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維森寧死也不想再被折磨下去了,雖然他沒受到任何身體上的虐待,但是,心靈上的折磨遠比身體上的折磨更難讓人忍受。
神色很複雜,似乎在猶豫,眼睛雖然盯着他看,但眼神卻是很空洞,就像他正在失神的想着什麼,戴維森不敢打擾他身前的瘋子,於是他就在哪兒呆呆的出神。
在難以忍受的煎熬中得到了一絲喘息的機會,可惜好景不長,突然,戴維森發現他面前的瘋子眼神開始聚焦,這讓他的精神立刻回到了崩潰的邊緣。
高揚抬起了頭,對着十三號沉聲道:「剛才跳舞,讓我突然想去夜店玩了,這裏有什麼好玩的夜店嗎?」
十三號立刻側身以示對高揚的尊重,然後對着空氣道:「這裏有沒有什麼好玩的夜店,先生想跳舞。」
稍過了片刻後,十三號回身對着高揚道:「先生,當地有家名為熱火的夜店還不錯,但我的同事建議您去鹿特丹或者阿姆斯特丹或許會有更好的夜店。」
高揚皺眉道:「不,我不想再去荷蘭,我的興致來了,就在哪家熱火好了,幾點開門?」
戴維森徹底崩潰了,他全家人的生命在眼前這個瘋子的手裏攥着,而他正在極力試圖以自己的死來挽救他所鍾愛的家人,他所看重的朋友,他在等着接受命運的審判,在等着迎接死亡,可就在這個時候,那個該死的瘋子卻走神了,在決定着很多人的生命是否終結的時候,那個瘋子卻在想着晚上去哪家夜店玩兒。
戴維森以為自己會生氣,但他發現自己已經徹底沒有了怒氣,只剩下了恐懼。以及寧可死也不願再受這種折磨的期待感。
「先生,熱火晚上七點開始營業,這種地方清場就沒有意思了。您需要預定位置嗎?」
「還好你沒說要清場,哈哈。不要預定什麼位置,就我自己去就好了,唔,那句話怎麼說的來着,與民同樂才有意思嘛,所以我自己去。」
「抱歉,先生,我必須跟着您。這是我的職責,您不能獨自前往夜店那種地方。」
高揚嘆了口氣,道:「真麻煩,好吧,你跟我去,就我們兩個人去就行了。」
翻手看了看手腕,高揚點了點頭,微笑道:「快六點了,我們還有時間吃個晚飯,然後我們就去哪家夜店。對了,比利時有什麼美食嗎?」
十三號再次側身的時候,高揚終於把注意力放到了戴維森身上。然後他擺了擺手,笑道:「別問了,我們有現成的人可問嘛,戴維森先生,能不能告訴我這裏有什麼好餐廳呢?嗯,我想吃比利時特色菜,你有什麼好的推薦嗎?啊,我覺得,去餐廳不如在自己家裏吃。家常便飯才最有特色對不對?」
十三號沉聲道:「先生,戴維森先生家裏有私人廚師。可惜他現在無法為您服務了。」
高揚笑道:「沒關係,沒關係。戴維森夫人,您經常親自下廚嗎?」
戴維森夫人怔了怔,然後下意識的點頭道:「是的,我經常下廚。」
高揚把手一拍,笑道:「你看,問題解決了。」
十三號正色道:「先生,我強烈建議您去餐廳吃飯,這裏的環境不適合您用餐。」
高揚皺起了眉頭,思索了片刻後,卻是點了點頭,嘆聲道:「你說的沒錯,戴維森夫人情緒不佳,這種狀態下無法做出美味的晚餐,好吧,我接受你的建議。」
說完後,高揚把頭一轉,對着戴維森道:「我們剛才說到哪兒了?」
戴維森的嘴巴張了張,卻是只能發出無意義的囈語。
十三號適時道:「戴維森先生請求您打死他然後結束這一切。」
高揚嘆了口氣,道:「這場遊戲已經沒什麼意思了。」
戴維森終於意識到他該說什麼了,於是他立刻大聲道:「我不敢奢求您放過我,我只求你殺死我之後可以放過我的妻子和女兒,她們是無辜的,我不知道您是誰,但我絕對不敢與您做對了,請允許我做一點小小的措施,如果我遇到不測就會有人把鑽石礦的消息放出去,但是只有一個人會這麼做,因為我在德普集團內部同樣保守着這個秘密,先生,您允許我打個電話,然後就可以殺掉我,只要您高興,而且我還保證絕不會有人走漏消息,先生,我有些語無倫次了,但我的意思是,我再也不會與您做對了,活着或者死去都不會,我只求您能放過我的家人,我的親人,求您了!」
高揚捂住了臉,然後嘆聲道:「真的毫無樂趣可言了啊。」
仰天發出了一陣無意義的怪聲後,高揚放開了手,緊盯着戴維森,慢吞吞的道:「我可以下令,然後你所關心的人就會立刻開始死去,或許有些時間差,但他們肯定會在今晚死去,我本來打算這麼做的,但是現在,我覺得這樣做好像沒什麼樂趣,因為玩弄人心比操控人的生命更有難度,也更有趣。」
說完後,高揚往後靠坐在了沙發上,伸出了一根手指着戴維森道:「我寬恕你了。」
戴維森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而高揚則是繼續慢吞吞的道:「你不用死了,你的家人朋友也不用死了,我想看看你以後會作何反應,你現在對我失去了吸引力,我不會再找你了,但是呢,如果鑽石礦的秘密泄露了出去,那我們就再玩一次今天的遊戲好了,到時你可以躲起來,帶着你所關心的人一起躲起來,為我們的遊戲增加些難度,這次的遊戲,說實話,難度確實低了些,讓我覺得有些沒意思。」
說完後,高揚再度拿起了茶几上的酒杯,將一杯雞尾酒慢慢喝完之後,他看到了桌子上的手槍,然後伸手指了指,輕聲道:「抱歉,我可以將它帶走嗎?我突然對射擊產生了些興趣,或許我會練練槍法。」
戴維森怔怔的道:「請便。」
高揚在沙發上扭動了幾下身體,然後站了起來,對着戴維森笑道:「冒昧來訪,打擾了,告辭。」
說完後,高揚開始施施然的走向門口,而十三號則面無表情的走到茶几前拿起了他的公文包,把手槍放進包里,隨即走向了照片牆。
走到門口,抓着門把手的高揚停下了腳步,對着十三號大聲道:「別拿那些照片了,留下給戴維森先生留個紀念吧。」
「是,先生。」
十三號快步走到了高揚身邊,而高揚舉起了手,對着屋裏的三個人揮手道:「戴維森先生,戴維森夫人,西爾維小姐,再見。」
高揚打開門走出了屋子,而十三號在冷冷的看了戴維森一眼後,順手關上了房門。
戴維森立刻再次軟癱在了地上,而他的妻子則再次開始低聲啜泣起來。
戴維森躺在地上只是喘氣,而就在這時,戴維森夫人啜泣道:「他們走了嗎?我們得打電話叫救護車來,布雷克快不行了。」
戴維森想說話,但他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來了,咳嗽了兩聲後,他才有氣無力的道:「不要給任何人打電話,別說話。」
就在這時,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差點兒讓戴維森嚇得暈厥過去,待他發現電話鈴聲來自自己兜里的手機後,他費力的掏出了手機,看了看來電號碼,猶豫了一下之後接通了電話。
「戴維森先生,出事了,庫伊特先生在他的辦公室暈倒了,救護車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但是庫伊特先生已經停止了呼吸。」
聽到助理的略顯慌張的聲音,戴維森咽了口唾沫,顫聲道:「知道了。」
隨手掛斷了電話,戴維森掙扎着想坐起來,但他卻無法起身,而這時,他的手機又響了,乾脆躺會了地上,戴維森再次接通了電話後,另一個急促的聲音大聲道:「出事了!費德的汽車在行駛中突然爆炸了,戴維森先生,有人在對我們下手了,怎麼辦?」
戴維森怔怔的道:「知道了,你什麼都別做,等着我的電話。」
站着的戴維森夫人看着窗外,突然大聲哭了起來,然後她對着戴維森道:「有輛汽車開走了,他們離開了,快,快報警,快叫救護車!」
戴維森厲聲道:「閉嘴!閉嘴!閉嘴!你想死嗎?你想把所有人都害死嗎?帶西爾維去她的房間,然後安靜的待在哪裏!不要亂說話,這一切都結束了,沒事了,我們什麼都不做,你只需要安慰西爾維!」
看着妻子帶着孩子離開,戴維森四下看了看,看到了茶几上的酒杯後,他突然來了力氣,伸手抓住了高揚喝過酒留下的杯子,然後用衣角開始用力的擦拭起來,喃喃自語的道:「不能留下他的指紋,還有什麼?哦,布雷克,布雷克,不能讓警察來,不能讓他死,但也不能讓他進醫院,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沒錯,絕不能給那個瘋子有回來的理由,絕不能,不能給他任何理由,不能,不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