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陽很快知道了詹姆斯的身世,他原來是凱撒祖父已經離了婚的前妻所生之子的兒子,按照輩分算不單是凱撒的堂兄還是亞沙曼家正兒八經的嫡出長孫,當年他的祖母,因為忍受不了凱撒祖父的屢次出軌,而毅然決然的帶着兒子離了婚。
給小三騰了位子,連兒子的姓都給改了跟自己姓文森特。
前段時間詹姆斯的祖母因病過逝,凱撒的祖父隨着年紀越來越大便也想起了自己這個早年跟着前妻一起離家的長子,聽說他成家立業以後,年紀越大便越是想將詹姆斯他們一家認回來。
但詹姆斯的父親卻不願與這個為了小三拋棄妻子到了晚年才後悔的父親相認——
寧可不做貴族,做平民,也不肯改回亞沙曼姓。
凱撒的祖父無奈極了,但他的祖母卻起了怒火,認為詹姆斯一家是妄想回來搶她兒子繼承人的地位,在背地裏致使自己的兒子孫子屢屢針對詹姆斯一家,給他們一家找麻煩。
令詹姆斯一家頭痛極了。
「我和我爸爸是不會認他們的,也不想高攀亞沙曼這個姓,我們跟着奶奶姓文森特沒有什麼不好,不是說,他們姓亞沙曼就會比我們高貴。」詹姆斯對他祖母的感情極深,且頗重氣節。
賀陽同情他的遭遇,也支持他的想法:「想這麼做,就這麼做,他們家再鬧,就讓你爸爸去找你那個便宜爺爺,說他的好孫子一家騷擾你們,人活着最重要的,就是讓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人都能過得好,其他人怎麼想,怎麼看,一點兒也不重要。」
「我會的,謝陽,總有一天我會超越凱撒.亞沙曼,讓我九泉之下的奶奶看到,他的孫子遠要比那個賤人的孫子出色得多。」詹姆斯信誓旦旦。
賀陽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他鼓勁:「加油!我相信你一定行的。」
他並不喜歡凱撒,即使凱撒在輩分上算還和奧卡斯有一定的血緣關係......但詹姆斯也有啊。
莫欺少年窮——
就算凱撒現在身份比詹姆斯高貴,能夠以勢壓人,那也只是一時的,不是憑他自己掙來的,只是憑藉了一點兒祖蔭罷了。
自從那天以後,賀陽和詹姆斯就一下子莫名熟悉了起來,兩個人恰好志趣相投,便經常約着一起去圖書館看書,補習功課不止,詹姆斯沒課的時候還會經常到賀陽他們班來蹭課上。
兩人之間的曖昧,不用言說——
旁人就都看出了詹姆斯對賀陽的追求之意,葉臻和安迪紛紛問他對於詹姆斯是怎麼想的,就連賀陽自己都已感覺到了詹姆斯對自己態度的不同尋常。
但他卻沒想好要如何應對詹姆斯的追求——
雖然,詹姆斯還沒有對他告白,但在所有人看來那都已是早晚的事了,從上大學開始賀陽就一直在期待着的桃花終於來了,賀陽現在卻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他感覺自己現在很亂,一時半會兒間,賀陽身邊也找不到方便傾訴這件事的人,他突然一下想到了路西法,便上了遊戲戳了對方:「在嗎?」
隨着一段時間的網絡相處,賀陽已經將路西法當做無話不說的傾訴對象了。
左右着隔着網絡,誰也不知道對方是人是狗,就算他把自己所有的秘密都一股腦的告訴路西法,路西法也無從分辨出他現實當中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有事?」路西法隔了好一會,才回復賀陽。
經過了長時間的網聊,路西法現在已經不會對賀陽時常發過來的一些有的沒的閒聊視而不見了,但態度卻依然高冷。
賀陽幾乎秒回:「有。」
「我們學校有個同學好像正在追我,我對他也挺有好感的,所以......我,我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這輩子,奧卡斯對他的感情明擺着與上一世不同,賀陽也不敢再像上輩子那樣隨心所欲的和各式各樣的對象亂玩了。
他需要擔心憂慮的東西——
這輩子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賀陽足足等了一刻鐘,路西法好半天沒回他,就在賀陽以為路西法掉線了不在,預備自己也準備下線的時候,路西法那邊才傳來的回應:「你是怎麼想的?」
「如果,他跟我告白的話,我其實有點想答應他.....」賀陽也不避諱,直接告訴了他。
路西法的回覆很慢:「為什麼?」
「因為,我想談戀愛啊,我發小和我朋友戀愛了,現在整天的在我面前秀恩愛,有時候看着,我還覺得挺羨慕的.....」打從蘭瑟拿到了卡斯杯機甲賽實戰冠軍開始,葉臻現在已經從不和他們一起上課,時常低調的秀恩愛,變成了經常的夜不歸宿,每逢周末必不見人影了,對此賀陽很是羨慕。
畢竟,作為一個生理髮育正常的omega,他也是有生理需求的。
但這種話他卻是絕對沒法和作為alpha的路西法明說的。
隔了好一會兒,路西法才發來消息:「就因為這個,你就想和你那個同學在一起?」
「也不全是因為這個,我其實也挺喜歡他,對他挺有好感的,不討厭和他在一起吧。」賀陽的擇偶標準極其之低,只要對方不讓他討厭,他就樂意和對方開始感情。
路西法的回覆這一次來得很快:「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不考慮你未婚夫,你不也是不討厭他,對他很有好感,不是嗎?」
「不一樣的。」
賀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和他解釋:「我對我未婚夫的感情和那種感情是不一樣的,就是純粹的親情而已,不摻雜別的。」
「怎麼不一樣?我看你根本就年紀小的連什麼是喜歡都分不清,既然只有是有好感不討厭的人你都可以給人機會,為什麼就不考慮你未婚夫呢?」路西法似乎極為維護正宮,是婚約和婚姻的堅決擁護着。
賀陽覺得自己簡直和他說不清楚:「就是不一樣啊,雖然我沒有喜歡過人,但我就是能分得出來,我對我未婚夫的感情不是那樣.....」
「你既然沒有喜歡過人,那你怎麼又分辨得出來這些呢?現在,你不覺得有什麼,只是因為你和你未婚夫的關係很穩定,沒有發生變故而已。你是被寵着的那一個,所以才不知道天高地厚,像你這樣的孩子,只怕只有失去了,才能知道什麼對你來說才是最重要的。」路西法這一次的打字速度很快,這麼長一段話幾乎秒回了出來。
賀陽爭辯道:「我自己感情我自己怎麼可能分不清楚?」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路西法秒回。
賀陽懶得和他掰扯,遂反問:「那你怎麼就能斷定我對我未婚夫有那方面的感情呢?哪怕只有一點點,我自己不知道的?」
「你可以嘗試着想一想,如果你未婚夫和別人在一起的話,你會怎麼樣?會是怎樣的一種心情?」路西法給他出謀劃策。
賀陽卻固執己見:「不用想,我不會怎麼樣的。」
「你連想都沒想,又怎麼會知道?」路西法詰問他。
賀陽直言不諱道:「因為,我之前就想把和我發小現在在談戀愛的那朋友介紹給我未婚夫,想要撮合他們在一起,但很可惜,他們一直不來電,我身邊又沒有其他好的人選可以再介紹給我未婚夫,才沒再繼續給他製造機會認識其他好的omega。」
「你之前想過把你朋友介紹給你未婚夫?」路西法的語氣難以置信。
賀陽想也不想,敲字道:「對啊,因為,我覺得我朋友真的很好很好,只有他才配....嗯,才配做我嫂子,但很可惜他們兩沒對上眼。」
其實,賀陽自己也很奇怪,怎麼上輩子能在一起的人,這輩子就是看不對眼呢......葉臻喜歡的類型怎麼就從奧卡斯變成了蘭瑟呢?
他很困惑——
卻找不到答案。
賀陽看着光腦,一直在等路西法回復,可等來等去卻怎麼也等不到,再戳開一看路西法的遊戲頭像,賀陽卻發現對方已經下線了。
意興闌珊之下,賀陽只好自己也跟着下了線。
近期他幾乎整整半個月每天都和詹姆斯待在一起,待得都有些膩,恰逢周末,賀陽不想再和詹姆斯一起出去了,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腕間的手錶,發現時間還早,便決定自己這個周末自己乾脆回宮去看看好了。
他有一段時間沒見奧卡斯了——
好像有點兒想念對方了。
賀陽一回宮,就發覺宮裏的氣氛今天有些不太對勁,凱瑟琳卻將他拉到了一邊道:「皇后陛下,您可算是回來了,今天陛下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心情看上去不太好,一直在一個人喝悶酒,也不跟我們說這是怎麼了,可把人愁壞了。」
皇帝把他們關在門外,吩咐了誰也不讓進,着實是讓他們這些做近侍的無計可施。
「喝酒?」賀陽有些不敢置信。
他驚訝極了,前生今世加起來,他都沒怎麼見過奧卡斯喝酒,更別說是喝悶酒了,他心目中的奧卡斯一向都是端方持重,進退有度的......
喝悶酒的醉鬼什麼的,實在是讓賀陽很難聯想到他的奧卡斯叔叔身上。
凱瑟琳憂心的看着賀陽,卻道:「可不是,陛下您快去勸勸吧,皇帝陛下現在是下了死令,我們誰是也不准進去,這種時候也就只有您能進去勸勸陛下了。」
「那行吧,我進去勸勸叔叔試試看吧。」賀陽嘴上應着,自己心裏也是沒個底,奧卡斯醉酒的樣子,他實在是想像無能,奧卡斯那麼有分寸的人,大抵是不會往死里灌自己吧。
大約是凱瑟琳護主心切說的太誇張了吧。
可在踏進屋子裏的那一刻,賀陽才意識到自己錯了,而且還錯得很離譜,一打開房門,賀陽便聞到了一股濃烈刺鼻的酒味撲面而來,整個人就像是掉進了酒窖里。
賀陽往寢殿裏間走去,奧卡斯也許是為了圖個清靜,整個寢殿的窗戶全都拉上了,黑壓壓的一片,幾乎不怎麼透光,看上去就像晚上了一樣,越往裏頭走,酒味也就越濃。
待賀陽走到奧卡斯的輪椅邊,看到他地上扔着的各色酒瓶時——
賀陽簡直想吶喊一聲:臥槽!這喝的居然還不是一種酒,是混着喝的......他*的真心是想問奧卡斯一句,這到底是得受多大的刺激了,才能敢這么喝的。
「叔叔.....」賀陽看着喝成這樣,還在繼續喝着的奧卡斯,遲疑的叫了他一聲,很想問上一句你還認識我嗎?來證實一下對方醉酒的程度,但最終卻什麼也沒問出口,只輕輕叫了奧卡斯一聲,這樣的奧卡斯讓他感到了一絲不安。
奧卡斯頓了一下,看上去十分清醒的抬眼看了賀陽一眼,接着便抓起酒瓶接着往自己嘴裏倒酒:「阿陽,你回來了。」
賀陽很想讚嘆一下,對方的酒量,都喝成這樣了,居然還能認得人,簡直是千杯不倒啊。
但他最終卻沒有這麼做,而是看不下去直接上前一步,從奧卡斯手中奪下了酒瓶:「別喝了,喝酒傷身,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是解決不了,非得用醉酒來解決的。」
奧卡斯的臉頰被酒氣渲染出了微微的紅暈,在聽到賀陽的問話以後有些冷淡的抬眸與賀陽誠惶誠恐的目光對視:「喝酒傷身,這世上沒有什麼事的是解決不了的,怎麼?難道到了現在,你還在關心我嗎?」
「......我當然是關心叔叔的了。」賀陽一臉莫名其妙的懵逼。
完全不能理解奧卡斯這是在說些什麼,感覺他連基本邏輯都沒了,完全就是處於一個神奇的醉酒狀態。
奧卡斯輕聲重複他的稱呼,嗤笑出了聲:「叔叔?」
「有....有什麼問題嗎?」賀陽莫名的慌亂了起來。
奧卡斯將深邃的目光定在他身上,也看不出在想些什麼,就那麼直勾勾的看着,看得賀陽心裏直發毛,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盤旋心頭。
過了好一會,奧卡斯才開了腔:「沒有問題,什麼問題也沒有,你的回答好極了。」
奧卡斯移開了視線,總算是不再看賀陽了,賀陽剛準備松下一口氣,坐在輪椅上的奧卡斯卻猛然一下子站了起來,驟然用手固定住了賀陽的腦袋,用自己的唇堵上了賀陽的唇,以唇封唇,就一下子再也控制不住的吻了上去,硬生生不容抗拒的將自己的舌頭塞進了賀陽嘴裏。
賀陽大腦放空,處於懵逼狀態,半晌反應不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事情到底怎麼就突然變成了這樣?
說好的做一輩子叔侄呢?
(第二卷:雛鷹展翅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