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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世上還有一個她,他便覺得世事盡可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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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你把我當成誰了?」木如夜一坐下就問:「在等人嗎?」
哥哥還是那麼敏感,如願故作平靜地說:「哦,就是最近認識的一個朋友,家裏停水,他下去買水去了。」
「朋友?」木如夜眯着眼看着如願,她不自然的表情和故作輕鬆的語氣是糊弄不了他的,「女性朋友還是男性朋友?」
如願有些尷尬地說:「男的。」
木如夜輕笑一聲道:「那一會兒我得好好看看才行。」
「哎呀!不是你想的那樣!以後也不會有什麼聯繫的,就是非常普通的朋友。你不要嚇着人家!你這個人就是防備心重,之前對我們中心的學長也是的,陰森森的,幸好學長人很善良,不跟我們計較……」
「你們那個學長人倒是不錯,有機會可以再一起吃個飯,這一回我不會恐嚇他了。」
如願臉上的笑容凝結起來,垂着腦袋,有些哽咽地書:「學長死了……」
「怎麼回事兒?」
「在肯尼亞的難民營里染上了瘟疫。」
屋子裏安靜了一會兒,木如夜沉默地輕輕拍了拍妹妹的腦袋,如願便又掉下淚來。
「你們學長家裏還有什麼人麼?」
「有爸爸媽媽,還有一個沒出嫁的姐姐,都住在鄉下。」
「他們以後的生活怎麼辦?」
「單位有賠償金,還有出國前單位給我們買的保險,我們疾控中心的人自己還捐了一點……」
木如夜嘆息一聲道:「你把地址給我,我寄點錢過去,算是我們兄妹倆盡的一點心意。」
如願點點頭,擦乾了眼淚。
「你也要小心些,凡事多想想我這個哥哥。」
「我知道的……」如願一直都知道哥哥不喜歡自己這個工作。
「行了,哥哥回來別哭喪着臉,開心一點。」木如夜從口袋裏拿出一個項鍊遞給如願道:「送你的,這次我去剛果的時候在一家小店裏好看的,不是什麼貴重的寶石,你隨便戴着玩兒吧。」
這是一條做工很樸素的項鍊,鑲金看起來有些舊,上面雕刻的是烏干達本地的圖騰,女孩子帶有些粗狂,但是中間那顆小拇指蓋大的藍色寶石卻晶瑩剔透,非常迷人。
如願立刻戴在脖子上,笑眯眯地問哥哥好不好看。
木如夜揉揉如願的腦袋,溫柔地說:「我妹妹戴什麼都好看。你喜歡就好。」
「我當然喜歡啊!謝謝哥哥!」
「你呀,只要乖一點,別到處亂跑我才是謝謝了……」
如願不接這個話茬,親昵地挽着哥哥的胳膊道:「一會兒我們一起去吃飯吧!我請客!」
「又給我轉移話題。」
「真的!還有我那個朋友一起,你這回可不要故意恐嚇別人,人家這一回在肯尼亞難民營里很照顧我的。」
「今天就不跟你們一起吃飯了,改天有機會再約吧。我一會兒還有事兒,要去找一個朋友。」
說到這個如願想起來了,道:「我去肯尼亞的路上碰到一個叫葛平秋的女人,說是你救過她的命!」
「嗯,我聽她說了。我一會兒就去找她。」
如願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哥哥,人家有未婚夫了,你可別禍害別人。」
木如夜拍拍如願的腦袋。「想什麼呢,我找她是正事兒,跟生意有關,她不是資源勘探的專家麼?我剛好跟這邊的當地人合資了一個公司,想找她幫忙。」
那就好,這些年哥哥可沒少禍害姑娘,有幾個都找到如願這裏來了,要死要活、哭天搶地的,最後還是蠍子過來把人拖走的。
「你還是趕緊給我找個嫂子吧。」如願嘟囔着:「你也安定一點,別總是在外漂着讓我擔心。」
「你什麼時候辭了這個工作回國我就什麼時候給你找嫂子。」
如願被噎住,知道自己沒資格說哥哥,嬉皮笑臉地站起來說:「我去給你切水果吃。」
「不了,我趕時間。」木如夜看了一眼手機里的短訊道:「我要先走,改天再跟你的朋友吃飯。」
如願早就習慣了哥哥的來去匆匆,雖然不捨得但是也無可奈何。
「你最近又要離開烏干達嗎?」
「嗯,可能要去一陣子,電話不一定隨時打得通,你有什麼事情就找蠍子,他這一回不跟我去,就留在坎帕拉。」
如願點點頭,送哥哥出了門。
身後的門一關上木如夜就撥通了剛才給他信息的那個電話。
「查到了?」
電話那一頭的人在國內,畢恭畢敬地說:「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不知道他的去向,只聽說現在不在國內,但是我們已經查到他的真實姓名了。」
「繼續查吧。」
木如夜神情陰鷙地掛斷了電話,動了動手指,眼裏透着狠毒的光。總算找到那個叛徒的消息了。他摸了摸脖子,那裏掛着一枚染了血的狼牙,看起來很舊了,也不知道帶了多少年。
他走進電梯裏,與此同時另一側的電梯門也打開來,顧向陽抱着兩箱子礦泉水走出了電梯。
電梯門緩緩合上,木如夜只看見兩個箱子和半隻手。他笑起來,這個應該就是如願的那個朋友了,倒是挺殷勤……
如願打開門,顧向陽把兩箱水搬到廚房放下,也不多言語。
「你買這麼多做什麼?」
「多買點,免得你還要自己搬。」
坎帕拉常常停水停電,就算是總統府附近也不例外。所以家裏的確要常備一些礦泉水。
「我找店家給我搬上來就是了,你這樣多累啊。」如願不好意思叫顧向陽這麼辛苦。
「你一個女孩子住在外面,不要隨便讓陌生人進屋,尤其是在國外,還在烏干達這種地方。」顧向陽嚴肅地說:「以後這種事情你叫我來做就好了。」
「哪來那麼多壞人。」
「到處都是壞人。」顧向陽認真地說。
顧向陽這一點倒是跟她哥哥很像,一個個都對人類沒有信心,成天覺得外面的都是壞人,都要傷害她。
如願失笑道:「我找的都是中國人開的店鋪,很安全的,又不是第一次了,你放心吧。」
「還是不安全。」顧向陽想了想道:「以後還是我定期給你送來吧。」
「不用!有人給我送。」就算要找人送也找蠍哥幫忙啊,怎麼會去麻煩顧向陽這樣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誰給你送?」顧向陽有些緊張地問。
「反正有人就是了。」如願懶得跟顧向□□體說,開了一瓶水遞給他道:「一會兒我請你出去吃飯吧。」
「不用了,我還有事,坐一會兒就得走。」
怎麼人人都有事兒,就她沒事兒?算了,如願嘟嘟嘴,一點都不覺得可惜,不吃算了,還省得尷尬呢。還省錢!
如願喝着水,顧向陽注意到她脖子上的項鍊,問道:「剛剛怎麼沒看你戴。」
「戴什麼?」
「項鍊。」
如願低頭一看,笑眯眯地解釋道:「哦,這個啊,剛剛我哥來過,坐一會兒就走了,他送我給我的,好看吧?」
「嗯,好看。我能看看麼?」
如願毫不猶豫地就把項鍊取下來遞給顧向陽,然後自己去廚房裏切水果。
顧向陽仔細看了一番之後才把項鍊還給如願,道:「這麼貴重的東西,還是不要總是戴在脖子上比較好。」
「我哥說很便宜的!」
顧向陽沒有戳破如願哥哥的謊言。他受過訓練,眼光很準,絕對不會看錯,雖然這個項鍊做的很粗糙,但是中間那一顆是藍鑽,這樣剔透的成色和這樣的大小並不常見,市價至少能賣到百萬元。也
只有如願會把它當成便宜貨戴。
顧向陽記得,如願的這個哥哥從前也市場送如願一些貴重的禮物,雖然沒有到這條項鍊的這個程度,但也價格不菲,同樣都不告訴如願真實價格。如願性格丟三落四,時常弄丟身上戴的東西。可他哥哥卻一點都不在乎,下一回還是不會告訴如願禮物的真實價格,由得如願弄丟。
行為反常,行蹤神秘,出手闊綽,背景模糊。
如願的這個哥哥到底是什麼人?
顧向陽敏銳的直覺讓他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他覺得如願的哥哥可能是一個簡單的商人那麼單純而已。
「發什麼呆呢!」如願笑眯眯地插了一個水果遞給他,道:「給你吃!」
顧向陽回神,看着如願燦爛的笑容,心又軟了下來。他不想去想太多,他的潛意識決定忽略那不好的預感,何必呢?讓如願煩惱是他最不願意做的事情。
他接過水果,看着如願溫柔的笑容,就像是看着夏天的黎明。
什麼都不重要。
只要世上還有一個她,他便覺得世事盡可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