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開始不再懼怕?
從被顧家人放棄時,還是從手上第一次染血時?
是從那人跟他說,別怨我,怨就怨你此刻勢不如人起?
還是從,他知道顧家人一直都知道他這些年過的有多苦,卻只是旁觀,從未伸出援手開始呢?亦或者是從……
他已經有些記不清了……
那幾年經歷了他這一生最為難熬的折磨,沒有任何人願意幫助他,磨難和傷害不斷降臨,那種幾乎要把他逼瘋的痛苦,侵蝕着他所有的……道德良知。
同天,公海上空,一架私人客機平穩地穿梭在白雲間。
豪華奢靡的機艙內,穿着白色唐裝的顧少廷手執資料坐在真皮椅中,一手支額,一手手指點着簡蒼桀的名字,飽滿的額前幾縷碎發,自然垂落,擋住了他眼底閃過的殺意。
薄唇輕抿着,隱隱折射出一股冷傲無情的氣息,這是從未在林清歡面前展露過的。
吱——內艙門被人給輕輕地推開,顧少廷未有所動作,只是眉間略微皺起。
身着艷麗的女人悄悄關起艙門,看向座位中毫無動靜的顧少廷,便風情萬種地抬起手腕撥了下自己的性感波浪長發,邁開貓步緩緩走向了他,屈身,將豐滿的臀部斜坐在他臂旁的扶手上,低下頭將紅唇貼近顧少廷。
顧少廷抬眼看了她一眼,只見她媚眼流轉,纖細的手指若靈蛇般描過他的肩膀曲線,滑至凸起的喉結處,停在灼熱的胸膛上:「亞瑟……」
顧少廷冷淡的看着女人:「許子晏,你玩夠沒?」
女人瞬時嬌笑一聲,曖昧地跨坐上他的雙腿,嗔道:「親愛的,你好壞哦,要叫人家甜心拉。」
顧少廷沒有說話,手掌行如鬼魅地扣上了她纖細的脖子,在她掙扎着雙手高舉投降後,扯掉上面的絲巾。
「噌,你這人真沒有意思。」被叫做許子晏的男人,扯掉了頭上的假髮,把緊身裙子往上一拉,露出穿着女式內褲,然後雙腿打開,大咧咧的盤腿坐到了一旁的地毯上,抬頭看了顧少廷一眼,表情淡漠,眼中一片冷酷。:「你……當真是認了那麼一個小丫頭?」
「你只管防着顧少卿,我不希望他還有餘力去接近我的人。」顧少廷攥在手裏的資料顯示林清歡這幾天儘是好吃好睡的,比在他身邊養着的時候胖了好幾斤。
這個事實讓他心中的黑暗再也無法壓制。
「你這樣安排,若是讓她知道了,指不定給你鬧出什麼么蛾子。」
「她不喜歡我派人跟着保護她。」顧少廷眼中閃過一絲幽暗,嘴唇輕啟,:「她認為我那樣是在監視她。」
「你沒同她解釋過?」
「她不會理解的。」生活的環境不同,他不認為林清歡能一下子就接受他的說法,指不定以為他大驚小怪。
「看上去,你不在她身邊,她好像過的更舒服,呵呵,別衝動,我就是隨便說說,根據我的調查,林小姐本來就是這種脾氣,你一直拘着她,她心裏一定會有反叛心裏,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會注意到您對她的好。」許子晏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心裏卻暗自翻了個白眼,他覺得,如果林清歡知道,在顧少廷離開後,那些保護的人,都從明轉暗,人數增加了不止兩倍,上至她的教授,她的同學,她父母身邊的新朋友,家裏附近搬來的新鄰居,下至打掃衛生間的阿姨,她的房東,她每天坐的公交車上的司機,以及每天幾乎都差不多的乘客,甚至於她每天路過的賣茶葉蛋的以及路邊乞討的乞丐,都是顧少廷的人,她一定不會覺得比以前自由。
他是第一次發現,他以為最正常的顧少廷,其實是個控制狂,他不知道這種控制欲是他的天性,還是試驗中衍變出的,因為實驗室里培養的,可不是他的嫉妒……
不過,這都無所謂了,反正依着林清歡的智商,應該是不會這麼容易發現的。
就好像現在,顧少廷想藉助這次機會,表現一下自己生氣的態度,卻被林清歡直接無視了,讓他憋氣難以發泄,不用掐指算,他都能知道,也許在未來的幾十年裏,只要顧少廷的心在林清歡身上,那麼他根本玩不過林家那個沒心沒肺的姑娘。
不過,他是不會出聲提醒的,畢竟能看到英明神武的顧少廷栽在一個普通的小丫頭手裏,這種喜聞樂見的事情,如果提醒了,就沒有意思了。
「你住口!」顧少廷的眼中騰起駭人的殺意,一把揪住了許子晏的領口,用巨大的力道將他按在華麗的壁紙上,發出一聲悶響。
「咳咳,別衝動,我,咳咳,對不起,我錯……了。」許子晏忙道歉求饒。
顧少廷慢慢放開了壓制許子晏的手,他修長的,寂寥的身影兀自立着,垂下頭,臉上露出從沒有過的,脆弱受傷的表情,最後頹然的往皮椅上一坐,難得沒有什麼坐像,揉了揉眉心,面對林清歡,他表面上一直都是處於優勢,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永遠都處於被動狀態,小心翼翼的討好林清歡,她喜歡的他拿給她,她不喜歡的,他就克制自己,這其中甚至包括了床事,常常她只要不樂意要了,他就只能藉助五姑娘自己去衛生間解決,可是她卻依舊不滿意。
顧少廷的心裏想法並沒有告訴林清歡,相信如果他告訴林清歡,他為了她克制了床事,她必定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表示不信。
在林清歡心裏,顧少廷幾乎是把她往死了折騰。
在這一方面,兩人顯然並不在一個節奏……
林清歡頭痛欲裂的醒來。
打量着周圍陌生的環境,她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哪裏,房間的格調整體是偏暗色的,看來起來是個男人的房間。
「你醒了,感覺好點沒有。」熟悉的聲音在耳邊想起,林清歡這才注意到,簡蒼桀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