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儀式是十分熱烈的,無論是之前已經到達的人還是之後將要到達的人,都不可能享受這樣的待遇,因為這樣的儀式是為皇位繼承人之一柏朗準備的,別人不可能享受同等待遇,否則就是出了大問題。
紅毯一直從城門鋪到了空地與密林帶的交匯處,雖然不是多麼名貴的材料,但紅得夠正宗,這是為馬車準備的紅毯,只是歡迎儀式的第一步。
當馬車從樹林之間穿出來時,震天的鑼號聲已經響起,嚇得馬兒都差點人立起來,車頂上的歐陽身子一歪差點摔下來,出進密林帶的小路是曲折的,這樣大蟲子才不會直接闖進來,他們的視線被遮擋,根本不知道這翻「埋伏」。
都是離開梁城,提前回來那些「老頭子」準備的,他們力挺柏朗登基,柏朗肯回荊城,雖然看起來和他們沒太大關係,但也算是他們的一大勝利了,若是他們沒有去梁城像蒼蠅一樣叮着柏朗,柏朗也有可能不會有來的想法,來了,自然是要鬧大一些的,最好是能讓這鑼號聲傳遍整個盤古大6。
城門口、城門內都聚集了很多人,老頭子們自然也在裏面,笑得眼睛都看不見,樂得牙齒都快感冒了,只不過盤膝坐在車頂上的歐陽和陽炎有點煞風景,特別是歐陽,坐在柏朗頭上,對這些人來說就相當於坐在皇帝頭上,絕對屬於犯大忌的事,但歐陽才不會管別人怎麼想,而柏朗也不介意,所以也沒有出現更煞風景的人,硬是要把歐陽扯下來。
進了南門,馬車就駛上了平坦的大路,前後左右都有人騎馬護送,這一壓,就讓馬車的度慢下來了,這是要遊街的節奏,車頂上的歐陽卻還是沒有一點自覺,朝着馬路兩旁的人微笑揮手,權把這些人當成是歡迎自己的了。
和第一輛馬車相比,第二輛馬車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車廂是全黑色的,給人一種沉重的感覺,車頂上的人目光陰鷙,掃視着街旁的人。
車裏坐的是陳陣,名震天下的凶人,殺不死,所有想殺他的人都已經被他殺死,已經是個傳奇,沒人敢惹他,就連那些自信有着高強實力的人都沒有和陳陣一決高下的想法,那是在作死,倒有不少人想結識陳陣,無論是真心崇敬還是覺得和陳陣當朋友的好處太多,這樣的人着實不少。
百姓看的是車廂,官員看的是車頂。
車頂上的是陽炎,目前盤古大6最強情報組織的頭領、孤冢銀行的大頭目,狼衛的存在早已不是秘密,陽炎的身份也一樣,這是不可避免的,好在出名之前,狼衛已經成了一個幾乎無法撼動的嚴密組織,敢打狼衛主意的也只有林家那樣能和柏家爭奪天下的強大勢力了。
那些官員只是想看看陽炎是個怎樣的人,陽炎的經歷也早傳開了,他這次來,背上還背着那把單刃斧,很多人都能猜到是為了什麼,但並不看好陽炎,沒人認為他能殺死孔度報仇,除了陳陣、拋去傳說中的隱世高手,孔度仍是公認的大6第一人。
車隊緩緩行駛,路邊上聚集的人越來越多,一些人把花拋向馬車,主要是扔給第二輛馬車裏那個人的,陳陣滅林家這件事,對其它城市的人來說只是種談資,可對荊城的人來說性質完全不同,這一年來,林家的名聲是壓過柏家的,荊城的官員、百姓都是擔心受怕的,更何況人蟲還入侵過荊城、林家還在這裏引爆過大量炸彈,陳陣滅了林家,讓荊城人提着的心放下來了,那些花要表達的就是對陳陣的感激之情,他們不用再擔心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扔花的舉動提醒了看熱鬧的人,更多的人跑去買花了,南大街附近的花店都被搬空了,扔到街上的花更多,漸漸鋪成了一層地毯,沒有人趁機砸東西搗亂,那會被憤怒的百姓揪出來打死的。
車輪壓着花枝繼續滾動,一直駛到了城中的環形花園,這才轉向柏府,柏府門口又是一番熱鬧,同樣鋪了紅毯,而且刻意留出了一段路來,好讓柏朗下車行走,露個面。
這裏擠着的人更多,但是秩序良好,主要是士兵數量多,如果在這段路上柏朗受到了攻擊,無論是否會受傷,都會讓這個歡迎儀式變味,所以那些「老頭子」加意小心,街邊的人十個有八個是他們安排的人,亂動的人立即就會被殺死。
馬車來到紅毯前停下,柏朗不得不露面了,他下車來,朝着那些歡迎的人點頭致意,而那輛仍載着影子的馬車則拐上小路,準備從後門進院。
影子沒有露面,不需要跟隨,這是柏朗吩咐的,因為第二輛馬車仍緩緩跟在柏朗身後,根本不管鋪的是紅地毯還是血地毯,直接駛了上去,沒人敢請陳陣下車,就像沒人敢阻攔陳陣進城一樣。
趕車的人換成了歐陽和陽炎,這樣的防禦陣營已經足夠,歐陽是個特殊的存在,他會放電,就算孔度要和他交手也得思量再三,武器相接就可能被電死,說他是個渾身長刺的人也不為過;陽炎的力量是看不見的,但沒人敢輕視,害怕陽炎的人遠遠多於害怕歐陽的人,災變前留下來的無數的諜戰小說誇張了情報組織的恐怖程度,但情報組織實際上也不是什麼友善的存在,豁出去和歐陽作對,死的只是一個,豁出去和陽炎作對,死的會是一家。
當然,要說震懾力,狼衛還是比不過馬車裏的陳陣,很多人都相信,豁出去和陳陣作對,死的可能是一城。
走到家門口,柏朗停下來,轉頭看着陽炎,陽炎回手敲了敲馬車車廂的壁板,車門很快就打開了。
陳陣走下車,看了一眼周圍,在人們反應過來之前就和柏朗一起走進了柏府,上一次他來的時候,就是坐在這扇門前威脅柏家的,當時出來的柏洵早已消失了,有人說他躲到了極端偏僻的地方,有人說他早就被林家滅了,這都不重要,柏家的人甚至都沒有再尋找柏洵的下落,因為林家已經滅了,柏容的大仇已報,把精力浪費在柏洵這樣的小角色上一點也不值得。
馬車繼續前進,車座上的陽炎和歐陽都爬進了車廂里,趕車的換成了「老頭子」們安排的人,這輛車會繼續在荊城裏繞行兩個小時,在這兩個小時裏,陽炎和歐陽都將消失在車廂里,沒人能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
陳陣現在是柏朗的保鏢,當初就是這麼安排的,以孔度的實力,若是要殺柏朗,影子很有可能擋不住,形勢已經變了,有必要採取這樣的防禦手段,柏家大院對柏朗來說,已經不像上次來時那樣安全。
去和柏弘打了個招呼,柏朗帶着陳陣回到了他真正的住處——自然不是那個荷塘底下。
即使長期沒有回來,柏朗的住屋仍保持着原樣,經常有人打招,連灰塵都看不見,坐車進來的影子已經等在這裏了,在二人進屋後就離開了,並且關上了門。
活動着身體,柏朗和陳陣誰也沒說話,過了一會,一群傭人走進來,帶來了陳陣的生活用品,佈置一番,又離開了,只留下了兩個丫鬟。
「好了好了,你們也不用候在這裏了,有什麼需要我會叫的,平時有什么小事我也會自己動手,在梁城呆了那麼久,也不會見你們跑來服侍我。」柏朗隨即趕人。
倆丫鬟似乎和柏朗很熟悉,嬉笑着離開了。
重新關上門,柏朗到盆架旁洗臉,陳陣由抬起桌上放着糕點的托盤,把貼在下面的那張紙撕了下來,閱讀起來。
「怎麼樣?有什麼消息?」柏朗擰乾毛巾,擦着臉問道。
「孔度的事。」陳陣皺着眉頭讀完,把紙放在桌上。
柏朗把毛巾扔回盆里,走過去拿起那張紙讀了起來,越讀眉頭皺得越緊,臉色都變得蒼白了,最後把那張紙放回桌上,嘟喃道:「居然……居然是這樣的……」
陳陣拿起紙,黑暗一收一放,那張紙已經消失得乾乾淨淨,仿佛不曾存在過一樣。
好不容易吸收了紙上那些能震驚整個大6的消息,柏朗拿起一塊破酥餅吃着,說道:「來的路上我連一個骨樂園的人都沒看到,他們恐怕偽裝起來了,或是躲起來了。」
「躲起來的可能性比較大,他們應該不會輕易脫下自己的長袍。」陳陣說道,從各方面收集到的情報來看,骨樂園是個真正的宗教組織,不是為了掩人耳目的偽裝,信仰並不是輕易能夠捨棄的東西,對沒有接觸過的人來說,很難想像信仰能夠給人帶來什麼。
「那要找他們就難了,他們會躲,尤應該不會,它現在已經不能藏在別人身體裏給你驚喜了,不知會用什麼樣的方式對付。」柏朗嘆了口氣。
「我有預感,我和它的下一次見面,很可能就是最後一次。」陳陣看着桌子上的一處木紋說道,木紋看起來很像個扭曲的黑色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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