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六章
齊玄輝現在可以說是整個皇族中最閒也最忙的人,原因無他,這位為了自己小媳婦兒將來住的舒適愜意,乾脆在皇帝跟前告了假,什麼差事都不擔了,就一門心思的忙乎大婚的事情去了。筆神閣 m.bishenge.com
齊玄禛本來不願意放人,但是太后一句『人在心不在,又何必拴着不讓他走?橫豎不過半年天氣,等他成完親,難不成就整日裏醉在美人鄉了?還不是得該做什麼做什麼啊!』算是驚醒了夢中人。
這位大靖朝的皇帝陛下,無奈的笑着搖頭,「唉,這孩子打小看着都是個冷清的,卻原來是沒遇到讓他熱情似火的那個人,看看,現在除了他自己的大婚,別的事情是半點不上心了。」
心裏不免也是覺得酸溜溜的,有一日不覺就問齊玄禮,「你這樣成日在阿輝跟前幫襯着,瞧着他對未來的十三弟妹如此的盡心盡力,心裏是個什麼滋味?」
齊玄禮真是忙的忙不得,他可沒有齊玄輝那麼理直氣壯,可以放下一切,只為籌備婚事,畢竟結婚的可不是他,所以良王府得事情他得忙着,聖上交代的事情也得兢兢業業的做好了。
一時間,恨不得一天能變成三十六個時辰,哪裏還有時間想這些個?
這會聽聖上金口問詢,齊玄禮不由得就是一愣,半響才摸了摸頭,喃喃道:「嗨,還別說啊,聖上您這一問,臣弟還真是覺得心裏貌似不痛快。」
「您說說,咱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給拉扯大了,結果這小子整日對咱們是個什麼情形?」
「現如今一要娶媳婦,那真是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全都摘下來,掛在他們家屋脊獸的眼睛上,好讓小九妹拍手贊上一句好。」
「唉,這才真是兒大不由娘啊!」
他這話音還沒落地。就聽得「噗哧。」一聲笑。
齊玄禮聽聲卻不是自家六哥,齊玄禛到底已經是九五至尊,就算心裏再怎麼可樂,也不會這般失態啊。
他納悶的抬眼一看。好麼,這發出笑聲的,竟是往日裏不苟言笑的田七田大總管!
「阿田,你這是為何?」齊玄禛也好奇,自己這個大總管從來都是板着張臉。就算面對自己都是不陪笑臉,怎麼今日聽了這麼幾句不算特別可笑的話,卻是笑的這般開懷?
田七懷抱象牙柄的拂塵,躬身先拜,等重新站好了,這才不疾不徐的言道:「奴才啟稟聖上,睿王爺,奴才之所以開懷,全是因為睿王爺對良王爺的一片拳拳愛心,蒼天可表。」
「只是這幾句話。要是打從太后或是聖上口中說出,那是再正常不過的,可是睿王爺您才比良王爺大得幾歲?」
「怎麼卻是一副長輩的口吻?可是等奴才想明白期間的深意後,才覺得兩位王爺不愧是兄弟情深,真真是讓人羨慕,這樣美好的感情,皇家可不多見,奴才忍不住便笑出了聲,還請聖上恕罪則個。」
齊玄禛聞言不禁笑道:「若不是我們兄弟情深,又怎麼能有現如今的大好前景?」
「啊禮。你到底比朕便宜,是的多盡心,把朕的這份也算上。」
齊玄禮樂呵呵的拱手應了,少時見了齊玄輝。少不得又將這話學了一遍。
齊玄輝先是覺得可樂,後來也漸漸品出來點味道,自家這位皇帝六哥,好端端的怎麼會說起這些?
可見他的心中有事,而且還一些不能宣諸於口的瑣碎事兒,齊玄輝由此深想下去。也覺得自己最近的表現,太讓家人寒心。
自打他開始忙着佈置良王府,已經有多久沒有陪母后用膳了?
又有多久沒有和聖上安靜坐着,說上一個時辰以上的話?
「九哥,這段時間是弟弟昏了頭了,忽略了家人的感受,着實不該。」齊玄輝蹙眉嘆道,「這段時間,弟弟我甚少進宮,可就算是進宮了,也只是去找母后說王府佈置的進展,連陪她老人家正經說話都沒有,更不用說陪她進膳了。」
「至於聖上那裏,也都是去問個安,轉身便走,那裏像以前那樣,在御書房一呆就是一兩個時辰?」
「難怪聖上心生不喜,恐怕母后的心裏也不舒坦的很呢,要不是九哥你今兒個說這些,弟弟我還糊塗着呢。」
齊玄禮安然的品了一口江州白毫,笑嘻嘻的言道:「自家人,有什麼大不了的?」
「你要是覺得最近輕忽了他們,那就抓緊時機補償不就行了?」
齊玄輝一雙鳳眼瞬間就亮了,唰的就站了起來,拉着齊玄禮往外走,「九哥說的是,感嘆是空的,有這時間,咱們哥倆不如趕緊進宮,還能趕上母后那裏的晚膳呢。」
齊玄禮被他用力扯着往外走,想不走都不成,這位無限惋惜的扭頭瞧着案桌上的茶盞,喊道:「你急什麼啊,這白毫要二泡才出味,你好歹讓我飲了再走不遲啊。」
齊玄輝那裏耐煩?
頭都不回的說了句,「快走吧,九哥喜歡,弟弟一會就讓人把這一斤白毫,都送去睿王府,您晚上歸家慢慢喝!」
果然,太后見了這倆兒子來陪她用膳,歡喜的嘴都沒合攏過,又特意使人去請了皇帝,娘四個齊聚一堂,歡歡喜喜的用了頓豐盛的晚餐。
兄弟三人在孝慈宮門口分手的時候,齊玄禛瞧着齊玄輝溫聲言道:「沒事多進宮陪陪母后,她老人家口中不說,可心中着實惦念。」
「依朕看,你也無須事事躬親,手底下不是有人麼?就算不夠,內務府的你也儘管使喚,何必把自己弄得這般辛苦?」
齊玄輝趕緊躬身答話,「是,臣弟知道了,以後定是按着您的吩咐來,請聖上放心。」
瞧着漸行漸遠的御駕,齊玄禮撞了下齊玄輝,斜着眼睛笑道:「哈哈,感情主意打在這裏呢?」
「這下好了,有了聖上的金口玉言。咱們哥倆可是能輕生不少呢。」
齊玄輝本待解釋,說自己意不在此,剛才的確是意外收穫,不過眼見齊玄禮臉頰緋紅。顯見已經是醺醺然,和個醉鬼再怎麼說,也是枉然,因此乾脆閉了嘴,摻了自家九哥往出宮而去。
還別說。有了宮中派來的人手,良王府的佈置足足提早了一個半月結束。
齊玄輝自己看過滿意還不算,到底還是用自家九嫂做幌子,請了崔婉清來睿王府做客,背過人,又悄麼聲息的將人帶到良王府。
整座王府,兩人緊趕慢趕的,也就看了不到五分之一,就這,崔婉清也是越看越心驚。
良王府和睿王府比鄰而建。兩邊府里的地界相差不大,都是佔地一百多畝的王府規格。
良王府比起睿王府,院落大概能少了四分之一,這多出來的地界,齊玄輝全都規劃成了花園。
除了有答應過崔婉清的鞦韆,自然也少不了這人最愛的牡丹花圃,而為了能讓花園四季鮮花不斷,齊玄輝還特意建了一座琉璃花舍。
用料全是打西洋那邊來的,每一酷愛琉璃都是精美無比,崔婉清看的眼都直了。直贊太美,太奢侈了。
齊玄輝見她喜歡,登時就覺得一切辛苦付出都有了回報,情不自禁的就將人抱在懷裏。柔聲道:「你不是最喜歡看雨,看雪的麼?」
「除了這花舍是琉璃的,我還在湖中建了一座琉璃頂的八角亭,那個亭子只用了純白的琉璃,周圍懸掛了雪蠶紗,旁的一絲雜色也無。佈置的猶如水晶宮一般,你肯定愛的緊。」
崔婉清靠在堅實溫暖的懷抱中,蔚然輕嘆道:「阿輝,這是真的嗎?我怎麼覺得這一切都太過美好,感覺像是一個最美,最美的美夢,反而是那麼的不真實。」
「我真的都不能確定了......」
齊玄輝聞言也不搭話,只將懷裏的人轉過來,低頭在佳人的唇間一咬,就聽的崔婉清一聲驚呼,登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哀道,「別......」
「疼......」
齊玄輝這才笑了,「夢裏可會疼麼?」
崔婉清來不及回答,就被那人溫軟的唇堵住了嘴,在這美麗的像是仙宮的地方,一對璧人相擁深吻。
越發給這夢幻的地界,增添了幾分魅惑的色彩。
文華三年,冬,十二月二十九,除夕夜的前一天。
已經飄了好幾天細碎雪雨的天氣,突然就放了晴,雖說還是冷颼颼的,那耀眼的太陽照在身上,也沒能多添多少溫度。
但是那股子亮堂勁,卻着實讓人看的心中舒坦。
今天乃是良王成親的大喜日子,一大早,天還未亮,從良王府通往崔府的哪一條路,便有極百個年輕力壯僕役,挑水淨街。
在這一條線的兩端,不論是將要迎娶良王妃的良王府,還是要嫁出自家小姐的崔府,都是張燈結綵,賓客如潮。
齊玄輝清晨起來第一件事情,就是先進宮給太后磕頭,他這意外之舉,把個端莊的皇太后,感動的不輕,拿着帕子直抹眼淚水。
齊玄輝見狀心中越發柔軟,少見的坐在太后身邊,溫言相勸,「母后莫要傷心,兒子今日大婚,是給咱們家添人口的喜事,等明天,兒子就帶着你的新兒媳,來給您磕頭敬茶了。」
「往後咱們事事都還跟先前一樣,只不過陪着您用膳的人又多了一個,難不成母后這裏還添補起一雙筷子了?」
一句話將太后逗得破涕而笑,嗔道:「好拉,母后知道我兒孝順,快別在磨蹭時間,萬不能誤了吉時,快去將哀家的十三兒媳給娶回來。」
「明日,母后就在瑞安殿,等你們小兩口來。」
齊玄輝回了良王府,更衣打扮後便在眾人的簇擁下,在王府正門上了馬,在他上馬的那一瞬間,鞭炮震耳,鑼鼓齊鳴,那熱鬧勁,簡直隔着半座城都能聽得到動靜。
崔婉清此時早已經打扮妥當,一身正紅色繡鸞鳳的吉服,頭上帶着十幾斤重的黃金花冠,這花冠乃是太后親賜,光是拇指蓋大小的紅寶石,就鑲嵌了八十一顆。
長長的赤金流蘇上綴着圓潤的東珠,這華美的黃金嵌寶花冠,在今日驕陽的照耀下,端的是耀眼生花,讓人無法直視。
不過,咱們這位新嫁娘卻是沒有蓋上蓋頭,她正就這玉蘭的手,用着小廚房專門為她做的袖珍蝦肉煎包。
這小包子一口一個,每一個包子裏,都包裹着一隻肥碩的大蝦,真真是鮮美的緊。
這般美味,崔婉清愣是品不出來個滋味,囫圇吞棗的硬吃了兩個,便再也用不進去了。
石媽媽見她心神不安的模樣,笑着勸道:「好小姐,今日可是有的累的,您這會要是不趁機用上點,再想要有東西落肚,就只能等到下晌了。」
「您也不想一會拜堂的時候,手腳無力吧?」
崔婉清這會心裏慌得很,但也知道石媽媽說的是實情,奈何吃不下就是吃不下,她正要說話,外間自家三嫂快步進了門。
就聽崔三奶奶笑道:「剛才外頭有人來稟,良王的迎親隊伍已經出發了,妹妹這裏還有什麼不妥的,趕緊歸置,歸置。」
崔婉清嘟着嘴,無奈的說了句,「三嫂,旁的倒是沒什麼,就是妹妹臉上這妝,也忒厚重了些,您當時貌似也沒有這樣啊。」
崔三奶奶掩唇一笑,「嗨,嫂嫂那時候不是身子不好麼?太香濃的味道聞不得,因此也就是意思了下。」
「正經的成婚的妝容,就是這樣的,看看多喜慶啊?」
崔婉清瞪着眼睛,一陣子無奈,感情粉厚唇紅,就叫喜慶啊?!
崔三奶奶安慰她幾句,便讓鶯巧將大紅羽紗繡着牡丹花的蓋頭,給崔婉清蓋上,叮囑從這時起就不能掀開後,便忙忙的出去招呼賓客了。
崔婉清就在這種着急又沒底的心態下,被人摻扶着到了正堂,頭上蓋着紅蓋頭,視線里一片緋紅。
拜別父母長輩的時候,崔婉清終是控制不住的哀泣起來,把崔老夫人哭的好生不忍,心肝肉的叮囑了好些,這才在崔大夫人的勸慰下鬆了手,讓崔長健背着崔婉清上了花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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