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在了一間網紅的奶茶店的門前……車子是朋友那裏開來的小破車,至於原本的那輛……進維修廠了——馬sir頗為艱難地才從車子裏面爬了出來。
馬厚德的目光在巡視,並且很快就找到了葉言的身影,他連忙走了過去。
葉言的旁邊還坐着一個女人,背對着。
「好傢夥,怪不得約我來這種地,原來是有姑娘了,你真是風流不改哦。」
「看清楚這是誰再說吧。」葉言頓沒好氣地道。
「是誰啊……阿離?」
……
他們已經有好幾年的時間,沒有像是現在這樣坐在一起聊聊天了。自從幾年前各奔前程之後,這樣的聚會還是第一次。
一開始大家都沒有說話,就那樣單純地看着對方。
好一會兒,葉言才首先開口說道:「我下午要走了,下午四點的飛機。」
「這麼快?」老馬頓時怔了怔。
葉言點點頭道:「我回來這裏是出差的,現在公務辦完了,當然是要回去做報告的……儘管,這事情後來已經超出了我所能預計的一切情況。」
「【糾察隊】……」馬厚德嘀咕了一聲,「誰能想到一直被通緝的傢伙,會搖身一變,變成負責監管的傢伙?這麼說,你的頂頭上司現在一定有夠頭痛的吧!」
葉言沒說些什麼。
嚴格來說,他只能算是刑警組織內部那個特殊事物處理部門的邊緣成員,能夠初步接觸一些涉及超凡的案件,但並沒有過多的執法權。
甚至這次,如果不是確定了【雪糕布丁】的成員都是普通人的話,也不會指派到他的頭上來追捕——但即使這樣,部門還是委派了小狼人來協助自己。
「說起來,我明天也要回去京城了。」阿離也十分隨意地說了一句。
葉言與馬厚德齊齊看向了她。
阿離淡然道:「怎麼那樣看着我?我回京難道很奇怪嗎?」
「不奇怪,你肯定是要回去的。」馬厚德頓時搖了搖頭,旋即道:「但是…現在就回去?這不是還在峰會期間嗎?」
「明天就閉幕了。」阿離想了想道:「其實會議上該說的,該劃分的東西都差不多說完了……據我所知,今天就有好幾個代表團提前離開了。」
馬厚德怔了怔,旋即壓低聲音道:「這幾個代表團,該不會又悄悄地投奔【新世界同盟】去的吧?我在【黑卡】網站上看到的,【新世界同盟】對於超凡者的接待規格,簡直就像是皇帝一樣,送錢,送別墅都是其次,關鍵是會直接成為【貴族】,可以傳三代人。【貴族】啊……這個【新世界同盟】還真是復古,虧他們還敢自稱是【新世界】。」
「關於這件事情,我也有所耳聞。」阿離臉色凝重了些。
這件事情是今日才出現的……而事情的起因,來源於一篇發佈在【黑卡】網站的貼文,是【新世界同盟】官方在【黑卡】網站上的賬號所發出的。
於是就有了世界輿論的新一輪譁然。
至於【世界超凡高峰會議】因為已經臨近尾聲,又沒有【力量大會】這種驚爆眼球的項目,這幾天被討論的熱度已經降下了許多。
反而是【新世界同盟】開始佔據輿論的高地,自從成立以來的這幾天,天天都有大新聞搞出來。
比如這次的貴族制度,那些已經成為【新世界同盟】貴族的超凡者,就被戲稱為:現實世界裏的天龍人。
「看來,【新世界同盟】為了吸納超凡者,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葉言搖了搖頭,「普通人的日子,恐怕更不好過了。」
馬sir這會兒倒是看得很透徹,不屑道:「普通人的日子啥時候好過了,不管是當社會的牲口,還是當超凡者的牲口,都是牲口。」
阿離不悅,盯了馬厚德一眼,笑罵道:「我看你才是牲口,馬夫人都高齡了,還能被你搞出第二胎來。」
馬sir自豪地說道這是因為自己寶刀未老。
三人有天南地北地聊了好一會兒,馬sir才舉起了奶茶道:「別的我就不多說了,說了也沒意思。在這裏,我就權當以奶代酒,祝兩位前程似錦!這口奶,我悶了!」
他說話是個大嗓門,別人紛紛朝着他古怪地看來。
葉言與阿里也只好各自掩面,當作是不認識這個人。
「好了,我溜出來的,該回去辦公……嗯,禁足了。」老馬苦哈哈地說道。
「明天就要走了,也沒得休息的……我自己去逛街購物好了。」阿里撩了撩頭髮,「下次見。」
「我沒什麼地方去,就在這裏多坐一會吧。」葉言笑看着二人。
……
葉言獨自一人坐在了奶茶鋪外邊的茶座處刷着手機的新聞,忽然間有人將一瓶科羅娜緩緩放到了他的面前。
葉言抬起頭來,看到的卻是一個皮膚黝黑的大鬍子。
伯納德,【雪糕布丁】的成員,前刑警組織的信息技術人員。
「我好像沒有點這個?」葉言先是一怔,隨後才皺了皺眉頭說道。
「請你喝的。」大鬍子伯納德直接拉開椅子坐了下來,「你一路上追了我們好幾個月的時間,應該累的,請你喝點飲料,不算什麼。」
葉言沒有動手,只是好奇問道:「你們能夠出來了?【魔術師協會】的人給你們……自由?」
「我打了個招呼才出來的。」伯納德自嘲似的道:「這恐怕是我所知道的,最不自由的所謂監察者了。當然,你我都只知道,這其實不過是一次挽救名譽的政治上的行為。」
「所以……你找我,就是為了請我喝杯東西?」葉言目無表情道。
「並不是。」伯納德道:「我這次是專程來找你的。葉言,你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的這個【糾察隊】?雖然這次【糾察隊】的成立是一項面子工程,不過【魔術師協會】的那位冰寒塔主也算是公道,她給了我們組建這支隊伍的權力。」
葉言沉默了片刻後道:「為什麼…考慮我?」
「首先當然是因為你是普通人的身份。」伯納德直言道:「我們商量過,不希望【糾察隊】內部有任何超凡者的存在,這是最底線的要求。還有就是……我們比較了解你。」
「了解?」葉言啞然失笑道:「這應該是…我們第二次談話吧?上一次是幾天之前,在那個農場的倉庫的時候。」
「這就足夠了。」伯納德直視着葉言,正色道:「考慮你,就是因為你追捕了我們這幾個月,所以我們了解你。葉先生,你是一個很乾脆的人,願不願意,只要給我一個答覆就好了。」
「我就不能有考慮的時間?」葉言搖搖頭,淡然道:「還有你們感覺出錯了,我其實很不乾脆,而且還是有個優柔寡斷的人,有選擇困難的。」
「這個我的私人電話。」伯納德卻將一張卡片推到了葉言的面前,「葉先生什麼時候有答案了,就打這個電話……我會永久為你保留這個電話號碼的。」
葉言輕笑了聲道:「可惜了,你不是個美女,這話我聽得一點也不敢動。」
「感動?」伯納德旋即點點頭道:「我倒是希望我們之間能夠產生足以感動的友誼……我等你的答覆,葉先生。還有,我想我們很快就會再次見面的。」
葉言這會兒還是不敢動,目送着伯納德離開。
他最後將卡片拎起,揮指彈了彈,借着若無其事地塞入了衣服之中,才舉起了手來。
「服務員,買單。」
……
……
龍虎山的小天師這幾天都有些忙。
因為好多道門門派的前輩都會前來尋他,說是要論道,說是當年和龍虎山的老天師是好友,說是年輕的時候和龍虎山的老天師一起除過魔……甚至還有說年輕的時候錯付了的。
「這位前輩,聽說您修的是一口純陽之氣……這怎麼個錯付法?」
莫默一臉驚為天人似的看着面前這位紅光滿面的老者。
頭髮雪白,但皮膚卻像是新生兒,吹彈即破似的……嗯,還有香水味啦。
老者笑而不語,更加耐人尋味了,並且表示自己好多年沒有見龍虎山的老天師了,所以希望能夠擇日上山拜訪。
莫默很是認真地道,他在龍虎山的小破廟太小,裝不下這麼多門派的人……要不大火慷慨解囊,多給他買點平安符什麼的,好讓他能夠擴建擴建小破廟。
眾人熱情說道,龍虎山天師道作為神州大地一枝獨秀的道門傳承,時至今日只能住小破廟實在是太埋汰人才了。
「我們有錢有錢,有力出力!莫小友你放心,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們來辦了!」
「沒錯!莫小友,你們現在到底是那個山頭?要不這樣吧,老道我做主了,你們天師道的山頭我就買下來送給天師道了……嗯,就當作是咱們道門協會送的!」
「確實該好好發展了,莫小友的符篆之法,獨步天下,不發揚光大,真是豈有此理啊!」
他們說有錢出錢的,開口就是幾個億幾個億的送,他們說有力出力的,就開始找大型的施工隊伍了。
那個說直接買山頭的……還真是差徒子徒孫去辦了。
龍虎山的小天師也就這時候才知道,原來道門協會在世俗真的很有錢……感覺從前龍虎山的老天師一直不讓他去道門協會鬼混,真是錯過了好幾個億?
只不過,這些前輩高人一直以來都苦修以尋求突破,有錢也不知道怎麼花的……所以宋秘書那麼多的花花腸子,才讓這些人感受到了異樣的快來。
說起來這群老人也實在不容易。
靈氣沒有煥發之前,意志堅定,尋求突破,一路苦修從不喊累……只不過現在靈氣煥發了,天地有了轉機之後,才確定了自己真的是突破無望,最後的念想也被無情的現實擊倒,所以才在最後的這段日子,縱情一番吧?
不管如何,這些前輩高人是一天比一天熱情招呼了。
這天,龍虎山的小天師就招架不住了,叫來了宋皇朝酒店的一名樓層服務員,和他兌換了衣服之後,溜達了出來。
……
莫默其實並沒有想過要入住宋皇朝酒店的,只不過是【力量大會】結束之後,百劫道人卻傳音給他,希望他能夠暫時與道門協會一起,不用一起行動,只要一起呆幾天就行。
莫默猜這位道門的泰山應該還有什麼想要和自己說的——只是這幾天百劫道人天天外出參加峰會,至今還沒有來找。
「嗯……這是哪?」穿着服務員衣服的小天師在宋皇朝內的庭院之中溜達着,「還真是奢侈啊……鬧市中居然也能開出來這麼僻靜的花園。」
他悠然自得,尋了一處涼亭就坐了下來,刷着手機,權當殺時間。
只是涼亭還沒有走過去,卻看到了涼亭後的一塊大石之上,此時正盤坐了一名穿着白色練功服的女子。
初陽。
【力量大會】之上,那個代表道門協會出戰,拳驚四座的神秘女子。
龍虎山的小天師沒想到自己出來溜達居然能夠碰上這謎團一樣的女子,不禁有些詫異。
此時,似是感覺到了有人靠近,打坐之中的初陽緩緩睜開眼睛。
「我走錯路了。」莫默隨意一笑道:「不打擾了。」
「稍等。」初陽冷不丁開口叫住。
「有事?」莫默頓足,回望。
初陽看着莫默,沉默了片刻,才輕聲開口道:「你修符篆之法?」
「不。」莫默笑了笑道:「我不修符法,我只是賣平安符的。修符法保不了平安,賣平安符,買的人才會知道平安。」
初陽沉吟片刻,旋即從大石上跳下,隨後她執起了一根樹枝,直接在沙土之上畫了點什麼……龍虎山的小天師低頭看着,看着看着,臉上漸漸有了驚訝之色。
「這是?」看到了後來,莫默不禁皺起了眉頭來。
「這是先秦時期的一種符法。」初陽淡然說道:「但我不修符法,只能記下來一些……我只完整地記住了這道符,或許你能看懂。」
莫默沒有說話,此時甚至蹲下,目光死死地鎖定地上的這道符紋,「這道符…有些邪門。先秦時候的符法?姑娘你是在什麼地方看到的?」
「我忘了。」初陽淡然說道。
「……」龍虎山的小天師聳聳肩道道:「那我看不懂?」
「隨你。」初陽將手中樹枝拋入了旁邊的草叢之中,「這道符,姑且給你吧。」
莫默沒有說話,繼續低頭皺眉看着這道符紋……甚至於初陽什麼時候離開的,他都恍若不知。
他只是時不時地嘀咕着,說着什麼:「這玩意,怎們感覺像是封印一類的符……封什麼的?」
……
宋昊然才剛從健身房回來,卻見初陽公主若有所思地站在了落地窗前,眺望着這個禁絕之城。
宋大少緩緩走來,不經意似的道:「聽侍者說,你出去了?」
「我見了一個人。」初陽公主淡然說道。
宋大少便狀若吃醋似的,「見了什麼人?男人女人?」
初陽公主卻沒看見宋大少這副模樣似的,眸子似乎能夠發光似的,輕聲道:「一個或許能夠再次鎮壓神州大地靈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