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子太過猖狂,現在我宣佈,生死判官安生,被判處凌遲酷刑,而後,受萬箭穿心之苦,直至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李傳神一臉的怒意,而當我聽到他的話後卻是咧開了嘴角,對着他猙獰一笑,
「好一個正道頂級道門,好一個是非不分的修行界律法,好一群冠冕堂皇,人面獸心的偽君子,」我瞪着眼睛,一臉癲狂的環視四周,而後忽然開口,大聲吼道:「我安生發誓,若是我今日不死,那我,定然要將今日所受的屈辱和痛苦,百倍加諸在你們的身上,我要讓你們如行屍走肉般活着,我要讓你們如豬狗一般的死去,我要讓你們生不如死,我要讓你們跪地求我,」
我瞪着眼睛,拼命的嘶吼,然而我的嘶吼聲,下一刻就被這群人的鬨笑聲壓了下去,
「一個將死之人而已,還如此大言不慚,真是可笑,」
「人之將死,其言竟還如此歹毒,可見此人心術不正到了什麼程度,」
他們的眼神中滿是不屑和羞辱,而我聞言卻閉上了眼睛,因為憤怒,一顆心,在我體內顫了又顫,
這一刻,我恨,我恨蒼天的不公,恨這群冠冕堂還的卑劣小人,更恨,他們隻手遮天,隨意決斷別人生死的行為,
這便是所謂的正道嗎,
這,便是所謂的公正麼,
而我,就真的這麼遭人恨嗎,
我安生自認從未做過殘害蒼生的事,我心中無愧,自然不懼受審,但我卻沒想到,這群人,竟是如此的是非不分,如此的,豬狗不如,
老天在此刻似是也感受到了我心底的悲嗆,原本晴朗的天空,在這一刻竟有滾滾烏雲壓頂而來,更有狂風『呼呼』而吹,隨後,便是一道閃電划過了天際,一道道悶雷,更炸響在了天邊,
『轟隆隆……』
聲聲悶雷炸響,那滾滾天威,讓這天地間的一切生靈都望之生畏,而這些正道之人也不例外,就見其中幾人看了看天,然後說道:「速速行刑吧,看這天氣,是要變天了,」
「嗯,行刑,」
李傳神把手一揮,而隨着他的話音落下,立馬便有幾名茅山弟子走上了斬邪台,
這幾人皆身着黑袍,臉上蒙着黑布,唯有一雙眼睛展露在外,而在她們身上穿着的黑袍上,竟還寫着『戒律』兩個字,而透過她們的眸子,我竟看出,這幾個準備給我行刑的,竟是女人,
來到斬邪台後,她們幾人便分開四邊,分別站在我的四周,隨後,從隨身的布包中拿出了一把把鋒利的小刀,其中一個女人看了我一眼,然後對着我道:「對不起了,」
她的聲音很低沉,而隨着她的話音落下,這幾個女人竟忽然伸出手,一把扯掉了我身上的衣服,
我身上的傷還沒好,幾乎纏滿了紗布,而此刻,她們竟又要對我行凌遲之刑,
「下刀,」
那女人一聲令下,而隨着她的聲音落下,就見她們幾人驚宛若機械般,同時舉起了手中的小刀,隨後,全都割在了我的身上,
這小刀鋒利,只是瞬間,我身上的幾個方位,便被割下了幾塊皮肉,
而我,卻咬着牙一聲不吭,我的頭顱,在這一刻依然高高的抬起着,我的腰杆,依然挺的筆直,
我知道,我今日定然難逃一死,既如此,我又何必對着這群卑劣小人低頭,
既如此,我又何不帶着屬於我的,最後的那一絲驕傲離去,
「呵呵呵……」
我忽然咧開嘴角,發出了一聲聲低笑,我的笑聲很低,但卻繚繞在斬邪台上經久不散,被狂風一吹,頓時被帶到了遠方,
濃烈的恨意,在我心底翻湧,強烈的殺意,更是在我的心頭繚繞而起,這一刻,我真的想殺光所有人,可是,此刻的我氣海被封,身體被束,我什麼都做不到,
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對着這不公的蒼天,發出一聲聲永不屈服的獰笑,
鮮血,順着傷口洶湧流下,這一刻的我,就好似板上魚肉般,任人刀俎,而我,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們,一刀一刀的割下我的肉,
不出一會,我的身體,便被她們割的傷痕累累了,有的地方,甚至可以看到森森白骨,那難忍的疼痛,更是無時無刻的衝擊着我的神經,
然而越是疼痛,我的腦袋,便越是清醒,而這,也正是我想要的,
我不想就此睡去,因為,我要記住這在場的所有人,記住他們的面容,記住他們的門派,如果有來生,那我就算傾盡所有,也要將他們盡數殺光,
一刀,一刀,又是一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知道我身上鮮血如注,整個人好似血葫蘆時,李傳神忽然開口:「停,」李傳神擺了擺手,對着正在對我行刑的幾個女子道:「先停下吧,給他處理下傷口,不要讓他流血死去,」
這幾個女人聞言立馬罷手,而後,竟從身上拿出了醫藥箱,開始給我止血,
她們顯然是有醫術在身的,動作很是麻利,但就算如此,她們也無法止住流出的鮮血,因為我身上的傷口太多了,且很嚴重,根本就無法處理,
「傷勢過重,無法止血,」
其中一個女子說道,
「那就這樣吧,」李傳神點了點頭,隨後對着另外幾名茅山弟子說道,「帶關婷婷上來,」
此刻的我本已經奄奄一息了,然而,當我聽到關婷婷三個字之後,卻瞬間渾身一顫,而後,猛然轉頭,看向了斬邪台下方,
隨後,我便看到了一個人,一個,我最放心不下的女人,
她,便是關婷婷,
此時,關婷婷的小腹已經徹底隆起了,孕肚看起來很明顯,而她顯然也看到了我,但她並沒有像其她女人那般大哭大喊,只是站在斬邪台下,用那雙美麗靈動的大眼睛,默默無言的看着我,而眼淚,卻宛若珍珠般,一顆一顆,自眼角不停的滾落,
她張了張嘴,似是想要對我說些什麼,但最後,卻什麼都沒有說出,所有的千言萬語,都融化在了這深情的凝視着,
我對她淡然一笑,然後用奄奄一息的聲音道:「能再次看到你,真好,」
關婷婷聞言搖了搖頭,隨後,便發足狂奔,直奔斬邪台上衝來,
「把她攔下,」李傳神忽然喝道,而茅山掌教關雲飛卻忽然起身,示意那幾名茅山弟子退後,而後他又對李傳神搖了搖頭,一聲嘆息道:「就讓這孩子和他道個別吧,」
說罷,他仰天一聲長嘆,隨後別過了頭,不忍再看,
而關婷婷,卻已經衝上了斬邪台,一頭扎進了我的懷裏,
她不顧我身上滿是鮮血,緊緊的抱着我,就見她緊咬着嘴唇,強忍着不讓自己哭出聲,而後抬起頭,用那雙美麗的眼睛看着我,
她的眼底,滿是深情與不舍,但所有的一切,都在此時化作了淚水,順着眼角不停的流下,
「我好想你,日日夜夜,分分秒秒都在想你,」她開口,用顫抖的聲音說:「如果可以,我真想重新投一次胎,我會投胎到一個普通人家,做一名普通的姑娘,然後,遇到你,因為這樣,就不會有人阻攔我們在一起了,因為這樣,我,就能永遠陪伴着你了,」
我聞言咧嘴一笑,然後喃喃道:「你真傻,別哭了,你哭的時候真難看,」
她忽然破涕為笑,然後道:「我才不在乎呢,」
她說罷,便低下頭看向了自己的肚子,而後伸出手,一臉愛憐的輕輕撫摸着,
「安生,給我們的孩子,起個名字吧,」這一刻的她,臉上滿是母愛的光輝,而當我聽到這句話之後,卻是心頭一顫,
這個孩子,馬上就要被打掉,不復存在了,
起名字,還有意義嗎,
那被我強忍住,在眼圈裏打轉的眼淚在此刻終於落下,而關婷婷卻笑了笑,給我擦了擦眼淚,然後說:「就知道你起不好,我都想好了,」她調皮的笑了笑,然後繼續說道:「就叫安不悔吧,」
安不悔,
不悔,
「你真的,從未後悔過嗎,」我顫抖着,問關婷婷,
「從沒有後悔過,」她說到這裏展顏一笑:「我只後悔,沒有早些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