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的喇叭聲響起,門房探頭一看,是大少爺的車子,立時小跑兒到門口拉開大鐵門,車子緩緩的駛入喬家大院。
精緻氣派的小洋樓此時通火通明。
喬亦寒立刻下車,門子立刻上前,他將車鑰匙扔了過去,徑自進屋。
喬家十分的奢華,整個裝修也頗為西式,璀璨的吊燈,真皮的大沙發、窗明几淨都顯出這家子富貴耀人眼。
而客廳之中坐在一處說話的,正是喬家的大家長喬正初喬老爺與喬亦寒的母親喬太太。
喬亦寒冷冰冰無甚表情的面容立時柔和下來,他走了過去:「爸、媽,這麼晚還不休息?」說話的同時撇了一眼客廳的大鐘。
喬老爺揚了揚嘴角,開口:「你母親不放心你們。」
喬太太溫婉的笑了起來,她道:「今日中午午睡睡得多了,並不困,哪裏是專程等他們。你竟是胡說。」眼看喬老爺端起了茶杯,喬太太勸道:「這麼晚了,還是不要喝茶了,免得睡不着,明日你又要頭疼了。」
喬老爺看一眼茶杯,笑:「好,聽你的。」果斷放下。
喬老爺與喬太太在江寧城有名的夫妻恩愛,伉儷情深。
喬亦寒吩咐:「陳姨,你去熱兩杯牛奶。」又是與喬老爺喬太太道:「爸媽喝點牛奶也睡得好。」
喬老爺點頭,面上有幾分笑意,與喬太太道:「看看,還是亦寒體貼。」
喬太太溫溫柔柔的笑了起來,握住喬老爺的手。
喬亦軒進門的時候就是見到這樣一副場景,他們一家三口十分和諧的坐在一處談笑風生,似乎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父親慣是冷漠寡言,不怒而威,如若說少有的溫和,那便是對大媽與喬亦寒,仿佛只有他們才能讓他展露一絲笑顏。自己這般,怎麼做都是不對的,多看一眼也不曾有。
喬亦軒緊緊的攥住了拳頭,不過這麼多年,卻也學會了隱忍,他揚起笑意,道:「父親,大媽。」
只要討好了大媽,那麼可能還能得到父親的一絲垂青,多麼可笑……又可悲。
喬老爺眼皮不抬一下,語氣嚴厲:「你還知道回來麼!這麼晚不歸也不想想你大媽該是多麼擔心,這麼大的年紀,還是三歲孩子不成。」
與先前對喬亦寒的態度截然不同。
喬亦軒垂首認真回道:「是我錯了,往後不會了。」
喬太太打圓場道:「好了好了,這樣訓斥孩子作甚,今日是他們開單身派對的日子,我是曉得的。行了,他們都回來了,我也放心了。」
喬老爺接過話茬兒:「那也不能這樣沒有章法,你明明不舒服還要等他,真是個孽子。」看喬太太不贊同的眼神,他終於不說:「好好,我送你上樓。」
走在樓梯上,喬老爺沒有回頭的交代:「你們去書房等我。」
&兄弟二人齊聲回到。
眼看他們身影已經看不見,喬亦軒冷笑出聲,「你又在他們面前說我什麼壞話了,好端端的父親怎麼會訓斥我。」
喬亦寒看向喬亦軒,目光深邃冷靜,他聲音沒有什麼起伏:「你覺得我有這個必要?」
喬亦軒一下子就被激怒了,惱火不已。他一直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裏不如喬亦寒,以至於父親從小就不待見他,他對自己甚至還不如一個下屬。是啊,就算是喬亦寒不說什麼,父親也不待見……不,不會,一定是喬亦寒說了什麼。
他不斷的告訴自己,卻並不能說服自己。
他嗤笑出來,冷冷道:「是啊,沒有必要,你喬家大少爺是天之驕子,你有什麼必要對付我。不過喬亦寒我告訴你,你別以為自己有多厲害,總有一天,我會讓父親知道,我這個兒子,勝過你千百倍。」
喬亦寒平靜又冷淡:「想要父親認可你,那些下三濫的手段還是少做。」
喬亦軒最是見不得他這樣的神態,仿佛一切都不放在心上,他所想要擁有的一切都唾手可得,而他不管什麼事情都需要積極爭取,難道只因為他母親當年是一個婢女,難道只因為他的母親不是父親的最愛,他就要承擔這麼多麼?
喬亦軒恨恨的看向了喬亦寒,撕開了偽君子的面具:「我用什麼樣的手段還輪不到你來教訓,還是說,你喬亦寒落了下乘,嫉妒我?」
突然間,他就冷笑起來,道:「倒是不想,你還是個情聖,榮胭脂都死了,你還要照拂她那個小賤人表妹。只可惜啊,不管你為榮胭脂做了多少,她都不知道,也不會感激你了,呵呵,她死了,她死了啊!」
喬亦寒猛然間整個人冷了起來,他死死的盯着喬亦軒,那雙銳利的眼仿佛一下子讓人落入千年寒潭。好似下一刻,他就會上前掐住他,將他碎屍萬段。
難能看喬亦寒動氣的這樣明顯,喬亦軒一下子快活起來。
&算你能夠得到父親的喜愛又是如何,你喜歡的女人,她曾經是我的未婚妻。而現在,她死了,到死都不知道你曾經那麼喜歡她。一絲也無。她對你這個人大抵都沒有什麼印象,你看,你就是這麼可悲,你得意什麼呢?呵呵,呵呵呵。這輩子,你最愛的女人死了,你真是一個可憐蟲…>
喬亦寒上前一步,直接就是一拳打了上去。
喬亦軒萬沒想到他會動手,被他打的後退幾步,摔在地上,他抬頭,眼裏淬着劇毒:「你敢打我!」
喬亦寒冰冷的仿佛是地獄裏走出一般,他捏着拳頭,幾乎是咯咯作響,一字一句:「你再提榮胭脂,我不會放過你。」
喬亦軒爬了起來,揮舞拳頭沖了上去,喬亦寒閃過,又是一拳。
喬亦軒猩紅了眼,他感覺到嘴裏甜濕的血腥氣,呸了一口,再次衝上去……只是還不待動手,就聽冷冰冰的聲音響起。
&們幹什麼。」
喬老爺站在樓梯之上,居高臨下的看着兩個兒子,眼神幽暗,看不出一絲的喜怒。
隨即,他轉身離開。
二人都有些狼狽,喬亦寒不說其他,跟了上去。
喬亦軒見狀也是快速的來到書房。
整潔條理分明的書房之中,喬老爺坐在桌前平靜的審視兩個兒子,見他們互相之間冰冷的沒有一絲兄弟的溫情,並不放在心裏,低沉開口:「過幾日是你趙叔叔的六十大壽,亦寒你收拾一下,後天出發,替我去上海為他賀壽。近來氣候多變,你母親身體不是很好,有些咳嗽,我不放心將她一人留在江寧。你與你趙叔叔解釋一下,他會理解的。」
喬亦寒點頭,>
又看向二兒子,喬老爺繼續言道:「我們雖然併購了榮家的鏡花堂,但是他們家的幾樣拳頭產品,做起來總是差了幾分,我在國外請了一個胭脂水粉方面的專家過來,亦軒你負責接待一下,那邊的事情,你多上心。」
喬亦軒連忙認真點頭稱是。
交代完了,喬老爺又道:「另外,以路人甲的名義替我給這家捐一千塊。」
他將桌上的報紙拿了起來,點點其中一個新聞。喬亦軒連忙上前,見上面報道的是一則窮苦人家沒錢看病的新聞,他笑道:「父親其實也沒有必要的,總歸整個江寧城都知道路人甲是您,以您的本名捐款,許是……」
不待說完,就見喬老爺的臉色冷了下來,他怏怏的閉了嘴。
喬老爺盯着他,冷言道:「你只需要照做。」他語氣更加的冷颼颼:「凡事都要放在枱面上,只會顯得我是沽名釣譽之徒。」
言罷,擺手:「出去吧。」
對於剛才的打架,並不多問一句,仿佛一絲都不放在心上。
喬家兄弟二人出了書房,喬亦軒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譏諷道:「父親疼愛你又如何,鏡花堂那邊的重要事情,依舊是交給我。而你不過只能做些祝壽之類的雜事。孰輕孰重,父親果然是分得清。」
喬亦寒看都不看他一眼,咚咚下樓,很快的,就聽到汽車發動的聲音……
深夜時分,空曠的街道空無一人,喬亦寒將油門一踩到底,整個人幾近瘋狂。
鬼使神差,他直接將車開到了榮家的老宅,如今這邊已經成了一片廢墟,他踩住剎車,尖銳的剎車聲異常刺耳。
喬亦寒坐在破敗殘缺的大門口,一身黑衣與夜色融合在一起,面容深邃幽暗,不知沉思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