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君和莫陽誠同在一個城市,同是上市公司的董事長,同樣的身份地位,不同的行業。兩人一來二去,成了忘年交,常相約出遊,有什麼新奇事也互相招呼。就像這次,黃明聯繫莫陽誠,一番交談及看過伊人的畫冊之後,莫陽誠大為心動,徵求黃明的意見可以帶朋友,一個電話把曾君約到他辦公室和黃明見面。
曾君也為畫冊中模特展示的服裝所吸引,兩人相約一起來參加伊人新品展示會。每一個系列的模特出來,兩人總會竊竊私語,就模特所穿的衣服是否適合自己發一番議論。每次,莫陽誠都會對曾君說:「這款你穿了肯定好看。」曾群翩翩風度,穿什麼不好看?也就是心中喜愛的定幾套,大部份時間還是用心為莫陽誠做參謀。莫陽誠身材不好,難以買到合適的衣服,像伊人這種看中款式後可以量身訂做的再好合適不過了。
一場展示會下來,莫陽誠訂了十幾套,幾乎包攬了所有系列。
展示會一結束,倆人辦好購買手續後,沒有離開,而是安坐一旁,靜觀整場。
他們是大客戶,營業員很懂禮數,忙中抽空給倆人倒了咖啡。
現在大多數人已經離開,樓下喇叭聲響成一片,堵車又開始。倆人互打一個眼色,一齊朝雲裳走來。
雲裳正和虹鑫五金廠老闆陳虹鑫在 T 台一側交談。陳虹鑫是子承父業,正當青春,對雲裳這麼年輕便做出服裝品牌很感興趣,訂了兩套休閒服後便過來攀談。
曾君和莫陽誠的到來,打斷了兩人的談話。陳虹鑫把目光轉向莫陽誠,說:「莫總今天真好興致,還親自過來了。」
莫陽誠笑了笑不說話。像他們這種上億身家的富豪,別人總會以為不食人間煙火,不管做什麼事,總會讓普通人詫異:「你怎麼也在這兒?」就像他們既不用吃飯,也不用穿衣服似的。像這種話,他聽得多了。
見莫陽誠笑而不答,陳曉鑫又說:「今天在這裏幸會,不知能不能到您公司拜訪?」莫陽誠有一家下屬公司是做機床的,如果能夠攀上莫陽誠這條大魚,生意可就做不完了。
莫陽誠說:「我最近要出國,接下來有一段時間不在國內。」像虹鑫這種規模不大的廠,還真不放在他眼裏,要拉業務的話,也用不着找他。他進接婉拒。
陳虹鑫也識趣,看出莫陽誠不願和他多所交談,轉了轉眼珠子,說:「以後有機會再聊,我就不打擾,先告辭了。」說着一一和三人握手,臨了又分別給三人每人一張名片。三人都接了,但沒有拿出自己的名片和他交換。
陳虹鑫走開幾步,莫陽誠便說:「雲總,能否借一步說話?」說着轉頭望了望四周,這裏確實不是談話的所在。
雲裳說:「我的辦公室不在這兒。要找安靜的地方,恐怕只能上五樓咖啡廳了。」這幢大廈二十八層,樓下一二層是鋪面,三樓是會所,四樓是健身中心,五樓是咖啡店,外帶一個空中花園,六樓以上出租給各個公司做辦公室。
曾君對莫陽誠說:「現在人不多,我們就在這裏談幾句吧,以後還是可以多多來往的嘛。」意思是不用去咖啡廳了,有話在這裏交談就好。
莫陽誠又看了看還在統計核算的營業員和收銀員,猶豫了一下,才說:「好吧。」
雲裳一副聆聽的樣子。
曾君和莫陽誠對望了一下,莫陽誠才說:「雲總,今天幸會,我們有幸獲得門票來參加你的新品發佈會,真是三生有幸啊。」
雲裳微笑着說:「哪裏。能邀請到兩位大駕光臨,小店真是蓬蓽生輝。兩位有什麼話,請直說。」以兩位的身份身家,突然這麼謙恭,必有所求。
莫陽誠說:「我們想請問,雲副市長和您是什麼關係?能否直言相告?」他這裏用了敬語「您」,卻是看在雲副市長的面子上。
雲裳反問:「不知兩位為什麼這麼問?」
莫陽誠和曾君又對望了一眼,說:「是不是親戚?或者是父女?」倆人同一姓氏,不得不讓人做如此猜測。雖然雲志雄的年齡比雲裳大得多,但老父愛惜幼女,更加溺愛也有可能。
雖是莫陽誠發問,但不停地和曾君對視,雲裳當然看出倆人對這個問題有共同看法。企業做到一定程度,總希望能富而則貴,倆人希望能通過雲裳搭上雲志雄這條線,雲裳一點不稀奇。只不過她和倆人第一次見面,卻是沒有必要把老底兜出來。因此,她只微微一笑,說:「兩位想多了。雲副市長還是很扶持我們市的中小企業的,剛好,伊人在本市也有設點,符合扶持政策,所以雲副市長才會百忙之中抽空過來剪綵。」
這話,誰都聽出她和雲志雄撇得很清。
曾君和莫陽誠當然不信。如果他們的企業要開業,也不一定能請到雲志雄出面剪綵,除非跟市班府的工程項目有關,才有可能。雲志雄哪會為一家服裝店開業便在百忙之中抽空剪綵的?他在空,也不會把時間浪費在這樣的地方。只是雲裳不願意說,倆人也不好勉強。
曾君說:「能和雲總交換一下名片嗎?」
剛才陳虹鑫送上名片,雲裳卻說:「不好意思,名片剛剛用完了,容我以後補上。」
現在曾君這麼問,雲裳落落大方說:「當然可以,請稍等。」轉身進了內里一個小間,不到一分鐘走出來,手裏拿着兩張名片。
三個人交換了名片,曾君和莫陽誠便告辭了。倆人邊走邊猜測,莫陽誠狐疑說:「不會是私生女吧?要是私生女斷沒有姓雲的道理。」
曾君沉默了一會,才說:「會不會是情人?要是情人倒說得通了。」
莫陽誠不信道:「倆人同姓呢。不會吧?」
他們是下了樓梯才亂猜的。
雲裳目送他們離開,才把注意力轉到這一場新品展示會的收益上。
雲志強早守在收銀員旁邊,看着幾人結算。電腦系統的數據出來之後,把雲志強嚇了一大跳。他不相信地揉揉眼睛,再看一遍,確實沒錯,實收款是三百一十五萬七千四百五十八元。
到場的大小是老闆,眼見別人都掏現金付款,自己總不好賒賬吧,面子還要不要了呢。所以全都現金結帳,無一例外。
雖說忙了三個月,但這樣的營業額也太驚人了,望着觸目驚心的數字,雲志強呆若木雞。這麼多錢,他辛苦一輩子也沒能賺回來。難怪女兒一開始便說要做品牌,要做 A 國最高檔的服裝。這種服裝,不僅好賣,利潤更是驚人啊,哪是貼牌百分之十的毛利可比?
雲裳看了這個數據,還在意料之中,只是淡淡地說:「你們幾個,趁着銀行還沒關門,趕快把錢存上,要不然隨身帶着很麻煩。」
面鈔只是一百,三百多萬現金帶在身上可是一個燙手山芋。
收銀員小於說:「我和小郭一起去吧。不過,能不能請徐勇和黃明陪我們一起啊?這樣安全一點。」
雲裳指了徐勇三個:「你們開車和小於小郭一起去,把錢存了再回公司吧。」
雲志強一聽,忙把車鑰匙掏出來。現在伊人還是只有他那輛別克,雲裳帳戶里雖然存着大把現金,還沒買車呢。九十年代,一輛轎車動輒幾十萬,沒有業務收入的話,還是留着現金的好,企業在發展中,現金流可是命脈。不過經過這一下午後就不一樣了,雲裳也會適當考慮一下自個兒的用車問題了。
收銀員自去銀行存款,然後回公司入帳,這一次沒有帶上出納,純粹是因為出納跟收銀員職責不同。
忙了一天,雲裳問雲志強:「爸,你累不累?」
雲志強讓巨款給擊蒙了,大腦還處在玄昏狀態,聽女兒這麼問,傻傻地說:「累什麼?」
幾個在打掃衛生的營業員一聽,都笑起來。她們是新招進來的,以後旗艦店就是她們的地盤了。現場接待和服務的工作人員是從女工中選拔的,沒有展示會的時候還回車間去。不過經過這一場展示會的洗禮後,六人中倒有三人向雲裳提出來,要調到旗艦店工作。這裏,有老闆出沒,機會總是很多的,起碼比在車間對着縫車多得多。
雲裳沒有立即答應她們,只說:「會考慮。如果你們表現好,適當時候我會安排的。」
女工們很是興奮,笑紅了臉,雲裳這麼說,她們就有機會走出車間了。
和雲志強打車回家,雲志強還很是失神,一路上念念商碎:「原來做品牌這麼好賺!」不用雲裳告訴他成本,在這一行混了十幾年,他不用掐指都算得出來。布料、輔料、人工、廠房折舊、縫車折舊,水電,統統加起來,和賣出去的服裝相比,幾乎是可以不算成本的,上百倍的利潤呢,對於一貫做貼品牌的他來說,震撼不可謂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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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