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決定留下陪何惠的寧譽把變異生物的事暫時放了放,給田靜回復了一個『明天來』的簡短短訊。看完電影後,他又和女孩一起逛了逛這片市中心最繁華的區域,在差不多晚飯時分,才回到了剛才離開的咖啡店,三兩下把正在討論『三星堆文化是否孤立於中華文明』的雷恆段玲兩人逮了出來。
吃飯,逛街,KTV,四個年青人渡過了一個有說有笑的愉快周末。
雷恆和段玲畢竟只是第二次見面,兩人雖然並不如寧譽何惠那般親密,但言語不多的兩人卻很能找到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話題,倒讓寧譽省心了很多——看樣子,這件因為自己無心之言而的引起事也算告了一個段落。
那麼接下來……
該面對田靜這邊的事了。
第二天中午下課,特意獨自一人吃過午飯的寧譽看看周圍沒什麼認識的人,低着頭從食堂拐了出去。他繞過人流比較密集的宿舍樓,從教學樓側面入口穿過大廳,爬上了403室。
在那裏,已經坐着一個穿着白色職業套,翻弄着『中國近代史』的年青女子。她正用左手持筆的方式,在一本黃色筆記本上記着什麼。看見寧譽進來,右手指了指自己面前:「過來站這裏。如果有人進來,我們就談論你上學期選修的工程力學補考的事,讓外人察覺不到什麼奇怪的地方。」
「在上學期間見面,我覺得還是在教室這種公眾場合更方便一些。越偏僻的地方,被發現的話反而更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懷疑。」
「隨意吧。」和田靜一樣,年青人也不想被人在私下看見雙方有聯繫,教室反而是個更好的掩蓋。他點點頭,靠了過去。剛走近,又突然出聲補充了一句:「先說聲,我可沒有什麼科目是要補考的,都是擦着及格線過去的。」
「恩,我知道。不過為了保證這一說法真實,我們會面前……就是今天上午,我已經找到你們力學老師……」田靜頭也沒抬一下:「你上次考試有幾處很模糊的答案老師給了分,我已經讓他把分扣下來了,你現在確實是不及格需要補考。」
「你……」
「當然,這種情況學校會怎麼處理,以及你要不要真的補考我也不清楚。不過這樣的話,我們在這裏交談的藉口就很難被人查到破綻。恩……」年青人被田靜這種『認真』的做法弄的一時無語,這隻完全體卻像是很得意自己的傑作,嘿嘿的笑了一聲:「接觸秦年後,我也學會一點欺騙這種技巧了。」
「你……」寧譽又毫無意義的重複了一聲剛才的發音……
他本想對『欺騙』這種行為真正的解釋說明一下,最終還是搖搖頭,不再放在心上。年青人知道,在人類的人際關係上和田靜這傢伙認真的話,那就輸定了……
牢騷歸牢騷,寧譽知道這是學校,也不該引起多餘的注意。他雙手揣在上衣口袋裏,晃到田靜桌前,表現得倒是像個不耐煩的正接受老師指導的麻煩學生:「你昨天說需要拿到秦年的藥,是怎麼回事?」
田靜沒有回答。它保持着翻書備課的動作,左手唰唰唰的記錄着一些重點內容,好半天都沒有說話。年青人也不追問,正靜靜的等着,並對它筆記上的東西感興趣時,田靜那平淡的話語終於響了起來:
「它成功了。」
「什麼成功了?」疑問剛出,寧譽突然反應過來田靜指的是什麼東西,大吃一驚!
他記得很清楚,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也沒有聽到秦年所說。但通過羅騰一事所透露的點點線索,寧譽和田靜都已經大概明白了秦年的計劃——這只會對人類微笑,會對寧譽說服誘導的完全體為解開『謎題』,正在研究一種能促進變異生物繁殖的藥物。
不過,不管它哪裏來那麼龐大的研究資金和地點,羅騰事件已經充分說明了一點:秦年的藥物和田靜所分析的一樣,是有缺陷的。這一研究品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促進繁殖的價值,相反,它只能給變異生物帶來身體素質的進一步強化和提高,以及逐漸混亂的意識。
正如田靜所說:這種藥絕對不可能成功,這是由我們這種生物的寄生方式和寄生結構所決定的。秦年的思路雖然正確,但解謎方向和實際行動……
完全錯誤。
也因此,年青人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對他來說,田靜和秦年為解謎的較勁其實和自己關係也不大。相對於這些事,寧譽更關心自己身邊的人和事,更願意為這些花費心思——這兩隻完全體為搶先破解謎題的勝負與努力,一直給他種感覺:和當時看到新聞聯播播報美國準備攻打敘利亞差不了多少。
不過現在……
寧譽雖然不關心它兩的勝負之爭,但他可是相當清楚『變異生物能夠繁殖』這一點代表着什麼。緊張之餘,年青人的語氣也稍稍的凝重了起來:「它研製的藥?成功了?你不是說……」
「啪!」
話還沒完,一直進行着備課動作的田靜姿勢沒變,左手卻直接將握住的中性筆捏成了兩半。這隻完全體沒有直接回話,表現已經很好的說明了一切。
「不知道,不過這個消息可以肯定。因為……」從臉色上完全看不到田靜的怒氣。它平靜的用右手從外衣口袋裏掏出一張白色手帕,擦拭着左手上斑斑點點的黑色油墨,又順手理着筆記本上零散的筆筒碎片:「我直接問過秦年,得到了它肯定的回答。」
「我不相信這種荒繆的事。」這隻完全體把筆筒碎片全部集中在一起後,站起身,倒在了講台旁一個藍色的垃圾桶里。它用手帕擦了擦手,看向寧譽:「我現在已經大概明白欺騙這回事了,所以開始懷疑它在騙我。」
「這才要拿到藥品做確認。」寧譽點了點頭,突然間,又想到了什麼:「你既然能直接問它,為什麼不找它要?」
「它和我的關係不同與你和我,我們是盟友,我和它是相互競爭的同類。在藥物能夠廣泛應用前,它肯定不會允許我這個對手參合進來。」
「秦年是這麼說的?」
「不,這只是我這麼認為。」這隻完全體慢慢的坐回原位,重新掏出一支筆,繼續剛才未完的記錄:「不過這根本不用懷疑。如果換了你,你也會這樣做吧,難道你會給競爭對手空隙?」
『這倒是。』寧譽點了點頭。他沒有詢問田靜為什麼要找自己商量這事,興許是『盟友』關係的原因,興許是它認為這樣能提高拿到藥物的成功率。不管怎樣,這都不重要,現在的關鍵是……如果秦年的藥物真的成功,年青人知道自己是該主動做點什麼了。
「有什麼計劃?」
「計劃?在計劃之前,應該是了解情報吧。」田靜還沾着油性黑墨的左手上晃了下,變魔術一般拿出了一塊手機大小的三星移動硬盤:「資料在上面,找個安靜的地方自己看看,到時我再告訴你計劃。記住……」
年青人接過硬盤,心裏倒真被田靜的舉動弄出一份莫名其妙的緊張。他隨意的看了看這個存儲器印着藍色花紋的正反面,應了一聲:「行了,我知道,看完銷毀。」
「我要說的不是這個,千萬記住……」說到這,田靜抬起頭靜靜的看着寧譽,刻意加重了後面『記住』兩字的發音:
「這是學校的公物,看完記得把硬盤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