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續正文——這麼說,你對這裏還是蠻有歸屬感的
蘇葉曾考慮過是否要用大陣遮蔽住城牆的存在,思索再三還是放棄了。
她提議建造城牆的初衷,除了讓聚居地的安全上一個層次,儘量不要讓戰鬥發生在聚居地中之外,還有儘量剝除自己影響的這一層因素在裏面。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她想他們能達到的那個高度是——他們自己就能保護自己!
大陣只能她一個人來控制,充滿了各種不確定的因素,只適合作為最後的手段,又或雪中送炭性質的輔助而存在,而不需要它來錦上添花。
因此,兩路人馬就這樣毫無遮擋的直面了,一個城牆下一個城牆上,遙遙相望,彼此心中都充滿了震撼。
隸屬於沃爾夫伯爵的將士們簡直太有理由震驚了,這樣偏遠、這樣小的一個地方,就算他們對這裏的危險度已然有了預期,以為的也只是天險,又或某個精銳隊,甚至是某個老傢伙,萬萬沒料到竟是這樣常規,但又實在不同尋常的城牆防護線。
蘇葉他們震撼的原因就簡單的多了,單純是視覺上被衝擊得厲害。
因為塞蒙在十數天之前就推斷出了對方的陣容,所以大家都已經知道這次會來的是附近所有沃爾夫伯爵能集中起來的力量,是一個總人數達到了八、九千,配備有數量不少的魔法師的聯軍,並對此做出了有效的預案,保證成竹在胸。是以他們心中絕談不上什麼恐懼,只是還是忍不住為這樣的場景而驚嘆。
比這更多的一大群人他們並不是沒有見過,上次索塔里鎮民曾被全部圈禁起來,總人數比這個多多了。可那樣的場景跟眼前完全無法相比,這種精神抖擻的狀態,井然有序的隊伍,以及涇渭分明的旗幟,相近制式的鎧甲,總是特別容易給人一種別樣的感覺。
於蘇葉本身來講,有點像是看到了閱兵,並且比從電視看到閱兵場面更為直觀,更為深刻!
及至看到一個千人隊的盾戰士,整整齊齊地護衛着一個千人隊的射手直逼向前時,蘇葉更是從中看出了一種一往無前,無堅不摧的氣勢。
然則,這看似無堅不摧的一個整體,很快地就被撕得七零八落的了。
震撼沒能阻擋沃爾夫伯爵那一方前進的決心,自然也沒能讓城牆上的守護者們動搖,戰鬥一觸即發,如蝗的箭雨一撥又一撥的被灑下。
正如海頓那次的遭遇一樣,這些人同樣也沒想到蘇葉他們的□□竟可以以這樣快的射速連發,從一開始的措不及防,到之後的不可置信,其間不過僅僅幾秒鐘功夫,而就在這幾秒內,倒下的射手何止一茬、兩茬?
也就是蘇葉他們人手實在不多,否則完全可以將他們一波帶走。
與此同時,魔晶槍隊也沒有閒着,他們兩人一組,各自佔據一座敵樓,趁着箭起,大家注意力都放在那些弩兵身上的契機,暗搓搓地放了黑槍,目標:魔法師!
這樣龐大的隊伍里,已然有中級魔法師存在,感知力超級恐怖,類似目光鎖定這樣的瞄準不出意外會驚到他們,從而提前做出防備,但槍兵們謹遵鐵匠的指導,絲毫也不貪心,各自瞄準的都是自己負責範圍內的低級魔法師,至於中級魔法師,這自然由鐵匠他們這些高層自去解決。
與弩兵們的連射不同,槍兵們每一組都只有一次射擊的機會,一次之後,對方有了防備,就不容易再得手了,不論在什麼樣的隊伍里,魔法師都是相當巨大的財富,他們當然不會吝嗇人手保護他們,哪怕是用以命換命的方式。
但就這一次機會,便有一大半的魔法師折在了他們手上,除去唯二兩個因為緊張射偏了的,其它皆命准要害。
得手了之後,槍兵們沒留給魔法師們報復的機會,飛快的潛伏了起來,等待下一次的機會。
某種程度上講,現在他們的角色更近乎於狙擊手,能有效獵殺對手,也能很好的保護自己。
總之短短的功夫,己方不但損失了一批射手,還損失了大量的魔法師,沃爾夫伯爵那邊的人都快想不通了,這明明還是戰鬥最初的試探,怎麼就直接打出了真火來?
最可恥的是,對方還無一人傷亡!
是立刻就將大隊人馬壓上去全面進攻,還是暫時撤退?
這樣強烈的對比,讓沃爾夫伯爵的隊伍里發出了不同的聲音。
多半的魔法師都是傾向於回去的,這樣恐怖的魔法師死亡率,由不得他們不膽寒,甚至他們都絲毫升不起一絲報復的念頭,也就是說,剛剛那些槍兵,就算沒有立刻將自己掩藏好,他們也沒有還擊的欲丨望。
但大多將領只是認為他們太大意了,事實上對方並不可懼,不論是連弩,還是這種死亡率極高的點射,都不是沒有應對的法子,因為對方有人手不足這樣一個致命的硬傷。
再說他們的中級職業者們都還沒上,要知道其中很有一些都是老牌中級職業者了,說是半個高級職業者也不為過,就算刨除那些普通士兵,就是他們這些中高端力量,都能活活碾壓他們。
只是這些將領們卻沒有更多的機會來說服其他人了,居中的城樓上被推出了一門小巧的魔晶炮來,炮身不大,但也是五階以上的口徑了。
接着是東角樓和西角樓,三座魔晶炮,全無死角地鎖定了他們!
彼時海頓正和克里斯在礦洞裏聊天。
兩人漫無邊際地扯了已經有一會兒了,海頓見克里斯始終沒有動靜,一絲焦躁也不顯,不由古怪道:「你還真能忍?」
「忍什麼?」
克里斯隨手從地上撿了一塊礦石出來,慢慢地解着。
海頓笑笑:「得了,你在我這掩飾什麼,我就不信你打算在這裏守一輩子的地底入口!」
「守入口怎麼了?」
克里斯慢悠悠地回答:「地底生物入侵地面的事雖然已經幾百年都沒有發生過,但是誰知道那些瘋狂的傢伙們什麼時候又會突然發瘋?在我看來,這個入口還是很重要的。」
「那也不是眼面前的事。」
海頓不屑地挑了挑眉:「說真的,我就不信你一點兒想法都沒有,你可是高級聖劍士,就甘心這樣在權利核心之外混着?不要告訴我,你沒看出這裏的發展前景——就憑這座礦,和這個地底入口,這一片崛起不過是遲早的事,你要是不能在最初的時候就佔據一定的地位,等後來可就沒有你的位置了。」
「那又怎樣?」
克里斯仍舊不慌不忙的切割着廢石。
海頓不耐煩了:「眼下就是一個契機,他們做事,從來沒刻意背着過你我,我就不相信你一點兒都不知道,這次他們面臨的是一場硬仗,正是你可以表現的時候……」
一時間,他突然領悟了過來:「你是在等機會,等一個最合適的機會,拯救他們於危難的關頭!」
說到這裏,他的臉色微微變了變,不由凝肅了起來:「我可告訴你,你別玩脫了!我私人友誼提醒你,沃爾夫伯爵可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主!」
克里斯終於將那塊礦石解出來了,他放在手中顛了顛,突然道:「其實……」
「其實什麼?」
海頓疑惑地問。
克里斯笑笑,將那塊礦石塞進了海頓的手心裏:「其實你說這麼多,無非是想將我從這礦洞裏排擠出去,自己做這個地底入口的守護者罷了。」
「這不是明顯的麼!」
海頓很自然地將之歸類好:「你不給我騰位置,我哪會有那個機會!」
說着他又解釋:「我這也不是排擠你,不是盼着你再往高處走兩步麼,也算你我雙贏。」
「那為什麼你自己不去?」
克里斯含笑問他:「你手上的這股力量,雖說比不上我的,份量也是不輕。」
海頓有些心虛地垂下來眼瞼,低低道:「我跟你又不一樣。」
「哦,」
克里斯追問:「怎麼不一樣了?」
「我是俘虜,你卻是自己的入伙的……」
海頓沒好氣地說:「非要我自己承認這一點才行嗎?」
克里斯搖頭:「你見過你這樣的俘虜?」
海頓頓了頓,如實道:「是沒見過。」
接着他靜靜地又道:「而且不但我這樣,大家也都跟我一樣,名義上是俘虜,享受的卻是跟所有居民一樣的權益,甚至工作量還沒有一般的居民多。讓我感觸最深的還是狗頭人的那件事,我心底里已經做好了慘戰的準備,可沒想到他們那麼快就來了,並且一來就衝到了最前面,絲毫沒有把我們當炮灰的意圖。」
「這麼說,你對這裏還是蠻有歸屬感的。」
克里斯捏了捏自己的下巴:「現在我就不懂了,你要將我從這裏支出去的真正意圖,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