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火額狒的賣相極為古樸,乍一眼看去就像是一位七八十歲的老人,而且四肢孱弱,一副弱不禁風模樣。
此時這狒狒手上正拿着那老火猿從羅英嫡身邊拾走的金鱗,只是此時卻只剩下半片,缺口處卻是露出一個牙印來。而這狒狒古樸的臉上正顯出一抹陶醉神色。
這狒狒又喊了一聲,那老火猿頓時屁顛屁顛地走到羅英嫡身邊將狒狒放下。這畜生也不在乎一地的鮮血,只是在血池裏摸索着,臉上滿是貪婪之色。
待它將散落在地上的金鱗都拾起來,那老火猿卻已經先一步把那把飛劍撿了起來,在那耀武揚威地到處揮砍。
這時候也不知是不是那老狒狒碰了羅英嫡一下,羅英嫡手一歪,頓時就露出手裏攥着的金鱗來。
那老狒狒見了連忙就爬過去,伸手就要拿,不想那隻抓着金鱗的手卻突然一把探出,把這四目火額狒的手給僅僅抓住了。
「哼,果然貪婪無比!」羅英嫡不管這四目火額狒在那吱呀亂叫,只是抓住這畜生的手,同時運轉真元將背上的大石震飛,順便恢復傷勢,這才從地上爬起來。
他此時只是受些皮肉傷罷了,若是凡人只怕就是必死,可對於他這等修仙者來說卻是無足輕重。
只是這四目火額狒這一陣亂叫,頓時引來附近火猿群一陣慌亂。無數火猿抓着石塊就向羅英嫡衝來,那老火猿更是一劍向羅英嫡斬來。
這老火猿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個年頭,一身蠻力何其之大,這一劍斬來頓時帶起一陣破空聲,悽厲更甚鬼嘯,其速更勝雷霆。
只是羅英嫡又如何懼它,只是將凌風劍隨意一揮。
羅英嫡惱恨這畜生適才用石頭砸自己,甚至還害的他不得不裝傷多吐了口血,因此這一劍揮過去時卻是不自覺就運起了庚金劍訣。
殺一隻畜生都還要用庚金劍訣,可想羅英嫡究竟有多恨它!
庚金劍訣運起,自有劍氣現!金色劍氣不僅將那早被他動過手腳的飛劍砍成兩截,更是連帶着把這老火猿的頭顱一併切了下來!
這些火猿不顧是些凡獸,又如何擋得住羅英嫡含怒一擊!
周遭的火猿此時已然衝來,只是老火猿被一劍斬殺的情景卻是把這些畜生嚇破了膽子,竟是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逃了回去。即使有幾個膽子大點的敢往前沖,也被羅英嫡隨手給切成兩截,更是引得火猿們吱吱亂叫着往後跑。
這些畜生可不是什麼好東西,藏經樓中的典籍便有記載它們時常會下山打劫山下村莊之類的,因此他此時殺起來毫無愧疚。
此時那四目火額狒仍在那吱呀亂叫不斷,只是任它如何叫喚,那些火猿也不敢過來救它。羅英嫡這時候又去取這畜生手上的金鱗,不料這畜生卻是渾身一震,全身溫度竟然陡然升高,頭上那一撮如火焰一般的紅毛更是無風自舞。
這便是四目火額狒的第一個天賦神通——發生火!
這溫度好高,幾乎猶如沸水一般。若是換做常人,亦或者是沒準備的,恐怕下意識就要鬆手。只是羅英嫡在藏經樓里已然知道這四目火額狒的本事,又怎會沒有準備,早已經將真元遍佈周身,完全無視這高溫,直接將那金鱗取回來。
羅英嫡這才發現其中一片金鱗上卻是被這狒狒咬了一口,不由氣的眼角直跳!
正在這時,那四目火額狒忽然轉過頭來與羅英嫡對視一眼,眼中竟是放出無數毫光。
這毫光好生厲害,羅英嫡不過只是對了一眼,便覺得眼如針刺一般,根本是忍無可忍。
他這才記起來,這四目火額狒有兩項天賦神通,除了適才那發生火外,便是這刺眼針了。而他適才因為金鱗被咬一時氣的一個失神,卻是忘記了防備這畜生的壓箱底招數。
那四目火額狒此時又發揮出完全與自己孱弱四肢不符的力道,竟是生生從羅英嫡鐵鉗似的手裏抽手而出,然後以毫不亞於火猿的速度往火猿群疾奔而去。
只是羅英嫡如何能容它跑掉!
他不惜給自己放血,施下這苦肉計,就是為了活捉這四目火額狒,又怎會沒有準備後招。只見他隨手往空中一拋,五蘊玄陰瓶頓時懸停在他頭頂。他又一指那四目火額狒,五蘊玄陰瓶頓時就噴出一團寒氣,將那逃跑的畜生困住。
不過這畜生身上餘溫猶在,五蘊玄陰瓶的寒氣雖然厲害,也不過是讓這畜生遲緩了瞬息時間。下一息時,這畜生身上紅光大作,整個身子都跟火燒了一般,竟是將那寒氣全數溶消了個乾淨。
只看這明火似的樣子,就知道這畜生為了逃命已然是把全部的本事都使出來了!
此時羅英嫡卻是陷入兩難境地。
「寒氣不足用,看來是不能活捉了。」羅英嫡思忖道:「如此想來,看來只能下殺手了。只是如何才能保證那血中的靈性不失?」
想了一會,羅英嫡忽有所覺,心中卻是定下計來。
而在這麼一會兒功夫,那四目火額狒已然跑遠。
只是那畜生得意的吱呀聲方才出口,不想一陣破風聲響起,卻是羅英嫡擲出的斷劍已然飛到!這「飛劍」好生霸道,直接是透胸而出,又順勢刺穿了幾隻想要來救這奸詐畜生的火猿才力竭落地。
不待四目火額狒鮮血噴出,早已經做好準備的羅英嫡直接讓五蘊玄陰瓶再噴出一口寒氣,將這四肢猶在抽搐的畜生以及那鮮血整個一起凍住。
羅英嫡揮手招回自己的寶貝,冷笑道:「正要你這畜生的鮮血救人呢,又怎會讓你的鮮血就這麼浪費了。」
說罷,羅英嫡急步敢上前,小心翼翼地敲開冰塊,任那些被寒氣侵染了的廢血流盡,才拿早就準備好的藥瓶裝血。
至於原先裝在瓶里的丹藥,羅英嫡自然是全數揣在了兜里,至於藥性喪失什麼的他也顧不了這些許多了。
羅英嫡思忖道:「如此一來,有這些活血,必然能把正奇的經脈治好,那些士卒想來也能有所好轉。」
待五六個藥瓶全數裝滿,羅英嫡又將這四目火額狒的屍身剖開,開始小心翻檢起來。
四目火額狒喜歡收集寶物不是為了自己藏起來,而是它們的生物習性如此。它們會通過吞噬寶物來達到吸收靈氣的目的,從而增加發生火與刺眼針的威力。
羅英嫡也是見到這隻四目火額狒的火焰厲害,這才猜測這畜生年歲不小,應該吞噬了不少寶物了。
而這些寶物被吞噬後,雖然靈氣會被吸收,但是必然也有殘餘會留存在這畜生的體內——連四目火額狒的火都燒不掉的,必然不是凡物。羅英嫡在藏經樓里翻檢藏書時看到過,故此知道這些殘餘雖然靈性不是很足,但是用來煉劍卻是不錯。
他此時正缺一柄飛劍,故此才會留上了心,卻未想到這一次卻是用上了。
最後,羅英嫡終於在這四目火額狒的胃裏翻出一大一小兩塊東西來。
小的那塊只有拇指大小,稍一擦拭,頓時金光閃閃的。
大的那塊大概半個巴掌大小,似軟似硬,羅英嫡托在手中時竟是還能緩慢滾動。放在太陽光下,這金屬團褶褶生輝,更幻化出七彩之色,卻是讓羅英嫡見之一喜。
羅英嫡也是第一次殺這四目火額狒,不知道這一大一小是否是正常,只是帶着欣喜將兩塊東西放進了百寶囊里。
不過以羅英嫡想法,這隻狒狒定然是吞噬過什麼好東西的,所以那團大的金屬才會有寶光閃現。
抬頭看一眼天色,見西邊太陽方才開始下山,羅英嫡又輕吁口氣,心神也是輕鬆了些。
他今日雖然開啟了第二條人脈,修為大增,可體內存儲的真元卻還是先前那些。而他先是與冷麵生斗一過場,來時又是不惜真元損耗急速飛來,故此此時體內真元已然剩餘不多,即便適才順手吞了個藥丸恢復真元,可也不夠他再次急速飛回去。
好在他的一番苦肉計早早地就把四目火額狒引出來了,故此卻也省出了足夠多的時間。
羅英嫡小心操控着飛劍向北方飛行,同時思忖道:「好在是凌風劍,這御劍飛行的速度竟是快了三分不止。若是換做其他飛劍,只怕時間也是夠嗆,回去定然要好生感謝師姐。」
如此過了小半個時辰,羅英嫡御劍速度極快,竟是不知不覺就已然到了荊州與揚州交界之處,離天京已然不遠。
他正要再加一把勁,不想前方突然有一道黑煙憑空從地上竄起,便如凡人點燃的狼煙一般,竟是直竄天空,便是連羅英嫡的視線也完全遮住了。
羅英嫡不過是一個愣神,那黑煙卻是陡然炸開,同時從中傳出無數鬼哭。
只看那黑煙,羅英嫡就猜測這煙十有八九是魔教弟子所放。如今再聽到鬼哭之聲,更是心中認定如此。
只是羅英嫡這時候正急着趕時間送四目火額狒的血去天京,又哪有時間去管這不知道實力深淺的魔教弟子,便是這魔人再怎麼招搖過市他這會兒也打算忍了。
故此,羅英嫡雖然雙眉直皺,卻仍然運轉劍訣,打算繞個彎子,好避開這黑煙。
正在這個時候,那炸開的黑煙已然如同一張厚毯直接向下沉去。其中,無數黑煙猶如活物一般,竟是在其中穿梭不停。
羅英嫡凝目看去,這些活物似的黑煙竟全是他與白德義一戰時見過的魔魂!
只是這一片厚毯足有百丈方圓,若其中全是魔魂的話,只怕其數要遠超一千之數!
羅英嫡皺眉思忖道:「也不知道是魔教的哪個魔頭,竟然有這麼大的聲勢,就不怕被我正道中人覷見麼?」
羅英嫡除魔衛道之心向來不小,更是不惜己身的。只是此時羅英嫡卻是只能強行將心中除魔之心放下,對自己道:「正奇筋脈為你所傷,正等着你的四目火額狒血救治,你又何必為了做一時英雄而耽誤時間。再者說了,這魔頭如此囂張,必然會有其他正道高人前來除魔,根本不用你擔心!」
如此勸誡了自己一番,羅英嫡這才轉過頭去。
正要驅動飛劍,不料那由無數魔魂聚成的魔魂海竟是現出一個洞,卻是露出了下方的一座村莊來!
羅英嫡不過只看了一眼,便已然看的眼眶欲裂,心中急跳不停:「該死,這兒荒山野嶺的,怎會有村莊的?」
就在他咒罵時,那村莊中的家家戶戶卻是紛紛點起燈火來,顯然並不是一座空村!
「村中竟然還有人!」羅英嫡雙拳緊握,指甲都被他握的陷進了肉里,只是他仿如未覺,腦子中只是不斷浮現陶正奇的身影。
這身影不斷地在他腦中哀嚎,羅英嫡竟是不敢再想!
只是片刻功夫,羅英嫡便有撕心欲裂之感。他此時忍不住開口咒罵道:「該死,此時正是人命關天,你還在想些什麼東西!那魔頭定然是和那白德義一般,要抽取這些村民的生魂練就魔魂!我定要護住百姓性命,不能讓他得逞!」
只是即便他說的堅定無比,可他心中卻是猶如針扎。
然而即便如此,羅英嫡仍然勉力將腳下飛劍一轉,直接就向下方飛去。
只是他還未飛出十丈,腦子忽地就是一暈。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他再醒過神來時,卻是忽然看見身邊不知道何時竟是多了一道虛影。
這虛影身形一片模糊,幾乎無人可辨其形。但是羅英嫡只看了一眼便覺得這身影異常熟悉,待他再一細想,赫然醒覺這身影分明就是自己!
若要說有什麼區別,也無非是一明一暗罷了!
就在這時,那身影黯淡的羅英嫡已然開口道:「笨蛋,你要幹什麼,那兒可是有魔頭坐鎮,你一個剛剛修仙不足三月的小輩這般急匆匆地過去,莫非是要去送死嗎?不行,你快給我停下!」
奇蹟發生了,羅英嫡雖然一心要往下沖,可他卻發覺自己的身形隨着這個羅英嫡一句話,竟然果真停下了,便是他如何在心裏催動真元運轉劍訣也是無用!
羅英嫡見此異狀,雙眼不由微閉,待三息之後他才睜開雙目,原本還算清晰的雙目此時卻是滿帶着無盡怒火。
羅英嫡憤聲道:「心魔,原來是你!我告訴你,你休想用這等低劣伎倆亂我道心!你快把我從這鬼地方放出去,我要去救人!」
心魔被揭穿後,卻是毫無反應,反而譏諷道:「嘿嘿,怎是我不放你走,明明是你自己不想去!你既然知道我是心魔,就該知道,我雖能將你拉進這幻覺中,卻不能控制你的肉身。你如今會停下,只是你的身體遵從你內心裏最真實的反應而已!」
心魔說到此處,卻是陰測測地在羅英嫡耳邊道:「所以,是你自己不想過去的,你就不用在我面前裝的這樣大義凜然了,我的大英雄!」
心魔的話里竟是說不出的嘲諷!
羅英嫡卻是整個人都怔住了!
「飛劍不動,難道真的是我自己不想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