顎瓣,陳陣平靜的看着刺過來的足尖,等足尖刺到很近的地方,這才猛的縮起雙腳,但沒有放開右手。
咬合併沒有結束,腳一縮,撐着的力量消失,口器猛的合起來,利用合的力量,陳陣猛的一撐右手握住的顎瓣,身體縮進了破壞了的兩片顎瓣缺口裏,並用左手搭在口器的邊緣。
「轟!」
足尖狠狠的敲在閉合的顎瓣上,就像是有人用錘子敲在自己牙齒上一樣,顎瓣被撞裂了,差點撞碎,那顆腦袋也發出了「哇」的一聲怪叫,重新提起步足。
陳陣也被提了起來。
他在足尖撞中顎瓣之後,伸手抓住了足尖,用盡全身力氣抱住,步足提起來,將他提起來,纏在他身上那些觸鬚就被握斷了。
「哇啊啊啊……」
腦袋拼命大叫起來,他的觸鬚足夠多,扯斷一根就像是拔掉了一根頭髮一樣,疼,但可以忍受,可全部觸鬚同時扯斷,就像是一大撮頭髮被扯下來,那是可以疼出眼淚水來的。
被破壞、砸裂的口器在疼,觸鬚也在痛,還都是在腹部,這個部位疼得幾乎失去知覺,人頭上的眼睛裏真有眼淚流出來,然後,身上仍纏着無數斷裂觸鬚的陳陣落在了腦袋後面。
沒有多說什麼,他像罰任何球一樣,一腳把腦袋踢得飛了起來。
「噗」的一聲砸在地上,早已不能發聲,軲轆轆滾進口器的缺口裏,成了自己的食物。
粗長的步足向外倒去,轟然落地,砸飛了無數碎石,那些斷掉的,仍然豎着亂舞的觸鬚也軟倒下來。
陳陣立即朝着西南方追去,可就在這時,倒向外面的步足突然又豎起來,猛刺過來。
他立即往旁邊躍開,可步足像是不把身體當身體一樣,一個勁亂刺,十二隻步足一起來,頻率極快。
陳陣左右橫躍,險之又險的躲避着步足,可不管他躍到哪裏,立即就會有一隻步足刺過來,反應快得驚人,根本不可他加速跑起來的機會。
腦袋飛了,大蟲子的身體仍然活着,步足不知道輕重,甚至刺壞了身體,因為這是神經反射,比用眼睛看着,刻意攻擊還要快,刺了一陣,地面又突然震動起來。
還有另外的足,力量更大,是專門翻身用的,地面猛的傾斜起來,殘牆倒塌、碎石翻滾,陳陣也被掀倒在地。
這聲音極大,簡直像是打雷一樣,跑到遠處的歐陽、劉儀和那兩個假扮他們的人都停下腳步,往後看去。
劉儀皺了皺眉,對那兩人說道:「你們回去看一眼是怎麼回事,別讓他跟上來,變形吧。」
二人應了一聲,轉頭往回跑去,同時從口袋裏掏出兩個小瓶子,擰開瓶蓋,把裏面的綠色液體喝了下去。
往前跑了幾步,二人一齊踉蹌起來,跑得東倒西歪,喉嚨里也發出了痛苦的呻吟,一個人的背上長出了粗長的蟲足,另一個人兩肋長出了彎彎的尖刺,身體也像吹氣球一樣長大。
再跑幾步,他們摔倒在地,更加痛苦的低吼着,越變越大,伸出體外的腳越來越粗,最後支起身體,往前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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