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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荀久原先的安排,今年卿卿的生辰,是一家三口去海島度假。筆硯閣 www.biyange.com
但事實超出了她的預料。
因為來了很多人。
首當其衝嚷嚷着要去無名島給卿卿過生辰的,自然是卿卿的小跟班季雲廷這個臭小子。
臨近卿卿生辰的這幾日,他幾乎是每天都要往秦王府跑上三趟,每次來都是耍盡嘴皮子央求荀久帶着他一起去。
荀久無奈之下,詢問了澹臺引和季黎明的意見,見他們沒反對,這才應了下來。
答應了一個,又來了第二個,容洛和顧辭修家的顧安安。
坐在東次間,看着眼前這個小小年紀,眉宇間就有一股英偉之氣的小子,荀久不覺彎了彎唇,看向容洛和顧辭修,「你們倆可真是養了個好兒子,才七歲就像個小大人了。」
容洛忙笑道:「阿久,當初若是沒有你,安安這小子如今還指不定在哪裏呢!」
容洛說完,遞了個眼神給顧安安,顧安安邁着小步子上前來,恭恭敬敬跪在地上行了稽首大禮,「安安見過乾娘。」
顧安安是當初荀久為容洛剖腹產的時候取的小名兒,回去以後,顧辭修的爹娘又給取了大名:顧璃。
不過大家習慣了喊他安安,久而久之,也就忘了他的大名。
出於這層磨滅不掉的感恩之情,容洛和顧辭修每一年都會在顧安安生辰那幾日帶着他來燕京,前幾年顧安安還年幼,也不太懂得大人們嘴裏談論的事,只依稀記得母親常常向他提起,他是個早產兒,之所以能平安活下來,全虧了燕京城的秦王妃。
所以,在顧安安的心裏,一直非常敬重荀久,也是真心實意把她當成親生母親一樣看待的。
見着這小子愈發有禮,荀久抬了抬手,「快起來,過來乾娘這邊,我看看你這一年是胖了還是瘦了?」
顧安安謝恩起身,慢慢走過來,在荀久跟前站定,小臉上掛着淺淡得體的笑容。
荀久上下打量了一番,隨即向容洛和顧辭修投去嗔怪的眼神,「你們小兩口,是不是又逼着安安學武功了?」
「阿久,這你可冤枉我們了。」容洛看了顧辭修一眼,又看向荀久,最後將視線定在顧安安身上,和藹笑道:「這小子,自從懂事以來,就一直求他父親教他習武,說什麼將來再遇到出世那年的危急時刻,他便能保護爹娘和乾娘,不讓我們受到傷害。」
荀久一聽,樂了,拉着顧安安掌心因為練劍略有粗繭的小手,慨嘆道:「難得這孩子有心如此孝心,看來當初我沒白救他一場,白撿了個兒子啊。」
話完,眸光凝在顧安安微紅的精緻小臉上,輕輕拍拍他的手背,語重心長道:「不過,安安,乾娘告訴你,你能有這份孝心,我很高興,但是你不能逞強,不能勉強自己,要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如若超出了你這個年紀所能承受的範圍,便會適得其反,到時候傷到了自己,不僅你爹娘會擔心,乾娘也會很難過的,知道嗎?」
「嗯,安安記住乾娘的話了。」顧安安鄭重點頭。
荀久揚唇一笑,「誒,這才對嘛,真乖。」
語畢,看了看旁邊規規矩矩坐着的卿卿,見她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不着痕跡地蹙了蹙眉,囑咐道:「卿卿,難得安安哥哥來一次,你快帶着他去後園玩。」
卿卿驀地回過神來,「哦」了一聲,站起身朝荀久、容洛和顧辭修告退之後領着顧安安去往後園方向。
容洛目送着卿卿走遠,微有不解地道:「阿久,我記得卿卿這孩子性子隨了你,往年我們來的時候,她都不曾這樣,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不高興了?」
提起這件事,荀久便有些恍惚。
上次扶熙和季雲廷帶着卿卿外出一趟再回來,卿卿便有些悶悶不樂,荀久一問之下才得知原來他們在城郊遇到了神跡島的繼承人非涯,卿卿說那個白衣人非常過分,竟然派了一幫殺手追殺一個三四歲的小孩子,當時卿卿目睹了那個孩子身上的所有傷痕,所以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回來之後,已經數次向荀久提起想把那個孩子接來府上。
關於神跡島,荀久只在五百年前的記憶中有印象。
那個時候,為了能讓踏月更好的裝扮成神跡族人進入南岷皇宮魅惑國君,她還專門研究過這個種族的不少資料。
不過神跡島具體在哪裏,荀久卻是不知道的。
阿湛曾經向她提起過,郁銀宸發作的時候,會去神跡島療養。
當時,荀久忘了多問一句神跡島的具體位置。
她一直以為神跡島上早就沒有人了。
如今想來,神跡島不僅有人,而且這個種族還隱隱有壯大之勢。
姜易初去了前廳找扶笙。
容洛見荀久一直在走神,出口輕聲喚了一下。
荀久立即拉回思緒,笑笑:「沒什麼,卿卿許是這兩日一個人待在府里太過無聊,憋悶了太久才會悶悶不樂的。」
容洛鬆了一口氣,又道:「其實我覺得你和秦王大可以再要個孩子,這樣的話,卿卿身邊也能有個玩伴。」
荀久頓時頹然下來,「我倒是想生,可扶笙死活不讓,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他那執拗的性子,就算我磨破了嘴皮子,他眼皮都懶得動一下。」
容洛掩唇而笑,「阿久,我覺得秦王還真是將你寵到了骨子裏,你看,我們所有人當中,女帝生孩子是最痛苦的,其次是大祭司,再然後才是你,可即便是這樣,大祭司和女帝還是生了二胎,你這裏就不同了,秦王死活不讓你再生,我還記得他親口說不想再讓你經歷一次臨盆之痛,可見,他真真是將你放在了心尖上,捨不得你受苦呢。」
荀久翻了個白眼,那個男人,真的只是因為害怕她再經歷臨盆之痛嗎?恐怕還擔心她懷胎十月,他禁慾禁得快發瘋吧?
不過有一點,容洛說對了,那就是女帝生孩子非常艱難。
荀久這輩子都忘不了,扶言之的傀儡軍團被全部打敗以後,姜易初親自去靈山將女帝接了回來,越接近臨盆,女帝越虛弱,便是荀久的法力都不管用。
臨盆的時候,難產,身體狀況又不允許剖腹,足足捱了一天一夜,折磨得幾乎只剩下最後一口氣,這才誕下了長子扶熙。
這一幕,大概也在姜易初的心中烙下了印記,他對此愧疚不已,堅決不讓女帝再懷第二胎,還說已經有了繼承人就行了,免得子嗣一多,將來發生奪嫡那種勾心鬥角的事,讓人頭疼。
女帝卻堅持說想要個小公主。
那個時候,姜易初的態度甚至比扶笙還要強硬,說不準就不准。
為此,女帝和鳳君殿下兩人還冷戰過一段時間。
後來,荀久也不知道那二人是怎麼和好的,更不知道女帝究竟用了什麼辦法讓姜易初同意她懷上第二胎。
遺憾的是,女帝第二胎仍舊是個兒子。
荀久還記得當時生下二皇子扶楓的時候,女帝氣得臉色鐵青,好幾天沒理姜易初。最後還是荀久去勸慰,說這種事看的是運氣,不能怪在姜易初頭上,女帝這才肯接受自己生了兩個兒子的事實。
聽說,最近女帝又想方設法誆姜易初,準備再造一個女兒。
澹臺引那邊也沒好多少,懷上季雲廷的時候,整個人虛得不得了,在季黎明的強烈懇求之下,澹臺引終於辭去了大祭司一職,回來大司馬府全心全意做當家主母。
神殿的一切事宜,女帝盡數交付給了澹臺君和。
臨盆的時候,季黎明死活不顧穩婆的勸阻,非要衝進去陪着澹臺引。
得見澹臺引險些痛得昏死過去,素來開朗跳脫的季黎明一下子便紅了眼眶。
原本,季黎明也是不準備讓澹臺引生第二胎的,奈何他們家的臭小子季雲廷完全遺傳了季黎明的性子,把季黎明小時候幹過的事兒全都幹了一遍。
澹臺引好幾次咬牙切齒,一怒之下放言還要生個女兒來平衡一下,季黎明是燕京城出了名的寵妻狂魔,夫人都下命令了,他只能順從。
於是,第二胎,澹臺引果然生了個女兒,如今才剛剛學會爬。
他們家兒女雙全,最為嫉妒的人便是荀久。
一想到別人家都有二胎,就自家沒有,荀久便恨得牙痒痒,直想把扶笙拖出去大卸八塊。
容洛瞧着她要吃人的樣子,頗有些忍俊不禁,「怎麼了?」
荀久氣憤地輕哼了一聲,「扶笙就是事兒多,生孩子的是我,痛的也是我,可他卻死活不讓,你說鬧不鬧心,卿卿都問了我很多次了,為什麼別人家都有弟弟妹妹,就她沒有,我都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了。」
容洛無奈一笑,「依我看,你還是想個辦法勸說勸說秦王吧,你們家府邸這麼大,只有卿卿一個孩子,她肯定是會覺得寂寞的。」
重重嘆了一聲,荀久只能在心中暗罵,若是勸說有用,那她早就懷上了,何至於因為這種事好幾次想將扶笙從床上踢下去。
容洛見她煩悶,索性轉移話題,「聽聞今年你們準備帶着卿卿去海島上過生辰,安安都問了我好幾次了,他從來沒去過那個地方,實際上,我也沒去過,於是,我和阿修都商量好了,這一次,說什麼也要跟着你們去玩幾天。」
荀久面色訝異,「軍中事務繁忙,你們倆確定能抽得開身?」
當年扶言之操縱傀儡大戰以後,魏國犧牲了不少人,所幸的是,少年的魏王在關鍵時刻被他外祖父派人偷偷接出宮保護起來,脫離了扶言之的控制。
大戰過後,魏王重新回到王宮,肅清朝局以後親自來燕京,將軍事權和官員任免權上交給了女帝和鳳君。
姜易初已經是大燕的鳳君,無法再回魏國,顧辭修便被魏王擢升起來,頂替了姜易初的位置,身兼兩職——丞相兼上柱國大將軍。
所以說,顧辭修如今可是魏國的肱骨之臣,百官之首,此去海島路途遙遠,一來一回好幾日的時間,荀久有些擔心他們的行程排不開。
容洛顯然早就料到了這一點,莞爾道:「沒事兒,離開魏國的時候就同魏王告了半個月的假,一來一回,足夠了。」
荀久點點頭,「那就好。」
兩人正說話間,夏堇匆匆進來稟報,「王妃,蜀王和蜀王后帶着蘇小郡主來了。」
荀久一聽,頓時臉上堆笑,對着容洛道:「行啊!才剛剛說你們夫妻繁忙,沒想到更繁忙的這一對也來了。」
荀久說完,與容洛一道站起身準備出門迎接。
兩人還沒踏出門檻,蘇簡、阿紫和小郡主蘇雪梧便來到了門外。
想來是趕得太急,一家三口的臉上都有些風塵僕僕的樣子。
荀久趕緊將三人請進東次間。
蘇簡給荀久問了安之後便去前廳找扶笙了,阿紫則拉着蘇雪梧的小手進了房門。
荀久安排兩人坐下,這才道:「蘇簡給秦王的回信上說卿卿生辰的時候會帶着阿梧前來,我卻沒想到,竟然是你們夫妻親自前來,這可有趣了,你們倆是準備拋下蜀國這麼多臣民不管了?」
阿紫道:「是苗疆的姑姑這兩日回來省親,我和蘇簡便想着讓她幫忙處理一下政務,這才能脫身的,否則,蘇簡整天到晚都在忙碌,哪裏能有這麼空閒的時間吶?」
末了,阿紫又道:「而且,我聽聞這一次卿卿生辰,來的人陣容很大,我蜀國也不能丟了臉面不是?」
荀久好笑,「說得正是這個理兒,我們可好長時間沒見過了,今次得以趁着卿卿生辰見上一見,也是好的,哎,對了,原本我和扶笙是打算一家三口去海島度假的,如今想來,人這麼多,只怕是」
阿紫一聽,假意嗔道:「秦王妃,你可別改主意,若不是卿卿郡主在信上說這一次會去海島,我還不來呢,阿梧正是聽說了有機會去海島才興奮得不得了,讓我們夫妻星夜兼程趕過來的。」
「啊?」荀久愣了一下,看一眼容洛,又看一眼阿紫,「原來你們都是因為想去海島才來的?」
那二人齊齊挑眉,「不然你以為呢?」
荀久汗顏,果然這一個個的,都不是省油的燈。
容洛打趣道:「阿久,我可聽聞那是你和秦王定情的地方,早就想去看看了,只不過沒機會而已,看來,有這種想法的並不止我一個,你若是臨時改了主意不去海島,看我們以後還理不理你?」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荀久也沒有拒絕的道理,只好全部應下,「行,既然你們想去,那就一起去,反正官船那麼大,我們家的房子也挺大的,住得下你們這麼多人。」
容洛和阿紫相視一笑。
*
這次去海島的陣容,的確是很大,人物眾多。
除了荀久一家三口之外,還有蘇簡和顧辭修一家三口。
澹臺引要待在府裏帶女兒,無法去,季黎明要陪夫人,去不了。
所以,他們家便只有季雲廷一個孩子去。
陶夭夭剛剛被探出有了喜脈,去不了,宮義身為一品護國大將軍,更是繁忙,回家還要照顧夫人,也去不了。
所以他們家去的,是長女賀蘭姝瑜。
晉寧郡主千依自從招了郡馬以後便單獨開了府,這兩日遇上他們家孩子病倒,也無法去,只遣人來送了禮說明了緣由。
荀久他們臨走之際,扶熙去央求女帝,說他也想去海島,女帝不准,扶熙只能落寞地站在城牆上望着這一群人離開。
一直到荀久他們的身影消失不見,扶熙才回過頭來,見到新任大祭司澹臺君和不知何時站到了旁邊,目光所及的地方,正是荀久他們離開的方向。
「大祭司,你也來送人麼?」扶熙有些好奇。
澹臺君和點點頭,眸光不曾波動半分,聲線清潤,「太子殿下一定很想跟着去的罷?」
扶熙面色一陣黯然,「母皇不准我去。」
澹臺君和微微一笑,「身在皇家,便要為這個身份做出必要的犧牲,您是太子,平素去秦王府上找卿卿郡主玩耍也就罷了,若是去了海島這麼遠的地方,女帝和鳳君會擔心的。」
「我知道了。」扶熙點點頭,轉身踩着樓梯下了城牆。
澹臺君和準備離開的時候,轉眸看見角義在旁邊,他微微愣了愣,還不及說話,就聽到角義挑眉笑問:「大祭司,很多年前,我問你的那個問題,你似乎還沒回答我。」
澹臺君和佯裝不知,「角大人所指的,是哪個問題?」
角義看着他,似笑非笑,「你的醫術,為何會和我家王妃那麼相像?」
澹臺君和笑而不語。
相像麼?
自然是像的,因為當年荀久在書房翻看醫書的時候,他就常常窩在她懷裏陪着她一起看。
縱然他不會說話,但他聽得懂她講話,久而久之,她所學到的東西,他便也在潛移默化中都會了。
這些記憶,是當初扶言之強行打開他前世的時候,他全部回想起來的。
很多很多年以前,是他太過頑皮,跑到了冰川最深處的雷區,不小心一命嗚呼,然後有了一世的為人命格,轉生為扶言之的雙生弟弟,只可惜,他沒能成功活下來,最終還是輾轉去了異世,做回了他的本體。
一直到不久前,澹臺君和才知道,原來異世的那個主人荀久,便是他很多很多年前的那個主人北海老祖。
所以,他一直喜歡研究醫術,研究古籍,對宿命有着強烈的求知慾,並非是沒有緣由的。
角義見他晃神,輕咳了兩聲,「大祭司,你別告訴我,你在覬覦我家王妃罷。」
「你想多了。」澹臺君和回過神來,對他笑笑,「秦王妃此人,世間鮮少有人能出其右,除了與她並肩的秦王,其餘的人,能仰慕她,能崇敬她,卻唯獨不能覬覦她。」
角義眸光微閃,捏着下巴,「你說了這么半天,似乎還是沒有解釋你的醫術為何會和我家王妃這麼相像。」
澹臺君和面含微笑,「這或許是緣分而已。」
「是麼?」角義狐疑地看他一眼,總覺得澹臺君和在撒謊,但他又找不出分毫痕跡來,只得作罷。
「別光說我啊,宮商角徵羽無人,宮義娶了女侯,商義也在齊國找了君夫人,徵義跟着唐姑娘去了冰火灣,羽義找回了青梅竹馬,為何你一直沒有動靜?」
角義面色僵了一下,轉瞬換上笑顏,一本正經道:「我這是為廣大單身男子考慮,把我的那一位空出來給他們挑選。」
澹臺君和嘴角抽了抽,「你這想法還真是偉大。」
角義笑得更燦爛,「我本就是偉大的人,想法偉大不足為奇。」
澹臺君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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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簡和阿紫家的小郡主,我改了個名字,蘇雪梧,因為蘇雪芙這個名字和蘇簡的姑姑蘇蔓芙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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