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的意思,我有點不明白。」柳承故作疑惑地看着柳旭逸,低聲說道。
「柳承啊,爺爺為什麼捨得出一株葉靈草給柳洪那混小子,就是為了幫你啊,有了葉靈草,他柳洪一個月之內保准好起來,到時候族長想搬出家法治你,爺爺我第一個替你說話。你要知道,咱們爺倆都是旁系子孫啊,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該一條心才是。」
頓了頓,見柳承滿臉似懂非懂的樣子,柳旭逸繼續說道:「當初你小子受傷,我可是說過要想盡一切辦法治好你,都是柳旭山在背後搞鬼,說我沒有十分的把握,又怕浪費太多的靈草,生生將你放棄了,你要知道,爺爺打心裏不想放棄你啊!」
見柳承還是一言不語地站在一旁,直愣愣地看着他,柳旭逸心裏頓時火了,好你個臭小子,在我面前還這麼能裝,揣着明白裝糊塗是吧?行,看老子以後怎麼收拾你!
看到柳旭逸臉色陰沉下來,柳承心中一凜,知道得罪不起這個老傢伙,立即接過話頭:「我聽說保送大玄門武府的名額被柳恆佔了,爺爺可知道此事?」
聽到這話,柳旭逸一張老臉立刻露出了笑容,他心說,這小子提起這事,看來今天確實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既然如此,那我想知道的事情就有戲了!
「呵呵,你要問這事,爺爺我確實知道一些。不過你放心好了,有爺爺在這裏,劉旭山那王八蛋折騰不出什麼事情,他那混賬兒子柳恆,我早就看不順眼了,只要你一句話,爺爺就能替你擺平這件事。」
他說擺平柳旭山,純粹是在柳承面前說大話,自抬身價。柳旭山可是柳家的族長,豈是一個藥堂管事能擺平的?
這種話,不要說柳承不信,就算是跟柳旭逸關係最近的兩個藥童也不會信。這話也只能騙騙三歲小孩。
自打進入院內,柳承的心中就在打着小算盤,他想進藥堂了解與煉丹有關的事情,只是苦於沒有合適的機會說出這話。當然了,即使他說出來了,柳旭逸也未必會答應。
不過,方才柳旭逸的那番話,讓他看到了希望,他決定順水推舟地答應下來,然後與對方討價還價。
再說了,如果柳承繼續一味的拒絕合作,那柳旭逸一旦失去耐心,就會翻臉不認人。這對柳承而言,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只要答應下來,柳承想要了解煉丹的事情,自然也是水到渠成。
沉思少許,柳承覺得這筆買賣很是划算,立即恭敬地說道:「大玄門武府的事情就拜託爺爺了。」
柳旭逸微眯的小眼驀然睜開,一臉滿意地點了點頭,指了指旁邊的石凳,慈眉善目地說道:「坐下說,只要你告訴爺爺,你這傷是如何好的,爺爺一定幫你奪回大玄門武府的保送名額。」
買賣是要做,但怎麼做這筆買賣,柳承心裏卻是另有打算。一階妖獸火紋狼的事情暫時還不能泄漏出去,因為火紋狼也是一種極好的靈材,煉製一些救急用的療傷丹藥再好不過,所以他必須想一個萬全之策,既能讓柳旭逸滿意,又能不失去火紋狼。
不過想要糊弄柳旭逸可沒那麼簡單,他怎麼說也是藥堂的管事,對傷勢也有一定的了解。只要柳承說出的話有一點漏洞,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柳承咬得牙齒咯吱作響,手指在石桌上輕輕地敲擊了兩下,十分為難地說道:「爺爺,實不相瞞,此事牽扯到另一個家族,還望您為我保密。」
「哦?」柳旭逸難以置信地張大了嘴巴,眼睛一眯,輕聲說道,「這……你放心好了,今天的事情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不管牽扯到哪個家族,爺爺我都不會泄漏出去。」
說着,柳旭逸右手指天發誓:「我若是言而無信,就讓我五雷轟頂,不得善終。」
「爺爺,您必須再答應我一件事情。」柳承一臉懇切地說道。
柳旭逸已經急不可耐,想也沒想,脫口說道:「莫說是一件事情,就是兩件事情,只要爺爺能力所及,決計不會推託。」
「有爺爺這句話,那我就沒什麼好藏着掖着的了,」柳承身子朝前一探,小聲說道,「砍柴那種活,我干夠了,能不能來藥堂跟着爺爺學習煉丹?」
這話一出口,柳承就看到柳旭逸那雙眯成一條細縫的眼睛,正有意無意地打量着他,似是對他有着幾分戒備。
「你小子怎麼會對煉丹感興趣?」柳旭逸神色有些起疑,手捋着鬍鬚,繼續說道,「我勉勉強強算是半個煉丹師,你不會不知道吧?」
聽到這話,柳承也是一愣,腦子飛快地思考起來,仍舊不明白他為何稱自己為「半個煉丹師」。
頓了頓,柳承小心地問道:「怎麼會是半個煉丹師?」
「煉丹師按照煉丹的成就高低分為一到十品,最低的是一品煉丹師,而我只是粗懂煉丹,連一品煉丹師的名號都沒得到,可不就是半個煉丹師麼?」柳旭逸沒好氣地說道,柳承的問題顯然刺到了他的痛處。
連一品煉丹師都不是,這也太差了勁了!
我能在你這裏學煉丹,你應該感到榮幸才是啊!
柳承心中暗自腹誹,臉上卻不動聲色,掏出一個丹瓶,倒出一粒丹藥放在手中。
「我就是靠這丹藥治好的傷,爺爺可以看看,或許這對你煉丹也有幫助,我也是因為這丹藥,才想跟着您學煉丹。」
柳旭逸接過丹藥,放在鼻子前面聞了聞,片刻後,一臉火熱地看着丹藥,笑道:「這是一品丹藥,但是煉製的技法非常複雜,裏面應該含有好幾味藥材,沒有丹方是煉製不出來的。這種丹藥應該不是一般人可以煉製的,你是從哪裏得來的?」
「是謝家的一位朋友送給我養傷的,我還剩下一些,本想着找爺爺仿照煉製丹藥後,再歸還他們。」柳承面色如常,輕輕地將丹瓶放在石桌上,說道。
「你說的可是城西的謝家?」
「正是。」
「這就說得通了,謝家實力雄厚,家族內有一位一品煉丹師,據說此人已經接近二品煉丹師的成就,能夠煉製出此丹也不足為奇。」
柳旭逸沉吟片刻,將丹藥放回石桌的丹瓶內,盯着柳承看了一眼,和顏悅色地說道:「我記得你的鐵線拳也是謝家傳授的,此番又得到謝家的丹藥,看來你命中注定有貴人相助。從今往後,你就留在我的藥堂做一些雜務,其他的差事不用做了。」
說完,柳旭逸盯着丹瓶,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站起身來朝屋內走去。
柳家族人知道柳承會鐵線拳,也知道鐵線拳是城西謝家的功法,但是根本不知道謝家因何傳授他鐵線拳。所以,聽到柳承說出丹藥出自謝家之後,再聯想到謝家那位一品煉丹師,柳旭逸順理成章地相信了他的話。
石桌上那瓶丹藥雖然令他眼饞,但他心裏猜想,柳承敢大模大樣地拿出丹瓶,一定是有所依仗,而柳承背後的依仗,極有可能是謝家。
所以,他即使有心將那瓶丹藥據為己有,也不得不對謝家有所忌憚。
要知道雲州城謝家從來就不是一個能隨便招惹的家族,他們一旦知道丹藥被搶,十有八九會到柳家大鬧一場,到時候不僅他顏面盡失,整個柳家都會因此受到連累。
柳旭逸沒想到,自己費盡心思,磨破嘴皮,甚至在一個小娃娃面前對天起誓,到頭來竟是空歡喜一場,什麼東西都沒得到。
而此時此刻,柳承的心中卻是樂開了花,他已經準備好了一大段的說辭,沒想到才幾句話就將這老奸巨猾的管事耍得團團轉。
他自己都有點不敢相信了,一時也搞不清楚是自己太聰明,還是這老傢伙太蠢。
最令他意外的,是柳旭逸居然主動將他拿出的丹藥放回了丹瓶。
看到柳旭逸一臉失望地向屋內走去,柳承手腳麻利地收起丹瓶,緊隨其後進了屋內。
他打算趁着在屋內幹活的機會,好好觀察一下屋內都有哪些藥草和靈草,以及柳旭逸煉丹的器具放在什麼地方。
只要知道這些事情,以後就可以偷着煉丹了。
……
此時,柳家一處小院內。
柳三變雙眼圓睜,瞪着眼前的小藥童,指着放在地上的數包草藥,說道:「讓我自己熬藥?那也要有熬藥的傢伙啊,難不成讓我拿鐵鍋熬藥?」
「師父只說讓你自己熬藥,鐵鍋不鐵鍋的,倒是沒有說。」藥童撓了撓頭,想了片刻,一本正經地說道。
聽到這話,柳三變一時語塞,心道,我真是吃飽了撐的,和這小傢伙說個什麼勁啊!
他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說:「行了,你趕快回去吧!」
「你知道怎麼熬藥嗎?」藥童沒有馬上離開的意思,歪着小腦袋,有些奇怪地說道。
「熬什麼熬,下次我還是去藥堂熬藥,你給我趕快走。」柳三變一腳踢開地上的草藥,沒好氣地說道。
藥童搖了搖頭,轉身朝院外走去,快走到院門時,突然轉回身去,大聲說道:「我想起來了,你可以找個罈子熬藥,這樣就不用去藥堂了。」
說完,藥童慢悠悠地邁着步子出了院門。
柳三變氣得臉色鐵青,讓他自己熬藥,這擺明是不讓他進藥堂,但藥堂又不是他能夠撒野的地方,他也只能幹生氣。
尋思了半晌,柳三變想通了,這口氣不僅要咽下,還要去藥堂賠禮道歉。只是到目前為止,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幹了什麼事情,得罪了藥堂管事。
「看來我要出點血,才能擺平柳旭逸那老東西。」柳三變瞅着一旁散亂的草藥,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