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很多,超乎想像的多,而且有男有女,穿着也各式各樣。這若是在街上碰見,根本想像不出他們居然身懷武功。
不過,他們人多,這方的人更多,且也穿着各色,一個個恍若普通人。
只不過,這動了手,誰也看不出普通人的模樣了。
這條街本不寬敞,此時更是狹窄不堪,街上的行人都躲避到了兩側的商鋪里,但又好奇,無不翹腳觀望。
被長修攬着一直退到一商行的屋檐下,柳嬋這麼一瞧,也不由得唏噓出聲,「這麼多人。」若是她在街上碰到了,斷然看不出他們的真實身份。別說這人,就是自己這伙的她也看不出來。
「武功高強,看來他們今日的計劃是定要抓住你。」長修的身體被披風裹住,兜帽也扣在頭上,只露出一張臉來,幾分神秘。
「看出來了。對了,不應該只有他們呀,手拿大印的人呢?他們不會武功的。」環視了一圈,各個武功高強,哪有不會武功的人。
「別急,雷霄在外圍。」長修看了她一眼,他很鎮定。
「那就好。」深吸口氣,柳嬋放心了。
就在這時,一人從重圍中忽的跳出來,直奔屋檐下的長修和柳嬋。
那人手中持劍,長劍鋒利,泛着寒光。一時間,柳嬋盯着那長劍,幾乎都感覺到了那長劍刺入身體時的感覺,定然如同切菜一般。
不過,她的恍惚也只是一瞬間,下一刻,身子被攬着飄開,那人的長劍刺了個空。
感覺自己身上好似吊着絲線,柳嬋倒是第一次沒有再羨慕嫉妒長修的武功,有他帶着也挺好玩的。
鐵甲相撞的奔跑聲傳來,街頭,軍隊來了。
長修攬着柳嬋快速後退,眨眼間與那軍隊擦肩而過,迅疾的朝着另外一條街奔去。
抱着長修的腰,他用這種速度,柳嬋不禁覺得有些暈乎乎,恍若坐雲霄飛車。
穿過這條街,又進了巷子,前頭幾個人奔過來,「主子,已逮到兩個了。」
聽見聲音,柳嬋立即扭頭看過去,是長修的手下,他們手裏還拎着兩個已經暈過去的人。
「雷將軍呢?」環視一圈,沒見雷霄,長修不由皺眉問道。
「雷將軍去追人了,有一人很奇怪,他手裏有東西,而且功夫詭異。」從他們的口中說出詭異二字來,很不容易。
「手裏是什麼東西?」柳嬋睜大眼睛,那人是誰?
「沒看清。但雷將軍好似看見了,所以才會緊追不放。主子放心,其他兄弟跟着雷將軍一同去了。」他們當初有計劃,所以此時才會在這裏。而雷霄會去追那人則是計劃之外的,但他們亦是會跟隨。
「放開我,讓我瞧瞧這兩個死狗。」鬆開長修的腰,但他還抱着自己,柳嬋扭了扭,她身上的狐裘很厚重,但在長修看來好似很輕鬆。
聞言,長修鬆開了手臂,那邊柳嬋也雙腳穩穩落地,然後朝着那兩個人走過去。
護衛放開手,那兩個人也躺在了地上,柳嬋拎着狐裘披風蹲下,一手扯着那人衣襟觀察了一番,然後搖頭,「沒任何特別之相,和上次咱們抓着的是一樣的,平平。」也不知無暗生為什麼會收這種人為徒弟。
「的確沒有特別,普通人。」長修也看不出什麼來。
「他們倆手裏的大印呢?」倆人手空空,大印呢?
「回姑娘,大印在雷將軍那裏。」雷霄一馬當先,不止把這兩個人打暈了,還拿走了他們手中的大印。
「雷將軍不愧是將軍啊,不止能指揮千軍萬馬,還親自上陣,讓人不得不佩服。」柳嬋站起身,一邊搖頭嘆息,雷霄果然能做將軍,果然能得長公主的心,單單這脾性就不一般。
「這話可以等雷霄回來你當他的面說。走吧,想必那邊已經處理完了,回去等雷霄。」長修淡淡開口,今日計劃已圓滿完成。
點點頭,柳嬋笑眯眯,在這兒就聽到軍隊來回奔跑的聲音了,眼下整個陽戟城都是軍隊的人馬。饒是那些人長了翅膀,只要進了城,他們就出不去了。
果然,眼下整個陽戟城內都是軍隊的人馬,尋常百姓倒是淡定,對於他們來說,軍隊三天兩頭的大張旗鼓出現在城裏也是常事。
而不淡定的就自然是有問題的了,一時間滿城宵小都在逃竄。不止抓了奸人,還抓了宵小。
返回宅子,一直等在宅子裏的人們終於將吊着的心放下去了。這裏距離軍營近,那邊的動靜這邊都聽得到。兵馬出營,他們都知道。不過瞧見柳嬋和長修毫髮無損的回來了,可見今日行事有驚無險。
「看來此後這陽戟城就能消停了,他們潛伏在城內城外許久,今日終於全部落網了。邊關戒嚴,他們想再來可不容易,日後咱們也能隨意的出城了。」尹逸飛是高興的,因為柳嬋出不去,所以康娜也不出去,他也就得跟着在這裏。
「是啊,眼下可以專心的幫助邊關了。」康娜這幾日做了一批又一批的東西,都給邊關送去了。
「是啊是啊,我看雷將軍也很着急的樣子。」一空是很敬佩雷霄的,也幻想自己長大之後是雷霄那個樣子。
「不止雷將軍着急,我也着急。」坐下,柳嬋喝了一口茶,然後轉手遞給坐在她身邊的長修。
長修接過,隨後喝了一口,「無需着急,邊關之事更為複雜,不比陽戟城。」和邊關比起來,陽戟城的面積很小,想要抓住那些人也相對來說容易些。但邊關就不是了,那裏地形複雜,地域又廣,很不容易。
「那倒是,邊關只有兩個字,可是面積卻很大,哪兒那麼容易啊。」靠着椅背,柳嬋點點頭,這她自然知道。
「小姐,長修大師,雷將軍回來了。」玲瓏從門外跑進來大聲道。
起身,柳嬋快步走至門口,正好雷霄走了進來。
一瞧見他,柳嬋嘴裏的話還沒說出來,卻猛地擰起了眉頭。
身後,長修也快步走來,抓着柳嬋的手將她扯到身邊,同時微微皺眉看着雷霄。
雷霄依舊還是那英武的模樣,不過,臉色卻是隱隱的有些發白。
他分別看了一眼柳嬋和長修,然後將手裏的一個包裹遞給了柳嬋,「這是兩個大印。」
伸手接過,柳嬋盯着他的臉,「雷將軍,你是不是身體不太舒服?」
「不要說了,他身上有東西,走。」長修的眼睛與眾不同,看見的是別人看不到的。
雷霄自是知道長修的眼睛不一樣,聞言也不禁緊繃起臉,「什麼東西?」
「我說的嘛,瞧着雷將軍你就不對勁兒。走,進內室。」柳嬋恍然,按理說雷霄身上殺氣濃,一般的東西是無法近他身的。哪怕當時在他府里鬧事的厲鬼都沒辦法近他的身,但現在,那東西想必很厲害。
身後幾人不敢靠前,但尹逸飛有經驗,他也瞧着雷霄的臉色不太對勁兒。
「康娜,把這個先放到西院去,一會兒我再處理它。」將包裹遞給康娜,柳嬋不眨眼的看着雷霄的臉,她現在倒是想把長修的眼淚滴在眼睛裏,瞧瞧雷霄的身上到底有什麼。
康娜接過,柳嬋和長修便帶着雷霄快步趕往了內室。
深吸口氣,康娜扭頭看着尹逸飛,「逸飛,雷將軍身上有什麼啊?」
「雷將軍縱橫沙場,身上煞氣凜然,一些邪祟根本近不得他的身。可若是能近他身的,那就說明不是尋常之物。」尹逸飛見多識廣。
康娜微微點頭,看來雷霄今日遇到了厲害的角色。
內室,雷霄坐在軟榻上,脊背挺得直。但臉色不太好,因為知道自己身上有東西,他身上的氣就更冷了。
站在他對面,柳嬋不眨眼的看着他,真是想知道他身上到底是什麼,居然敢靠近雷霄的身。
長修的視線定在雷霄的頭上,更確切的說是發頂,沒人知道他看見了什麼,但臉色不是很好。
「長修大師,你若再不說話,我可也要瞧瞧了。」他不吱聲,柳嬋就愈發好奇。
「你聽說過養鬼麼?」長修開口了,並且看向了她。
眨眨眼,柳嬋點頭,「聽說過,不過,弄這東西的人向來沒有好下場。」
「不管有沒有好下場,但那些鬼為他所用的時候的確很厲害。」長修深吸口氣,他以前是沒見過的,這是第一次。
「大師的意思是說,雷將軍身上的是被養着的鬼。」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麼他身上殺氣濃厚卻仍舊敢勇往直上,是被養着的。
「沒錯。雷霄,你今日追那個人可有結果?」長修看着他,問道。
雷霄搖頭,「被他跑了。這人很厲害,手上有東西,看起來也像個大印。就是因為那大印,所以我才窮追不捨。哪想還是被他跑出了城去,眨眼間沒了影子。」對手強悍,雷霄也給予高度的評價。
「另外兩個人身無武功,可是也有大印。這同樣有大印,為什麼相差這麼多?而且,還會養鬼。」柳嬋挑高了眉尾,這問題來了。
「或許,無暗生的徒弟也分三六九等。」長修從懷中拿出一個紅色的瓷瓶來,一邊道。
「可能。大師,你要用我的血來對付黏在雷將軍身上的鬼?能不能收了?我想研究。」那紅色的瓷瓶里是柳嬋的血。
看向柳嬋,長修面色平靜,「你確定?她窮凶極惡已失去理智,連雷將軍她都不怕,想必超度不了她。」
「哼,小瞧我?把她收了,我要研究。」柳嬋哼了哼,她自信的很。
「既然如此,那麼便收了給你。」長修沒有再反對,隨後轉身離開。
看着雷霄,柳嬋彎起眼睛,「雷將軍別擔心,你體質特別,她奈何不了你。不過,這麼看來對方的招數的確不少,居然會養鬼。這樣吧,我可以給你些外力的幫助,從此後無論什麼鬼都親近不得你,如何?」雷霄太重要了,偌大的邊關,她的麻煩都指望着雷霄呢。
點點頭,雷霄對柳嬋倒是很信任,「也好,看不見的東西沾染在身上,很奇怪。」他從不沾染那些東西,如今沾上了很是不適。
「奈何不了將軍,別擔心。將軍殺氣濃,我若是給予一些外力的加持,此後將軍不止任何鬼不敢近身,諸如今日那種人都得躲你躲得遠遠地。」柳嬋上下看着雷霄,他是將軍,體質特別。這樣的人可謂萬里挑一,此生難遇。
「好。」雷霄點點頭,他同意。武功無敵,陰損之物自也要不懼才對。否則,他還做什麼將軍。
片刻後,長修回來了,手中多了一顆佛珠。
自來到了陽戟城,他那串佛珠就離開了他的手腕。直至今日,已經許久沒見着了。
而眼下那一顆佛珠,很顯然是那一串中的一個。
打開紅色的瓷瓶,以食指沾了些裏面的血,隨後反手抹到雷霄的頭頂髮際處。
下一刻,他手托着佛珠,一邊默默念誦,雷霄也無端的覺得身體放鬆,似乎肩頸上有什麼東西離開了一般。
柳嬋彎起紅唇,「雷將軍臉色好了很多,休息片刻之後,咱們就開始。」
驀地,長修停止了念誦,隨後轉手將佛珠遞給了柳嬋,「她就在這裏,拿着吧。」
「謝了。」收起佛珠,柳嬋瞧了瞧,她勢必要好好研究研究,他們到底是怎麼養鬼的。若是這鬼還有些理智的話,說不定能問出些對方的消息來呢。
雷霄起身,身體的確輕鬆了許多,轉身離開內室,即便身體不舒服他也步履生風。
旋身坐在軟榻上,柳嬋拿着那佛珠瞧了瞧又瞧,「人家情侶之間都送一些名貴的珠寶什麼的,唯獨大師別致,送佛珠。」
「你搶走了我多少錢還記得麼?」在她身邊坐下,長修垂眸看着她,讓她自己想想。
哼了哼,「那不算,我搶的是我自力更生,憑自己本事,不是你送的。」揚起下頜,她十分不講道理,但顯然自己沒意識到。
無言,「都說女人難養,如今看來真是如此。」
雙腿一抬,柳嬋直接搭在了他的腿上,「這不叫難養,這叫本性。有些女人本性那般,有些女人本性這般,但我,是不一樣的。」
抬手,緩慢的搭在她的小腿兒上,手指輕動,揉捏,「的確不一樣,難養的不一樣。」
「去你的,你這話更難聽。」用膝蓋在他胸口撞了一下,柳嬋不樂意聽。
薄唇微彎,長修揉捏着她的腿,儘管隔着衣裙,但是卻能完全感受得到她小腿的纖細和柔軟。
「今兒解決了陽戟城,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呀?雷將軍前來相助,你總是不能不還,你打算怎麼還啊?只要不貢獻自己的身體,其他的說來我聽聽。」柳嬋挑眉看着他,很想知道。長修不想公開自己的身份,亦是不想日日夜夜與朝廷與皇宮的人相對,她心裏清楚。
「不管怎麼還都得貢獻身體。」看着她那懶洋洋的樣子,長修一字一句道。
「啊?你還真打算獻身?不行,你的貞操是我的,誰也不許染指。」瞪眼,柳嬋一副誰敢染指長修就去殺人的架勢。
淺褐色的眸子笑意加深,長修的手順着她的小腿兒緩緩向上,掠過她的膝蓋,看起來還有再向上的趨勢。
「哎呀,別再往上了。快說快說,你要怎麼做?」柳嬋動了動腿,他的手摸的她半邊身子都麻了。
手停在那裏不再向上,長修看着她,一邊道:「邊關之事不可耽誤,不止需要雷霄的配合,還需要他放行,讓我的人自由出入。不過,邊關生事,需要大量的錢財,我可以提供。」這便是需要他所付出的,錢。
一聽這話,柳嬋的眼睛睜得老大,「錢?要是出錢,那還不如大師你去獻身呢。」
微微皺眉,長修的手微微收緊,便掐的柳嬋痛叫出聲。
「好疼的!你這人,只喜歡聽我說那些噁心話,說你不愛聽的就翻臉。」柳嬋晃蕩着自己的腿想把他的手甩掉,不過根本甩不掉,他的手就好像塗了膠水。
「錢而已,再說又是武裝大梁的兵馬,不算虧。」長修又開始揉他掐過的地方,好似打個巴掌給個甜棗。
「那倒是,好好武裝一番,將大梁邊關保護的如同鐵桶,對我也是好處大大的。你出錢,我呢,出物。希望短時間內能將那些孽障驅逐出去,永不再來。」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頭,柳嬋決定蹲守在這大梁,永遠不再離開了。
「無需擔心,早晚會有這一天,他們伸出手,就須得付出代價。」看着她,他的語氣聽起來依舊還是那般輕淡。可是,聽在柳嬋耳朵里卻分外有安全感,讓她覺得這世上任何的難事都不叫難事,有他,輕而易舉的便能解決掉,她只需要信任他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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