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翔雲早已對周圍的一切充耳不聞了,他此刻已將勝負的結果也完全拋諸於腦後了。他正在全心全意體會那所謂心神合一的境界,反覆在黑暗中摸索到可開啟光明之門的鑰匙般,而這種感覺僅僅只有他自己能夠感覺的到。
他的眼睛此刻僅僅全神貫注注視着草人小腦袋上的眉心處,而他唯一要做的便是以手中蓄勢待發的羽箭準確無誤命中此目標。
夢翔雲平心靜氣,化心念與天地一體,意念所至方才能人所不能。十步百步又有何異,所視咫尺何能不中。
夢翔雲耳邊似乎迴響起了灰袍人的說話聲,而這些話就如似咒語般在他的腦海中不斷的重複迴響着。
若說之前每日苦練之箭術已達瓶頸再難精進半點,此刻灰袍人的短短精闢之語便使夢翔雲茅塞頓開般豁然開朗起來。
夢翔雲嘴角不自主地揚起了一抹笑意來,這股笑意是發自內心處自信的微笑。
他的雙目驟然從閉合中猛然睜開來,其雙手滿弓搭箭一氣呵成順勢便出。
這枚羽箭便在眾人目不轉睛的注視中,便如一枚瞬間划過天際的流星般,甚至還沒等瞧清它的運行軌跡,卻儼然已正中目標。
「噗嗤!」
然而在場所有人皆被眼前突如其來的一幕震住了,其中也自然包括了阿花在內。
這枚羽箭生生穿透了草人小腦袋的眉心處,並且去勢不止地徑直又射向了不遠處的柳樹。
一枚綠葉正巧在微風中盤旋於半空間,羽箭箭尖竟能準確將之命中,並連帶着將葉子一併釘射到了樹幹之上。
「太神了!」
如此神乎其技驚天一箭之後,所有人皆不由的發出了由衷的各種驚嘆喝彩聲來。
阿花亦是不可思議地盯住了夢翔雲,她還是無法相信這一切竟是真的。
「先生......!」
夢翔雲也沒想到此箭竟會射得如此出彩,當他回過神來正想要感激那位灰袍高人善意提點時,卻已四下遍尋不到此人的身影。
叫囂箭手還痴呆着一張臉,喃喃自語道:「莫非這才是箭法絕高境界,恐怕也只有此等箭法才有可能勝過傳聞中的『飛將』呂布了......此行本道擁有挑戰呂布之能,現如今又何須自去丟醜顯眼。」
夢翔雲意外的因此箭,乃在北市收穫了一塊碎金與醜女老婆阿花。
阿花未有食言,雖一路上一言不發,卻還是跟隨着夢翔雲一道回了住處。
清兒有些不敢相信僅僅只是眨眼的功夫,夢翔雲便多了一個老婆,而她也自然多出了一位姐妹。
清兒待人溫柔和善,因而與阿花相處甚為熱情。阿花的性子倒是頗為孤傲寡言,除了偶爾與夢翔雲言說上幾句多與箭術有關的話外。無論是清兒或是成倩與她說話,她總會保持着一副沉默寡言愛搭不理的古怪模樣。
清兒卻並無氣惱,相反始終保持熱情如初並親自替她精心安排下了住處,還為她專門備下了沐浴後所更換的新衣裳。
阿花早已言明在先,雖應承了下嫁夢翔云為妻,可需待到真正成親後方才肯與之同房。
這一點夢翔雲倒是半點不急,說實在話他倒更願意與阿花天天比箭,至於摸黑同赴巫山之事卻實在是可有可無的。況且自己連清兒這首位妻子都還不及明媒正娶,那與阿花的婚事有所耽擱也自不為過。
夢翔雲其實打從心裏還是存在着對美好渴望的憧憬,他多麼希望阿花會如那些小說女主般羞羞答答的告訴自己,其實她這副醜樣子是故意裝出來考驗心愛之人是否對她真心。然沐浴更衣之後,阿花除了人變得乾淨外,她的容貌依舊是未有半點變樣,而她也執意不願意上半點脂粉略微打扮下自己。
當阿花與清兒一道出現在夢翔雲面前時,不知為何他突然覺得清兒其實比想像中更要美貌動人。
從此之後,阿花便正式住到了夢翔雲家中。她什麼家當行李也沒搬來,看來那弓箭恐怕就是她唯一擁有的家當了。至於雙親與家人,對於她這樣一個孤女而言自是沒有的。
這日子轉眼就又過了兩天,除了在營中準備各項事宜。這期間夢翔雲倒也沒有什麼機會溜回家中看看**,也自然沒有機會與阿花接觸了。雖然記掛着清兒與阿花相處的境況,還有就是成廉的傷勢如何,成倩住的是否安好。然武將比斗已是日近,他根本就是分身乏術了。
這一日,夢翔雲與馮遠一道於營中巡視軍容。只因到得明日正午,呂布便會率親衛隊從「河內郡」抵至「飛將營」。
馮遠一直都是眉頭緊鎖悶悶不樂,即便是適才午膳飲酒,卻也半點不盡興。他這才勉強接受了夢翔雲的提議出帳,乃以巡視為名排解下心中的煩躁。
夢翔雲心中早有計較,隨行在側開口道:「馮大哥,可是憂心明日營中比斗之事嗎?」
「唉!翔雲,自與那董卓軍一戰後,我這副營尉之職便朝不保夕岌岌危也。若此番武將比斗再折了『飛將營』的威風,只怕呂將軍也再難輕於饒我了。你或許不知那日我因何會與李肅派遣來的使者貿然往林中尋你一斗吧。」
夢翔雲倒沒想到馮遠又會舊事重提,雖說此事自己並未真正吃虧,不過但凡是男人心中不免也會生出些不自在來,畢竟馮遠那日林中之行動機不純。
夢翔雲不置可否,只是靜待下文而已。
馮遠倒是半點也不避諱,卻不知究竟是有心還是無心。
「那日也怪我輕信了那使者之言,可奈何也是為了奪回這進獻之美姬欲取悅呂將軍,乃令他能繼續重用本營。」
「馮大哥此計還是失算了。」
「我既輕信人言,自當受些教訓。現如今我已無足夠實力與剩餘兩營相抗衡......唉!若征兒還在,或許還能替我想出些應對之策來。」
夢翔雲略微調整了下心態,這才道:「馮大哥又何須如此悲觀,雲雖不才,可既已任副將一職,自當為本營全力一戰,豈有讓他人小瞧之理。」
「這『飛箭營』自不必說了,呂小姐箭法絲毫不遜乃父,即便是曹性將軍亦對她的箭法稱讚不已。」
「曹性?莫非就是那位『三國神箭』曹性將軍嗎?」
「三國神箭?」馮遠不免一臉疑惑道:「難道翔雲亦聽過曹將軍之名?只是這『三國神箭』之號,卻又是從何處聽來的?」
「馮大哥誤會了,不過是日前於縣中北市上比箭時偶爾聽那些百姓胡言罷了。」
「原是如此。不過曹將軍的箭法也確是了得,即便是以箭戟雙絕著稱的呂將軍,亦不敢輕視其精準的騎射箭術。呂小姐既能得呂將軍與曹將軍認同,只怕這軍中無人箭法可再出其左右了。」
夢翔雲聞言不免想起了自己剛剛收下的醜媳婦阿花,若深究起來她的箭法應該不會在那呂慕蟬之下吧。雖說他也曾被灰袍人提點過,對於這箭術又有更深一層的認識,但這箭法真正的神髓卻絕非是一朝一夕便可成就的。
馮遠見夢翔雲突然不語,繼續說道:「呂小姐麾下的副將翎燕亦不簡單,去年的武將比斗中,便是她戰眾將而不敗,即便是征兒也最終惜敗其手。至於『飛豹營』亦不好對付,魏續、宋憲與侯成三人武藝皆不弱,再加上那鋒芒初露的護衛將軍寒若羽。翔雲你雖也是勇武過人,可此際『飛將營』下也只余你我二人可出戰,即便能堪堪勝過魏續幾人,恐怕也不會是那寒若羽與翎燕之對手。」
那寒若羽當真便有如此厲害嗎?
夢翔雲眼珠一轉,乃道:「雖說上一戰與董卓軍交鋒傷亡甚重,不過新近本營也招了不少新兵入伍。也許從這些新兵中,便藏有能人異士也未可知。」
「這些新兵堪有何用,即便是魏續手下的『飛豹營』也可輕易以沖陣將之擊潰,還妄論有何能人!」
「馮大哥,你且先隨我來。」
夢翔雲將馮遠引至了軍營操練之校場上,此刻全營兵卒皆在此例行操練演武。
在校場之上,高順正在操練着他由親自從新兵中一名一名挑選並訓練的陷陣兵,而另一側則是由各隊兵長各自負責訓練的新兵。
馮遠畢竟是常年帶領之將領。僅僅只是一眼,他的目光便被精鎧齊整軍容威武,正自刻苦操練的陷陣兵所吸引。
「翔雲,這些兵士看似不弱,莫非是這些時日由你一手操練之?」
夢翔雲如實道:「雲慚愧,這些時日還需處置營內各事。況且以雲之能未必能操練出此等軍容不俗之兵來。」
「哦?那又是何人有此能耐?我怎會不知營內有此等人物?」
「此人名叫高順,也便是那日力阻鞭刑的新兵。雲見其才能過人,這才擅自決定將他升為兵長負責操練這百名兵卒。」
「高順!我雖未見其人,然若當真是此人操練這一眾兵卒,這統兵之能卻是甚佳。」
夢翔雲見時機已至,又道:「雲覺現今本營缺乏幹練之才,若這高順當真有本事,那麼馮大哥或可重用於他。」
「翔雲所言在理。不過雖是翔雲你保薦,若此人並無本事只怕無以服眾吧。」馮遠刻意瞧了夢翔雲一眼。
「既是如此,雲願當馮大哥面一試。」
高順並不曾預料到夢翔雲竟會突率眾兵向他正自操練的兵陣發起沖陣攻擊,一時間不免倍感吃驚。可饒是如此,他仍在瞬間先穩住了軍心,並妥善迅速的下令麾下陷陣兵改變原有操練陣形,並集結轉換為攻擊陣型。
夢翔雲一身副將盔甲罩身,手執尋常長槍乘馬出現在了陣前,並向高順叫陣道:「高順,我今日見你兵陣齊整,卻不知已能否頂得住我麾下眾兵之沖陣!」
高順轉頭帶着吃驚之色望向了校場對面兵陣前的夢翔雲,又見其麾下兵士的兵陣早已以錐形而列,看樣子的確是要發動沖陣攻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