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重天 第十四章:器損神奪

    魁梧修士罵道:「渾身蠻力,無腦蠢輩。」他也不懼,避開鋒芒,騰起一道神光來,濁氣滾滾,霎時間籠罩住金忠台,一個絞磨,撕拉一扯,磨起一層油皮來。

    金忠台渾身吃痛,被神光擦過的地方,冒起一層細密的血珠子,卻是軀殼受到了損害。

    見他吃虧,澹臺一方的,有個英氣修士喝道:「休要傷我忠叔。」他來勢甚急,抓起一把法器丟將下去,此法器當空一震,化作一條三丈長虹,猛地刺向魁梧修士。

    那修士眼睛一咪,瞧了過去,隱隱可以瞧見,那法器狀似長槍,他見對方勢大聲隆,兼之對方有兩人,他收起小覷之心,看準了方位,把拳大珠子再次一拋,正好打中長槍。

    二者相觸,爆出一聲噼啪大響,出乎魁梧修士意料的是,那長槍看似威力不凡,實則如同朽木,經那寶珠一撞,頓時砸了個粉碎成渣。

    魁梧修士一愣,旋即譏諷大笑,「這是哪來的法器,如同小兒玩物,可笑至極。」

    話未說完,整個人欺身而上,欲要先殺了這個英氣修士,再好生整治金忠台。

    那英氣修士也沒料到,自家法器竟然如此不堪一擊,也不知是鬥法經驗不佳還是怎的,一時怔在當場,臉色變幻,竟忘了敵人在前,不可分心。

    卻說那魁梧修士殺來,金忠台哼了聲,抓起銅錘,咣咣砸碎神光,身子一晃,大錘高高揚起,打鐵似得劈了下來,激起一陣風濤。

    魁梧修士見狀,不由暗罵對方不要臉,竟已車輪戰來斗他,罵罵咧咧的吼了一嗓子,舍了英氣修士,與那金忠台斗在一處,一時間,神光亂搖,沙石飛揚,漫漫風沙,吹起一陣黃雲。

    「啊!」英氣修士忽聽一聲慘叫,他聞聲一看,不由心頭一沉。

    發出慘叫之人,乃是與他一般,潛藏在奴僕中,澹臺靈府的人。而這人境況與他之前,也頗為相似,法器被打了個稀爛,那修士無了法器,失神之下,受了一記重創,再一個神光絞來,頭顱頓時爆散成一團血霧。

    與此同時,受傷之人越來越多,他們的境況皆是一般無二,均是法器不堪使用,遭了厄劫。

    修士鬥法,法器便是殺人護身的利器,缺了利器,與人對敵,難免會差上一籌。可即便如此,也非是不能相鬥。

    關鍵是他們在鬥法中,法器突然不堪使用,被打成粉渣,遇此情況,難免心神動盪,不能沉聲靜氣的發揮實力,如此一來,不敗也難。

    大致一瞧,手中法器完好的,不到半數,他一望之下,哪還不明白,是有人要暗害自己。

    金忠台雖是在與敵人激烈相鬥,但諸般情況,他也一一收入眼中,一時間,臉色凝重萬分,他心中念頭一閃,如此下去,說不得便要全軍覆沒了,他下定決斷,「經名侄兒,你速速收攏府中修士,能走的幾個便走幾個。」

    「忠叔你呢?」

    金忠台哈哈一笑,「老夫已然年邁,腿腳也不利索,便留在此地,好生殺敵,若是僥倖可以脫身,或可護得你家幾個血脈。」

    澹臺經名看了那幫凡人一眼,喝道:「忠叔千古義氣,忠肝義膽,我澹臺家些許凡命,怎能勞你豁命相護,再而言之,若我等一走了之,留忠叔在此犧牲流血,我澹臺經名,有何顏面再存於世。望忠叔留得此身,與我等同退,改日再報此仇。」

    金忠台沉默片刻,「你忠叔我心意已決,侄兒莫要多說,再耽擱下去,恐是一人也走不了了。」

    澹臺經名心中百感交集,在他眼中,金忠台一人,遠比這千餘凡人來得重要,可金忠台偏偏不走,莫之奈何。

    二人說話的工夫,那魁梧修士加急猛打,將金忠台迫的連連後退,遍觀全場,澹臺靈府全面處於下風。

    澹臺經名心知,再做拖延,恐是真的會落入無有一人可走的下場,他狠了狠心,正欲收攏修士,一同沖開樊籠,殺出此間時,忽然心中所感,往天上看去。

    但聽得一聲冷喝,一道紅光從天而降,嗤嗤一響,魁梧修士脖頸齊肩而斷,飛起丈許長紅。

    金忠台一時愣住,那魁梧修士好生厲害,居然眨眼間便被削去首級,他轉目一看,那紅光收斂,顯出一位神氣勃勃的修士來,來者宛如一團驕陽,把劍鞘一拋,法劍似鳥雀歸巢一般,投入懷抱。

    澹臺經名望之大喜,忙上前來,恭敬道:「多謝道友相助,在下澹臺經名,代此間之人,謝過道友相救之恩。」

    衛東城神色冷淡,點了點頭,算是表示知道了,他轉過身去,眉宇間如被抹上一層寒霜,「邪祟妖道,魔門劣修,該殺!」

    口吐殺言中,他便御使赤淵,開始逐殺靈門修士。

    澹臺經名和金忠台,面面相覷,對方好似不是專程為救自己等人,而是逐殺什麼魔道。

    什麼是魔道,他們不懂。

    「這位恩公冷淡的緊,看來不願我等插手,待會恩公完事後,我們再行謝意吧!」金忠台撫須道。


    澹臺經名點點頭,隨後拾起法器殘片,「忠叔你看。」

    金忠台看了一眼,渾不在意,「碎便碎了,只需性命尚在,回去再重煉回來便是。」

    澹臺經名沉聲道:「我方才查點過了,我等手中法器,不過是隨意煉製的凡物,真正可堪使用的,連半數也不到。」

    金忠台沉默片刻,「許是府中器物缺乏。」

    「這怎麼可能。」澹臺經名一口否決,繼而直視金忠台,目光灼灼,「忠叔不會想不到,這裏面有何玄虛吧!」

    金忠台嘆息一聲,把那法器殘片接過,隨手拋擲一旁,「往日法器被毀,也不是無有之事,賢侄莫要多想,這其中哪來什麼玄虛。」

    「我懷疑……」澹臺經名話未說完,金忠台陡然打斷,「胡亂生疑,無疑是自亂根腳,莫要多想,此事只是偶然罷了!」

    澹臺經名微怔,略作思忖道:「忠叔先前不願退去,甘願赴死就義,可見忠叔已經明了其中關竅。」

    金忠台澀聲道:「你們家的家事,我一個外人怎好評說。」

    的確,金忠台早已明白其中算計,當他想通時,就不想活了。

    蓋因此事是澹臺家自家事,他牽涉其中,無論做何種抉擇,皆要違了他的心意。

    而他鐵骨錚錚,忠心耿耿,活着就要陷入他所忠心的人紛爭,他不願如此,這才決心戰死也不走,起碼保得忠心美名,也不用陷入艱難抉擇,里外不是人的境況中。

    面對這種境況,以金忠台的忠心和性格,他如此選擇。

    「你與我父相交莫逆,侄兒又是你看着長大的,這怎能算作外人。」澹臺經名肅然以對,言語間,感情真摯。

    金忠台渾身一震,頓了頓,嘆道:「我老了,做不成事了。」

    澹臺經名寬慰數句,心中總算放下心來。

    他方才所說,其實含有試探之意,而今金忠台表態做不成事了,無疑是表示,在澹臺靈府的紛爭上,金忠台是不會插手的。

    這對澹臺經名來說,卻是一個好消息。

    卻說靈門修士,忽見領頭之人,被一個外來者突襲,慘遭身隕,不免亂了手腳,不堪者,甚至流露出驚慌之色,衛東城把眉一掃,「烏合之眾。」

    他劍鋒一揚,捏指作訣,看中一人,頓時殺了過去,那人見劍鋒襲來,不禁頭皮發麻,自家首領在此劍下,一招便被殺了,他自己焉敢抵擋?

    心中怯弱,失了鬥戰之心,想要暫避鋒芒時,卻不料那紅芒來的甚快,他只感眼前一紅,如被烈焰充斥,隨後什麼都不知了。

    結果此人之後,衛東城掉轉劍鋒,挨個誅殺。

    有澹臺靈府的人在一旁牽制,那些靈門修士進退失據,退不得,戰不過,衛東城劍法甚快,而十面鋒流在其手中,愈顯高妙。忽有數人想脫離戰團,衛東城冷笑一聲,赤淵劍紅芒一漲,跳出虛虛劍氣來,大致一數,約莫有七七之數。

    他劍氣揮灑,四十九劍各尋對頭,來回絞磨斬殺,如是陣勢嚴明的軍隊,但凡想要逃的人,要麼就地被誅殺,要麼被劍氣逼回。

    有衛東城相助,澹臺靈府逐漸搬回劣勢,建立勝機,盞茶工夫過後,所有來敵,均是被誅。

    澹臺靈府一方也不好過,損失了半數修士,至於千餘凡人,被誤傷而死的,多達三百餘人,正所有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莫不如是了。

    此間一了,金忠台率領部眾收拾殘局,澹臺靈府迎將上來,恭恭敬敬道:「再次多謝道友仗義出手。」

    衛東城收劍而立,「無需謝我。」

    澹臺經名微訝,旋即鄭重道:「道友說笑了,如此義舉,我澹臺靈府,自然要以表謝意。」

    衛東城掃了他一眼,「你觀我似說笑之人否?」

    澹臺經名吶吶一笑,這叫他如何回答。

    衛東城也不理他,一指雲天,「如要謝,謝天上那人便是。」

    「天上那人?」澹臺靈府心中納悶,仰首舉目一看,只見一個丰神瀟灑,大氣軒昂的修士,腳踏仙雲,踏空而來,而身後還有兩艘乘風樓船數十修士簇擁,只看一眼,他便知道,來者不是凡流。



第十四章:器損神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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