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打你又如何,」三師兄一聲冷哼,繼續道:「二師兄為人正直,一生坦蕩,就連巫蜀山預備役的老大聶天麒都誇讚二師兄有君子之風,又豈是你口中所說的心胸狹隘之輩,你若是再口出狂言,污衊二師兄,信不信我將你送上戒律堂,然後把你逐出茅山,」
那人聞言臉色一變,而後便低下頭不吭聲了,但眼神里,卻滿是不服也不屑,
三師兄不再理會他,而是來到了我身邊,手捏法印,在鐵鞋子上一晃,隨後,我便感覺那電流瞬間消失了,
而隨着電流消失,我的身體立馬就停止了抽搐,呼吸在這一刻也變得順暢了起來,當即張開口,將口中的白沫吐出,隨即大口大口的喘息了起來,
「你沒事吧,」三師兄低聲問,我聞言咧嘴笑了笑,然後自嘲道:「我命賤,不用擔心,」
他聞言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麼,而我卻是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低聲問了句『謝謝』
他聞言只是看了我一眼並沒有吭聲,而是便扶着我起身,說:「走吧,」
我點了點頭,隨即便抬起頭,向後山頂看去,
此刻,我們已經走了近一半了,到山頂,還有幾十米的距離,這幾十米,若是平時,我只需一個呼吸間就可以上去,然而在此刻,這幾十米卻變得是如此的狹長,就連我的腳步,在這一刻,都變得無比的沉重,
因為我知道,當我走上山頂,站在斬邪台上的那一刻,我便是一個罪人了,
我便是,一個十惡不赦,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了,
且我還要當着全天下正道人的面,接受審判,我不知道我該如何面對這份罪狀與屈辱,我只知道,接下來等待我的,唯有死亡,
但這些,都不是我最怕的,
我最怕的,便是我死後,關婷婷還要受苦,我們還沒來到這個世界的孩子,便要夭折,
內疚的情緒繚繞在我的心頭揮之不散,讓我的一顆心,變得越來越沉重,就連腳步,都開始遲疑了起來,
如果可以,我真想現在就死在這裏,因為這樣,我就可以逃避這一切了,
可是我不能,身為一個男人,有些事,無法逃避,唯有面對,
就在這時,那被三師兄打了一耳光的茅山弟子忽然抽了我一鞭子,隨即冷聲大叫:「別磨磨蹭蹭的,快走,」
我被鞭子抽的渾身血跡斑斕,但我就好似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一聲不吭,而是猛然回頭,瞪着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許是我的表情太過猙獰,他竟被我嚇得渾身一抖,然後下意識的退後了兩步,
「你,你看什麼,」他咽了口吐沫,隨即繼續大叫道:「還不快走,難道不還想逃走不成,」
我聞言冷笑,然後用嘶啞的聲音忽然開口說:「如果我沒死,那我定然會殺了你,」
「痴人說夢,」他一臉的不屑,「別說是你,自古以來,你知道有多少邪道大拿死在了斬邪台上,他們可都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人物,還不是盡數伏誅,」
我聞言沒有吭聲,只是一聲冷笑,而後轉過身,繼續向山頂走去,
因為腳底已經被扎爛了,所以我走的是跌跌撞撞的,就這樣跌跌撞撞走了十多分鐘左右,我們一行人,終於是來到了山頂,
到了山頂後,就發現在山頂上,竟然已有很多人在這裏等待了,而當我到達山頂後,這些人立馬全部轉頭看向了我,
被這麼多人看着,若是以前的我,定然會變得極其怯場,甚至會害怕,但此刻,我連生死都已看淡,又何懼這些人的目光,
我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傲首挺胸,帶着我最後的一絲驕傲,抬起腳步,慢步向人群中央處的斬邪台走去,
斬邪台很高,足足有十八層台階,而在台階上,竟佈滿了鐵刺,
「這才是真正的思過路,安生,這裏,我也幫不了你了,你,你保重吧,」三師兄說罷搖了搖頭,隨即便轉身離開了,
而我聞言卻深吸了一口氣,隨即抬起頭,傲然而立,轉頭環視了一圈周圍的人群,
斬邪台位於人群中央,而在斬邪台的四周,被分成了幾個區域,每個區域內,幾乎都坐着幾位七八十歲的老人,看樣子都應該是正道各門派的長老級別人物,
而在斬邪台的正上方,還有着一個區域,那裏只坐着三個人,這三個坐在一起,此刻正在注視着我,
坐在最左邊的,是一個老者,他身着一身中山裝,戴着一個眼鏡,滿臉的威嚴,而在最右邊坐着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而他的長相,似乎和關婷婷有幾分神似,
這個人,難道便是茅山派的掌教麼,
如果他是茅山派的掌教,那麼,坐在中央位置的人又是誰,
中央位置,最為尊貴,按理說,應該是茅山派掌教坐的位置才對,難道,這個人的地位,比茅山派掌教都要高麼,
莫非,他便是人們口中經常提起的,巫蜀山預備役的老大,聶天麒,
正看着這三人怔怔出神呢,忽然就見最左邊的老者站了起來,看着我道:「下面的人,可是罪人安生,」
這個人既然開口問我,那必然是戒律堂的李傳神長老了,
李傳說這個名字,我曾在獨臂人李森的口中聽說過,他臨死之前,曾交給我一個香囊,並囑託我,一定要將這個香囊交給李傳神的女兒李清水,不過此刻的我,已是罪身,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完成李森交給我的囑託,
「下面的人,可是罪人安生,」
李傳神見我不說話,便再次問道,我聞言回過了神來,而後長出了一口氣,用儘量平靜的語氣,朗聲道:「我是安生,但我不是罪人,更沒有罪,」
我此言一出,台下的人全部譁然,李傳神長老見狀揮了揮手,示意下面的人安靜,可下面的人都是正道各大門派的長老,哪裏會聽他的,
但這時,那坐在中央位置上的人卻忽然輕輕的敲了敲桌子,
他的力道不大,敲擊出來的聲音也很輕,但不知為何,那聲音,聽在耳中卻是如此的清脆,且極其清晰,而當這敲擊聲響起後,下面的人頓時就安靜了下來,場間,一瞬間就變得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李傳神長老見狀也沒有尷尬,只是看着我繼續道:「有沒有罪,你說的不算,我說的也不算,一會上了斬邪台,自有修行界的律法來審判你,你且上台吧,」
我聞言沒有吭聲,也沒有動,只是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安生,為何還不上斬邪台,難道要我命人將你押上去麼,」李傳神長老忽然開口,而我聞言卻抬起頭,陰沉着臉說道:「我乃是無罪之身,為什麼要上斬邪台,就憑你們所謂的正道名門一句話,就要定我的罪嗎,」
「我說過,沒有人會給你定罪,唯一能給你定罪的,便是你的所作所為,還有修行界的律法,」李傳神大怒,而我聞言卻是一聲冷笑:「那好,既然現在還沒定我的罪,那為何讓我走思過路,我自認並沒有罪,卻為何要受這等苦楚,」
「哼,思過路,就是為了讓你這等無法認清自己的狂徒準備的,」李傳神長老繼續道,
「呵呵,真是可笑,既還沒定罪,卻要走思過路,這是哪來的規矩,」我說完後便轉頭看向了坐在中央處的聶天麒,朗聲道:「讓我上斬邪台可以,但是,這些鐵刺,必須撤掉,若是不然,我就算死在斬邪台之下,那我也不上去,」
我此言一出,場間頓時變得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滿面驚愕的看着我,而這裏面,包裹關婷婷的父親,茅山派的掌教,包裹李傳神,更包括聶天麒,
「自古以來,被押上斬邪台的邪道大能數不勝數,但你,是唯一一個,敢於提出條件的人,」聶天麒忽然開口,用淡淡的語氣道:「你很有骨氣,我很欣賞你,所以,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