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天回到醫院的時候,院子裏的車已經滿了,把偌大的後院佔得滿滿當當,就連車與車的縫隙間都站滿了人,以至於樂天都找不到地方停車。
找個靠邊的地方停車,走向靈堂,就連門口都站滿了人,大多數都是司機保安,那些當家人都在屋內聚着聊天。
樂天進去看了一眼,都是京城有頭有臉的大戶,說來也噁心,錢老闆做生意的時候,跟這幫人雖然抬頭不見低頭見,但也沒那麼大的交情,生意失敗到處借錢的時候,這幫人幾乎都是閉門不見
如今人死了,這幫老好人都跳了出來,有人的確是為了攀樂天這個關係,但大部分還是為了送錢老闆最後一程,畢竟這位也是曾經京城的大戶,關係還是有一些的,只是之前沒有消息,現在得到消息,哪有不來的道理。
樂天進入靈堂看了一圈,大部分人都不認識,進入辦公區,這裏人也不少,擠得滿滿當當,李樂天的老闆椅上也坐着人,不過王國強已經走了。
這債務糾紛都還清了,前來幫忙的公司高層沒事做,充當起招待人員,挨個老闆端茶遞水,李樂天見狀叫來一個員工,「馬上就中午了,去定個上檔次的飯店。」
員工辦事去了,屋裏也沒有站的地方,只好往外擠,去了靈堂前,卻正好看見張老爺子,正在跟錢恆澤說話,不過錢恆澤還是那副萬念俱灰的狀態。
「伯父,您來了?」樂天過去客氣道。
張老爺子看見說話的人是樂天,嘆了一口氣道:「苦了這孩子了,小錢留下這麼一大筆爛攤子,夠他嗆了。」
「沒事,再爛的攤子也得收拾,誰讓他是我兄弟呢。」
又跟張老爺子聊了幾句,古曹二老也來了,這兩位德高望重,一進屋喧鬧的太平間就安靜下來,張老爺子和樂天急忙迎過去,領着二老過來上香,有眼力價的人搬了兩把椅子過來,讓兩老坐下說話。
「還這麼年輕,怎麼說死就死了,這人呢,真不抗折騰啊。」
「是都操辦的差不多了吧,什麼時候出殯?」
「明天。」樂天回答兩老的問話。
「有人操辦就好,幸虧錢家還有個後人,要不然,連個送終的都沒有,我們哪一個大院的人,就錢家人丁最少。」
兩老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起來,時間臨近中午12點的時候,外面有事一陣喧譁,劉局長走了進來,他穿着便裝,看樣子是剛剛下班。
國安的劉局長到訪,靈堂之內是好陣安靜,他一臉肅穆的走到靈堂前,三鞠躬後上了香,對錢恆澤說道:「節哀順變,來,我跟你說個事。」
「沒空。」這句話到不是錢恆澤說的,而是一旁站着的李樂天。
劉局長陰沉着臉看過來,沒好氣的說道:「我又不是找你說話,哪有你什麼事。」
「天哥說的沒錯,我沒空。」錢恆澤雖然一臉的頹廢,但也不想搭理這幫人,更加不會給劉局長的面子。
「小子,你爸剛死,屍骨未寒,我跟你說說你爸的調查結果。」
劉局長這麼說,錢恆澤下意識看向李樂天,但李樂天不屑一顧的說道:「調查結果指的是死因還是什麼,如果是死因的話,我已經親自屍檢了,而且也委託律師遞交司法機關處理,如果是入獄的調查結果,我們不想談。」
劉局長背着手,板着臉說道:「不想談,這可不是你說的算,雖然我跟小錢有些交情,但一碼歸一碼,他涉嫌詐騙銀行巨額貸款,這筆巨款的去向牽扯很大,就算沒收全部財產,也不夠一個零頭。」
樂天揉了揉眼睛,隨後語氣不善的說道:「你說什麼,詐騙,注意你的用詞,那叫信用借貸,如果你非要這麼說,好,你現在給銀行打電話問問,這筆款項如何了,最後再說一句,這裏是靈堂,如果你來上香我管不了,但如果你來鬧事的,滾!」
古老也沒好氣的說道:「就是啊小劉,這小錢屍骨未寒,你就過來說三道四的,你這不是火上澆油麼!」
劉局長無奈的回應道:「古老啊,我也是為了錢恆澤這孩子好,你不知道,小錢剛死,他就讓律師去檢察院鬧,現在整個司法機關被鬧得是雞飛狗跳的,上面發話了,如果再這麼下去,錢恆澤也得抓起來。」
「喲呵,你讓他們抓一個試試,再說了,抓人也得有個理由吧?」
「拖欠銀行巨額貸款,夠不夠?」劉局長厲聲質問。
「我讓你問銀行你聽不見是嗎,這比欠款我們填上了,你傻了吧你?」樂天厲聲反嗆。
「你……」劉局長被樂天當眾辱罵,頓時就要爆發。
「夠了,都少說兩句吧。」曹老突然發話道:「小劉,我說兩句,小錢人死的不明不白,你還不讓人家說理了,這是鬧事嗎,你爹死了你不問問怎麼回事,現在人家只是走法律程序,要個說法而已,反倒是你,你究竟幹什麼來了,示威嗎?」
別看樂天罵的劉局長不行,但曹老開罵劉局長可是連個屁都不敢放,畢竟地位在這擺着呢。
「哪我就告辭了。」劉局長瞪了樂天一眼,還是轉身走了。
小插曲結束,又等了一會,出去安排飯店的員工回來了,樂天招呼着大家去吃飯,酒席開了40多桌,座無虛席,都是京城裏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這架勢還真是有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趨勢。
錢恆澤沒出席,樂天做代表,敬了全場一杯酒,然後這幫大人物就開始推杯換盞,聊得是歡天喜地,真把喪宴當喜宴吃了。
樂天沒坐多久就回去了,帶了點外賣回到靈堂,人都去吃飯了,這裏反倒是挺冷清的,樂天把外賣交給杜馬波,讓她先去吃飯。
錢恆澤沒動,樂天坐在他身邊的時候,錢恆澤道:「謝謝你。」
「謝我什麼?」
「幫我還債。」錢恆澤把燒紙放在鐵盆里。
樂天搖搖頭說道:「這是我欠你的,你謝我讓我臉往哪放,對了,明天先開追悼會,然後火葬,你還有什麼要準備的嗎?」
「我不知道。」錢恆澤還是這個狀態。
樂天只好接着說道:「等葬禮結束,我把你爸爸的事解決了,咱們就去美國,等忙完這陣再回來,現在去吃飯。」
錢恆澤被樂天拉着去吃飯,他食欲不振,吃了幾口就不吃了。
下午,來靈堂的人少多了,大部分來賓都回去工作去了,為了攀關係的也都沒再出現。
李樂天忙裏抽閒,開始跟公司員工商討應對美國金融風暴。
正說的火熱的時候,錢恆澤叼着煙捲進屋,遞給樂天一瓶水說道:「給我安排點事做吧,我想幫點忙。」
「想通了?」樂天問。
「嗯,我爸去了,可我還在,我不能一直這麼頹廢,有我錢家就不能倒。」
樂天欣慰的笑了笑,「那好,既然你這麼想,我交給你一個任務,你就安心處理錢父的身後事,其他的不用你管。」
錢恆澤頓了頓,還是問道:「我爸究竟是怎麼死的?」
樂天想了想還是說道:「我交給司法機關處理了,相信組織,相信國家。」
樂天不願意明說,錢恆澤也不追問了,他走出辦公區繼續守着靈堂。
傍晚,該下班的都下班了,員工們撤退,靈堂里只有李樂天三人守靈,晚飯叫的是外賣,三人圍在桌前安靜的吃着東西。
錢恆澤打破寂靜問道:「你幫我父親還了多少債?」
「不是我的錢,是你的錢。」李樂天說道:「這次美國之行賺的錢,你和波-波兩人賺的足夠還債了。」
李樂天這麼說,錢恆澤心裏還好過一點,不過他接着苦笑道:「騙人,我這趟去美國就是打醬油的,我能賺幾個錢?」
「你賺的是不多,但波-波賺的多啊,是吧波-波?」
杜馬波說道:「我的錢就是你的錢,別想了,吃飯。」
李樂天接着說道:「恆澤,是我把錢叔拉下水的,這筆債我一輩子都欠你的,現在公司上市了,除了我,你的原始股份最多,永久有效。」
錢恆澤沒接話,低着頭自顧自的吃着東西,不過樂天看的出來,他能說話就代表他的心情好多了。
晚上九點多,靈堂燈光幽暗,但守靈的三個人都聚在辦公區,李樂天面前有好幾台電腦,三個人目不轉睛的看着美國華爾街的股票走勢。
杜馬波報告道:「樂天,我們公司的股票持平了,現在還沒有漲的局勢。」
樂天回答道:「應該的,本來還可以再升高一些,可是我讓張雲芳轉變戰略,拿出全部資金,收購國內公司股份,分頭投資咱們公司的股價自然照顧不到。」
杜馬波不懂股市,茫然不解的問道:「為什麼這麼做呢?」
「收購那些白眼狼的股份,讓錢恆澤成為他們的股東之一,這樣才能藉慰錢叔的在天之靈。」
錢恆澤一怔,「為了我……」
樂天莞爾一笑,「是啊,不給那些白眼狼一些教訓,他們就不知道花兒為什麼那樣紅,正好趁着金融風暴,大肆收購他們的低價股,這樣你以後就是他們美國分公司的股東,如果做好了,你很有可能成為他們這些公司的大股東呢。」
李樂天這番解釋,讓錢恆澤大為感動,實話,有這樣的兄弟,一生無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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