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讓你去采鍾靈花,你採到哪兒去了?」一個粗狂的聲音罵罵咧咧的響起,白景宸正調着藥膏的手一頓,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還時不時吐血的男人,猶豫了一下,還是放下了藥碗,提着藥簍走了出去。
白景宸快跑了幾步,走到了壯漢的面前,笑着說道:「李管事,我剛才去放東西去了,抱歉,鍾靈花已經採回來了,我現在就去處理了。」
李管事瞪着虎目望了他一眼,聲音洪亮的像是雷在耳邊炸響,他說道:「別給我偷懶,不然你連靈草都沒的種,趕緊去罷。」
白景宸知道李管事就是長得兇悍,實際上人還不錯,算是白景宸認識的人裏面,比較和善好相處的。
所以他連忙笑笑,就轉身跑步到了一塊靈草田埂上,匍匐下身子,將鍾靈花花瓣撕下來,小片小片的餵給鍾離靈草,只見紫色的靈草立刻張開了夾子似的葉子,將花瓣包裹在了裏面。
鍾離靈草是一種奇異的二品靈草,屬於修真界常見的基礎靈植之一。
按照修真界的規定,將靈植依據類型和數量,劃分為了十三個等級,一到四是基礎等級,五到七是初級等級,八到十是中級等級,而十一到十三,是高級等級。
據說在遠古洪荒歲月里,那時天地之間靈氣充沛,在十三品靈植之上,還有等級劃分更加詳細嚴格的十三品仙植,只是車嶼界這個下界地方,靈氣一般,所以並不怎麼提及。
白景宸動作小心翼翼,有條不紊的餵完這片靈草田裏的鐘離靈草後,額頭上已經滲出了汗珠,他直起身子,腰部已經僵硬的酸麻了,他抬手背在後面敲了敲酸脹的部位,直到酸意褪去,他才步伐緩慢的向着自己的茅草屋前進着。
他今天的分配任務已經完成了,別看他就只照顧着一塊靈田,但這麼處理下來,也耗費了他一天的時間。
白景宸想到他今天又沒有時間修煉,不由得懊惱的踢着腳下的石子。
他原本是天衍宗宗門之下,六大家族之一的白家庶子,但是他是天生弱靈根,直接導致了他的修煉資質不好,得不到家族的重視。
而他的生母只是不受寵的姬妾,因為在主母未過門之前生了庶長子,所以他成為了嫡母的眼中釘肉中刺,嫡母每次看到他,都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
白景宸不願意向族裏的其他人一樣,庸庸碌碌大半生,最後渾噩着死去,所以他費了很大的功夫去討好表哥和嫡母,才得到了這個進入天衍宗的機會。
他成為了天衍宗的外門僕役,因為他的靈根和體質都太差,而成不了內門的弟子,但是即便是如此,當年年僅十二歲的他,也已經心滿意足了。
當時他只以為他能夠逃離嫡母的掌控,還可以接觸到修真一道的大好事。但是五年過去之後,他也從一個懵懵懂懂的孩子,長大成為了可以娶妻生子的少年,他才知道,這個世界對於他來說,是多麼的嚴苛和殘酷。
身為外門僕役,他的身份就低了一等,需要時刻面對其他天衍宗弟子的辱罵和責罰,而他原本是白家庶子的身份,也被自己的表哥抖露了出來,讓他被其他的普通僕役排擠,最後從天衍宗的宗門山下,被流放到了這個偏遠的天衍宗靈草產業源地,斷絕了他的生機。
白景宸不甘心,但是再不甘心又能如何,難道要選擇再回到家族,面對其他族人的嘲笑和嫡母的折磨?那是他的噩夢,他絕對不會回頭。
所以,在這兩年裏,他一直在堅持,就算五年過去了,他連引氣入體都無法做到,但是至少他感覺到他的身體,經過了五年的修煉之後強壯了許多,他已經比很多普通人強大,他相信只要堅持下去,就算他修煉緩慢,也可以得到成效。
白景宸眼底帶着希冀,他每時每刻都對生命充滿了期待,永遠都生機勃勃。
他快步走回了自己的茅草屋,這是他一手建造的,雖然破敗,但是至少是一個家。
他走了進去,此刻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他先將木桌上的一盞煤油燈點燃,當茅草屋之中亮起了昏黃的燭光的時候,他拿起之前擱置的藥碗,往裏面添了點清泉水,就借着燭光,繼續研磨起草藥來。
等到藥膏製成,他端起煤油燈走到了鋪着稻草的床邊,將煤油燈和藥碗放在了地上,借着光線,他撕開了這個人身上的衣服,將其剝了個乾淨,破損的布料和身上的東西,都一股腦的放在了床尾處。
然後他去到屋外,在水井裏打了一盆清水回來,將這人身上的泥土和血跡清洗乾淨。
白景宸一邊擦洗那人的身子,一邊嘖嘖無語,這人身上受了這麼重的傷,居然還活着,這可真是一個奇蹟。
等到白景宸將他的身體擦乾淨之後,就端着藥碗,將裏面深綠色的藥膏,抹在了那人身上的傷口上,他蹲在地上看着那人想了想,又從自己的腰間儲物袋裏,取出了一瓶丹藥,花了很大的力氣,才餵到了對方的嘴裏,幫助他吞咽了下去。
等到做完這些之後,白景宸去外面淋浴清洗了身體,才回到了茅草屋之中,吹滅了煤油燈,躺在了那人的身邊稻草上,閉目休息。
他當時一時心軟將這人抱了回來,之後又給他上藥療傷,至於能不能活過來,就只能看這人的造化了。
白景宸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孩童,他當時看到這人的時候,也是不願意救的,因為這樣的一個人,受了這麼重的傷,他的背後一定有仇家,而且修真界的人慣是冷酷無情,恩將仇報的不在少數,他也怕自己做了農夫與蛇之中的農夫,救人之後反而丟了性命。
但是,當時就是猶豫着去看了一眼,在看到對方微微睜開雙眼,露出黑如深淵的眼眸時,他鬼使神差的就把他帶了回來,現在回想起當時的想法來,白景宸還覺得有幾分不可思議。
不過,現在人都已經救了,開弓沒有回頭箭,如果這人的仇人找來,那就能避就避,不能避就直接把人交出去。
如果他恩將仇報,那……
白景宸想到這兒的時候,心中惴惴,那就只能自認倒霉了。
白景宸胡思亂想了一陣,就緩緩的睡了過去。
而在他沉睡過去之後,蘇溫良睜開了雙眼,他轉頭神情複雜的看了一眼身邊的人,沒想到長得這麼漂亮的人,居然是個少年。
他之前一直在用精神力觀察着周圍的動靜,早在兩年前,他來到這個世界,進入到梁聞肅的身體的時候,他就發現,他的精神系異能依舊可以使用。所以這些日子,他經常用精神力感知外界。
他在末世三年的時候,精神力已經達到了五級,已經可以用精神力進行攻擊和感應了,如果這個少年意圖殺人奪寶的話,就算梁聞肅的身體無法動彈,蘇溫良自己也可以使用精神系異能攻擊他。
不過,幸好,這次他遇到了一個好人,不僅將他帶了回來,還給他治療了身上的傷。
蘇溫良這麼想着,就緩慢的坐了起來,修真界的靈草對於蘇溫良這個異界醫生來說,可以稱得上靈丹妙藥,梁聞肅身上受了那麼重的傷,在抹上藥膏之後,那些猙獰的傷口不再流血,甚至以肉眼可見的復原。
但是只是這樣還是不夠,梁聞肅的這具身體損傷慘重,還需要服用更多種類的靈丹修補才行。
蘇溫良從芥子空間裏面,取出了幾瓶治療用的丹藥,那些都是他見梁聞肅使用過的。他拿着瓶子,一股腦的將丹藥全部吃了下去,又取出了靈泉水飲下,就原模原樣的躺回了稻草上,沉入到了梁聞肅的身體深處。
蘇溫良也不知道梁聞肅是用什麼辦法逃脫的,他想,即便是梁聞肅自己,恐怕也是疑惑的罷。
當時,在白衣人出現在梁聞肅眼前的時候,蘇溫良就感覺到梁聞肅身體一僵,下一瞬,蘇溫良就感覺到體內丹田的元嬰瘋狂膨脹起來,那模樣很像是自爆元嬰,蘇溫良當時還以為我命休矣。
但是,沒想到在那陣白光過後,他就被炸到了一個陌生的叢林之間,茫茫然的撿回來了一條性命。
這在小說劇情之中是絕對沒有的,蘇溫良清楚的記得,梁聞肅被何君乾帶到了赤炎城外,就在那裏他們遇到了正派的埋伏,梁聞肅被迫和玄道子鬥了一場,受了重傷之後,就被及時趕到的魔宮中人以及顧鴻軒帶走了。
這之後,他就被顧鴻軒抓住,梁聞肅拼死一搏,當時也打算自爆元嬰,卻被看穿了他行動的顧鴻軒用法寶制止,最後被囚禁,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蘇溫良想到了劇情中的梁聞肅結局,再看着現在的狀況,心底終是一松。
雖然他現在依舊損傷不小,但是至少他的性命無虞,只要梁聞肅能趁着這段時間,好好的將身體修養好,那他們就還有活命的機會。
蘇溫良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一直在想辦法改變反派boss最後的結局,現在終於解決了糾結許久的最大難題,蘇溫良的精神再也無法支撐,他已經兩年多沒有好好休息過了,現在終於可以放心的休息一會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