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紀不敢怠慢,趕緊依言脫去了衣服,只留下一跳小褲衩,就來到了大木桶邊上。
看着木桶內如芝麻糊一般粘稠的液體,寧紀還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那種被萬蟻噬咬一般地痛楚,是昨天才親身體會到的。沒多堅持一秒,都會讓人有生不如死地感覺。
「怎麼?昨天才挺過兩個小時,今天就不敢了?當真是不知者不懼啊!體驗過箇中滋味,是否就害怕了?」卓老見寧紀站在木桶前發愣,忍不住輕聲笑道。
寧紀老臉一紅,尷尬地輕咳了兩聲,最終還是一咬牙,跳進了木桶當中。緊接着,那股萬蟻噬咬一般地疼痛,再次從腳底,開始向全身蔓延。
除了脖子以上的部位,全身幾乎有一種將要被撕裂一般地感覺。寧紀心中大駭,怎麼今天的藥效,似乎比比昨天還要強勁許多?甚至連疼痛的感覺,也在以幾何倍數在往上增長!
寧紀想要大叫出聲,卻感覺喉嚨一種火燒一般地灼熱,長大了嘴巴,卻無法發出一點聲音。額頭上的冷汗,也瞬間冒了出來,豆大的汗滴,一滴滴地滴落在木桶內的液體之上。
卓老瞟了寧紀一眼,嘴角上揚,露出了一絲若有似無地笑意。似乎他此時的狀態,正是卓老希望看到的一般。
寧紀心中暗恨,卻也無可奈何。身上那皮肉被撕咬的感覺,逐漸向着肌肉內部蔓延,甚至連骨頭,都感覺到了一陣酸麻酥癢,緊接着開始疼痛了起來。
察覺到這一切,寧紀心下一沉,但此時已經雙眼開始模糊,不知不覺當中,就再次暈厥了過去。
再次恢復直覺的時候,寧紀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他所居住的木屋當中。跟昨晚一樣,自己的確在藥煮當中昏迷了過去,結束後就被柱子給送了回來。想起剛才藥煮之時那股鑽心地蝕骨之痛,寧紀有些心有餘悸,紅潤地臉龐也有些微微泛白,不過因為柱子再次進入他的房間,很快就恢復了過來。
「寧小哥你醒了?」柱子看到寧紀坐在床上,裂開大嘴憨笑道。
「又是你把我送回來的?」寧紀點頭詢問道。
「沒錯。」柱子點頭承認道。
「謝謝你!」寧紀誠懇地說道。剛見柱子的時候,就感覺這個憨厚的矮個子可以讓自己踏實,事實證明,他對自己的確不錯。
「不用客氣。既然你已經醒了,那我也要回去休息了。明天還要繼續訓練呢,你也早點休息吧!」柱子淡然地點頭叮囑了一句,就轉身直接離開了木屋。
睡覺?現在還睡得着麼?剛剛甦醒的寧紀,就好像之前的一切,只不過是做了一場大夢一般。不光那種難熬地疼痛感完全消失不見,甚至連渾身上下好像充滿了無窮的力量,精力充沛到快要爆棚了。
這藥煮的功效,似乎比昨天更加明顯了一些。大概是因為今天晚上加了藥力的緣故。寧紀一方面在埋怨卓老讓自己吃盡了苦頭,另外一方面卻在感謝着卓老讓自己的身體發生了神奇般地變化。這種渾身舒爽,精氣旺盛的狀態,讓寧紀處於一種對卓老又愛又恨地矛盾當中。
但歸根結底,寧紀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必定要承受的。要想變得更強,只能如此吃苦。卓老那是為了自己好,這一點,他心中還是很清楚的。
寧紀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心中抱怨了幾句之後,那對卓老僅存的一點怨念,也完全消散不見了。這就好比卓老明天如果告訴寧紀,不再給他藥煮了,寧紀肯定會不答應一樣。
因為精神狀態好到不行的緣故,寧紀乾脆從床上爬了下來,直接打開了屋門,就走到了木屋外面。此時已經是凌晨,這深山當中完全是一片漆黑,除了自己這棟小木屋內,還亮着一盞昏黃的燈泡。抬頭看了看天上的一彎殘月,寧紀皺了皺眉頭,感覺一側有一股涼氣逼人的陰風吹了過來,下意識地朝着風吹來的方向望了過去。只見一個黑色的人影,正坐在木屋頂上,雖然看不清那人的樣子,卻能看得出,那個傢伙,也在望着天上的月亮。
「是你?」寧紀將來人給認了出來。原因也十分簡單。屋頂上的那個人體形消瘦,雖然看不清外貌,但形態總分辨得出來。加上此地平時只有自己、柱子、空當和卓老三人,那來人的身份,自然不難猜測。
「為什麼不睡覺?」黑色的影子語氣有些冰冷地詢問道。
「睡不着,出來走走!」寧紀聽那小子的口氣,心中一陣惱火,扭過腦袋不再看他,嘴裏更是不以為然地冷哼道。
「既然睡不着,那就跟我走吧。」黑影直接從屋頂上跳了下來,接着屋內昏暗地燈光,寧紀看清楚了他的面目。
聽着空當不容質疑地口吻,寧紀打心裏產生了排斥,沒好氣地質問道:「我為什麼要跟你走?」
「為了讓你有點事情可以做。師傅有交代,既然你晚上睡不着,也不能讓你閒着。正好今天師傅在山中發現了一個獸穴,今晚我們去將那畜生的四掌給斬下來,讓師傅做煉藥之用。」空當淡淡地解釋道,卻沒正眼瞧過寧紀一眼。
「獸穴?難道這山中還有什麼兇猛的野獸?」寧紀聞言,有些吃驚,下意識地詢問道。
「你平日裏藥煮,師傅用了大量珍貴的草藥,消耗很大。你是時候給他回報一點了!」空當淡淡地補充道。
雖然看不慣空當這小子一副冷漠孤傲的清高之氣,但他說的話卻提醒了自己。卓老每天幫自己藥煮,自己幫他弄點煉藥的材料,也是應該的,就算是報答卓老對自己的幫助!
「好吧,我跟你去!那野獸在什麼地方?又是什麼東西?」寧紀最終還是咬着牙答應下來,不過要去對付一頭猛獸,還是在深山密林的黑暗當中,難免會心生恐懼。他就算答應,也要把那猛獸到底是什麼東西給問出來,也好想辦法,看怎麼能將它給制服了。
「只是一頭棕熊罷了。如果你害怕,大可不去!」空當不以為然地冷哼一聲,說完就朝着山腳下快步走了下去,根本不給寧紀考慮的時間。
聽出了空當言語當中的鄙夷,寧紀剛想反駁,卻發現他早就走遠了,再不跟上去就要看不到人影了。最終只能無奈地趕緊跟着他跑了過去。
空當的速度並不是很快,起碼能夠讓寧紀勉強跟上。不過兩個人的狀態卻截然不同。空當如履平地,腳步依舊那般穩健,根本不受這山勢地影響。寧紀就差多了,累得氣喘吁吁不說,還好幾次險些把空當給跟丟了。
就這樣走了大概一個小時,兩人始終沉默着,像是商量好的一般,誰都沒有開口說話。空當是不屑於跟寧紀說話,而寧紀則是怕被這小子給氣吐血。
不過走了這麼長的時間,而且還是在這種壓抑地氣氛當中。周圍除了陣陣風聲跟昆蟲地鳴叫,就再無其他動靜。寧紀開始懷疑,這傢伙該不會是看自己不順眼,想把自己引到一個偏遠的角落裏,然後殺人棄屍吧?
寧紀卻不知道,空當的確敢這麼做。殺個人,對空當來說,就跟吃飯一樣,已經成為了自身地本能。他根本不會因為寧紀是絕冰跟卓老所看重的人,而有任何心慈手軟。
「喂,我們到底還要走多久啊?」寧紀最終還是忍不住,出聲質問起來。
「已經到了那頭棕熊的活動範圍了。師傅說他白天就是在這附近發現它的活動痕跡,推測附近肯定有它的巢穴。我們分頭尋找。」空當淡淡地解釋了一句,隨即加快了腳步,不等寧紀說話或追趕,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你大爺的,就把小爺一個人拋在這裏?萬一那頭熊真的出來了,老子一個人搞得定麼?」寧紀忍不住大聲咒罵了起來,卻引得周圍灌木叢中一陣蟲鳥悸動,嚇得他趕緊閉上了嘴巴。再喊下去,估計空當沒喊回來,反而把那頭棕熊給引過來了。
寧紀還是第一次幹這種活計,身上什麼武器都沒有,就要跟皮糙肉厚的狗熊幹仗,這空當還把自己一個人留在這裏,腦袋是進水了麼?要找你自己找吧,老子找個安全的地方先休息一下。
觀察了一下四周,寧紀發現前方不遠處有一顆高大的樹木,枝幹十分地粗壯。如果自己爬上去,就算棕熊真的過來了,也不必害怕吧?
很快寧紀就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到了那顆大樹的底下。正當他剛想往樹上爬的時候,卻聽到後方的灌木叢當中,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地聲音,身子沒來由的一顫,身上的寒毛,也跟着倒豎了起來。
自己的運氣不會這麼背吧?寧紀心中咯噔了一下,聽那動靜,可不像是某種小體積的動物所發出來的!難道自己真的把那頭棕熊給引過來了?
你這大笨熊,你找你也去找那狂妄的臭小子啊!他才是你的敵人好不?小爺壓根也沒想與你為敵啊!
轉過頭,環視了周圍的灌木一圈,除了剛才聽到了那一陣動靜,周圍仿佛瞬間就平靜了下來。寧紀有些緊張,甚至能聽到自己已經加快地心跳聲。他可不認為這暫時地平靜,是安全的信號,反而懷疑那棕熊躲在了某個角落裏,準備隨時突襲自己。
這下寧紀就敢動彈了,而是側耳傾聽着四周圍地動靜,也徹底放棄了爬樹的打算。他估計自己還沒爬上去,已經被那棕熊兩巴掌給拍死了!
正在寧紀萬分緊張地時候,突然聽到頭頂有動靜傳來,像是大樹上枝椏搖動地聲音。下意識地抬頭往樹上一看,寧紀地鼻子差點沒氣歪了。只見空當正悠哉悠哉地坐在樹幹上,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上去的!
「你在上面幹嘛?那頭熊可能已經過來了。趕緊下來啊!」寧紀儘量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對着樹上的空當不滿地提醒道。
「笨蛋!」鄙夷地聲音再次響起,還沒等寧紀發怒,甚至沒等他反應過來,樹上就有什麼東西直接朝着寧紀身後的某個角落射了過去。
一陣震天的怒吼響了起來。寧紀感覺頭皮一麻,腳下的地面甚至都跟着震動了起來。他知道,這聲怒吼就是那頭棕熊嘴裏發出來的。而且距離自己非常近,幾乎幾步之間就可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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