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良久,女孩方才回過身來,看到獨孤劍望向自己的眼神,她嬌嗔道:「呀!你在看什麼呢!」獨孤劍這才急忙回神,磕磕巴巴地解釋道:「不是、我、我......」女孩看到他的囧態,輕聲笑了笑,「真是個傻子。」
獨孤劍一拍腦門,「哎呀!我真糊塗,這麼久了,還未請教姑娘芳名?」女孩答道:「嗯,我叫......張琳心。」
「琳心、琳心......慧質琳心,果然好名。」
「喂,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哦,在下衡山獨孤劍。」
「噗哧!獨孤?真是一個怪姓。」女孩掩面輕笑道。
「『獨孤』一姓雖然少見,但卻出了不少名人的。」獨孤劍急忙解釋道。張琳心卻是有些不信,「哦,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像北周時的衛國公獨孤信,風度弘雅,有奇謀大略,他的三個女兒分別是周朝、隋朝和唐朝的皇后,還有唐代宗的皇后獨孤氏,她們都是以賢德聞名。而且當年名震江湖的『仙劍客』獨孤雲也是姓獨孤......「獨孤劍如數家珍地將這些人一一道來,張琳心聽得也是心曠神怡。
「獨孤雲?這個人我倒是聽我爹提起過,而且每次我爹一說起他,都是一臉敬重的神色,好像他是個很了不起的人物。」
「看來你爹也是一位識英雄重英雄的人,不知你爹是誰?」
「我爹,他就是當今殿前都指揮使張風張大人。」張琳心聽到獨孤劍夸自己爹爹,自然是高興的緊,不假思索的就將自己父親是誰告訴了他。
獨孤劍聽到「張風」這個名字,如遇五雷轟頂,他抓住張琳心的手腕,吃驚的問道:「什麼?你、你竟然是張風的女兒?」張琳心見獨孤劍雙目赤紅,還緊緊的攥住了自己的手臂,頓時只感有些疼痛,「啊,你捏痛我啦!你到底怎麼啦?」獨孤劍這才急忙放開女孩的手,又問道:「你、你真的是張風的女兒?」張琳心十分疑惑,為何他反覆問自己這個問題。點了點頭,答道:「是啊,我爹爹就是張風啊。」
「張姑娘,那你可知道我是誰?」獨孤劍眼中流出兩行清淚,張琳心卻依舊一頭霧水,並不明白他到底想說什麼。「張姑娘,我就是『仙劍』獨孤雲的兒子。」
「獨孤公子,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
「你不明白?你回去問問你爹,你就什麼都知道了!」獨孤劍心中十分傷痛,高聲喝到。
張琳心搖了搖頭,緊緊咬着嘴唇,「為什麼?到底是怎麼回事?」獨孤劍看她不似作偽,開口道:「你真不知道?就是你爹——當年的『飛劍客』張風,害死了我父親獨孤雲!」張琳心大吃一驚,掩口驚呼,連連後退,搖着頭低聲說道:「不!這不可能!我不相信!」獨孤劍看着她,堅定地說道:「沒什麼不可能,這件事情是我師父親口告訴我的,他不會騙我的!」
女孩並不相信,開始低聲抽泣,斷斷續續的說道:「可是、我爹、他、他一直都、十分敬重......」獨孤劍冷冷地將她打斷:「他那是假惺惺!」女孩的哭聲更加大了,獨孤劍的心中也是十分難受,蒼天作弄,她怎麼會是?他的心裏閃過萬千念頭,可無論如何,都無法對女孩硬起心腸來。女孩哭得梨花帶雨,抬起臻首,「你、你是不是、後悔救了我——你的殺父仇人的、女兒?」
獨孤劍看着女孩,搖了搖頭,「我、我只是、後悔認識了你。」他默默走到火堆前,背身坐了下來,一動不動,痴痴地望着熊熊燃燒的火焰,卻不知心中在想些什麼。女孩靠在洞壁上,仍然在不停地抽泣着。
兩人就這麼背對着,不再開口,只有樹枝在燃燒時偶爾會發出「噼啪」地聲音,洞中變得安靜的可怕。
忽然間,洞中深處傳來陣陣呼救之聲。獨孤劍急忙起身,往裏邊走了走,側耳傾聽。果然是有女子的聲音,「救命啊!救命!」他轉頭看向張琳心,「你聽到了嗎?有女子的呼救之聲。」張琳心點了點頭,「那些賊人應該還抓了別的女孩關在這裏。」
獨孤劍拿起一支火把,朝裏邊照了照,說道:「這洞不知道深多少,裏邊必然還藏着別的秘密。」張琳心說道:「我們一起過去看看吧。」獨孤劍看了看臉上仍掛着淚痕的女孩,「你,剛剛與賊人搏鬥,只怕還沒恢復,還是我一個人去吧。」張琳心把頭一揚:「你既然那麼恨我,又何必在意我的死活!」
「我,我只是恨你父親。」
「那又有什麼分別?」獨孤劍默然,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她既然是張風的女兒,自己又如何能沒有芥蒂?
「我已經沒事了,這洞裏,黑漆漆的,只怕會有埋伏,要去,還是,一起去吧。」張琳心找了一個十分合理的藉口,獨孤劍也不好反駁,「那......好吧。」
獨孤劍左手拿着火把,右手持劍,走在前邊,張琳心也拔劍在手,跟在他身後,不住地將腦袋探到前邊來。兩人順着山洞一直向里走,耳邊一直傳來的女子的陣陣呼救之聲。這裏邊幽深黑暗,只有火把能照到的地方才有一些光亮。張琳心越走心中越發感到有些害怕,她輕輕拉住獨孤劍的衣角,「這裏邊只怕有什麼古怪,咱們要小心一些。」
不知道走了有多遠,卻發現了一個岔路口,呼救聲便是從岔路那邊傳過來的。獨孤劍看了看臉色有些發白的張琳心,「不用害怕,一會若是遇到敵人,由我來對付就是。」張琳心輕哼一聲,站直了身子,也不答話。
他們順着岔路又往裏邊走了不遠,便看到了火光,呼救聲也越來越大。獨孤劍帶着張琳心疾速奔跑了過去,發現這洞中原來別有洞天。眼前這一片,十分開闊。洞壁上插着許多火把,將這一片照的如白晝一般,地上雜亂地堆放着幾隻空箱子,還鋪着一些稻草,想來必然是那採花賊在此居住。再往裏看去,就看到一道木柵欄,裏邊有兩個身穿綠衣的女孩子正趴在柵欄上呼救。
看到獨孤劍二人,更加激動,不住地拍打着木柵欄。張琳心急忙跑了過去,說道:「你們是被採花賊擄來的嗎?」個子高一些的女孩壯着膽子問道:「你們、不是採花賊?」張琳心奇道:「當然不是,我們是來救你們的。聽你這意思,難道還有女採花賊不成?」另外一個女孩仔細看了看張琳心,說道:「嗯,那些賊人的首領,聽嗓音像是個女的。」
這時獨孤劍已經在地上的一隻箱子裏找到了鑰匙,他走過來,將門打開,放兩個女孩出來。張琳心卻繼續問道:「那你們是不是見過他們的首領?」高個女孩搖搖頭,「沒有,只是我們曾偷偷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其中就提到要臨安的張大人交出什麼『山河社稷圖』來,那嗓音,分明就是個女子的聲音。」另一個女孩也點點頭。
張琳心心中一動,結合自己之前與那採花賊打鬥時,他也是說要拿自己威脅父親,去討要一樣東西。莫非就是這個「山河社稷圖」?獨孤劍也是第一次聽說這個東西,開口問道:「『山河社稷圖』?這是幹什麼用的?不知兩位姑娘還聽他們說了什麼嗎?」兩人齊齊搖搖頭,表示並不知曉。張琳心拉住二人的手,關切地問道:「那些賊人沒有傷害你們吧?」
高個女孩作了個萬福,「那倒沒有,我們還要多謝二位的救命之恩。」另一個女孩也是急忙施禮拜謝。張琳心笑着拉起兩人,「你們要謝就謝這位公子吧,是他救了咱們三個。說起來我應該向你們兩個道歉,其實採花賊原本要抓的是我,只是連累了你們二位。」高個子的女孩又急忙向獨孤劍道謝:「公子的大恩大德,我們二人沒齒難忘,我叫何梅,她叫安雪,還沒請教公子的尊姓大名。」
獨孤劍不願再牽扯出別的事情,擺了擺手,「在下乃是江湖上的一介武夫,區區賤名,不足掛齒。」張琳心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卻非想要給他找點麻煩,笑着說道:「他不說我來說,二位,你們的這位恩人,複姓獨孤,單名一個劍字。」
何梅跟安雪又一次道謝:「原來是獨孤大俠,多謝救命之恩。」獨孤劍卻是十分無奈,又不好責怪張琳心,只好對二人說道:「『大俠』二字,我是絕不敢當的,咱們還是以禮相稱便好。」張琳心看到獨孤劍的樣子,心中才有些開心:「叫你欺負我,把我氣哭!」嘴上卻是說道:「我看這裏不宜久留,咱們還是先回到洞口,待天亮之後,便返回臨安的好。」
幾人都是贊同,便一起轉身離開這裏。走到岔路口時,何梅跟安雪卻是要往另外一邊走,張琳心急忙拉住二人,指了指這邊,何梅奇道:「張妹妹,這邊才是洞口啊。」
「不會吧?我們是從這邊過來的啊?」張琳心有些疑惑。安雪也開口道:「張姐姐,我們便是從這邊被採花賊帶入洞中的啊。」獨孤劍攔住三人,笑道:「看來這個洞是兩面通透,咱們不要奇怪,還是往這邊走,畢竟我們的船隻是停靠在這一邊的。」三人齊齊答應。
原來,這洞的確如獨孤劍所料,是一個直通山中,連接兩側的隧道,中間岔路裏邊的洞穴,倒是巧奪天工,讓人意想不到了。那些採花賊將巢穴安排在這裏,也是早就想好了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