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火機金屬的邊砸在紅毛的手背上,刺剌剌的疼痛,紅毛按了按自己的手背,鬆開了夏暖,兩步走到葉頌北的跟前,伸手拽住了他衣領:「哥兒們,你這是幾個意思啊?」
燈光下,紅毛抬起來的手背滲着血絲。
夏暖拉着自己的衣服,將書包抱到跟前,挪着步伐往跟邊上走,視線卻一直盯着葉頌北。
葉頌北長得高,明明小學的時候跟她是一樣的身高,可是初一之後就好像被人拔了一樣,刷刷刷的一下子就長到了一米八,在一眾男生中十分的突出。
才兩個多月沒見,夏暖覺得他好像又高了。
紅毛站直了身,兩個人身高不相伯仲,只是紅毛身後的小弟掏着小刀匕首擺弄恐嚇,看得讓人心驚。
她雖然討厭葉頌北,可是這會兒能救自己的人就只有他了,夏暖不禁有些擔心,繃緊了神經注意着他們的動靜。
葉頌北跟沒見到紅毛身後的兩個男生拿在手上的小刀一樣,低頭看了一眼揪着自己衣領的手,笑得有些流氣:「沒什麼意思,我就是手滑。」
「艹!你當老子智障,你特麼的誰手滑滑那麼遠!我看你小子就是來壞我們好事的!」說完,紅毛看了一眼身後的幾個跟班:「既然這樣,就別怪哥哥我手下不留情了!來,給點兒顏色這小子瞧瞧!」
說完,紅毛自己就率先動手了,左手提拳就揮過去。
夏暖在角落裏面看着,一根心提着掉在嗓門口,卻見葉頌北抬手拔了口中的煙扔掉,右手抬起來捉着紅毛的手腕。
沒被打着,夏暖鬆了口氣。葉頌北卻好像覺察到她注視,突然扭頭看向她,挑起眼角笑了笑。
夏暖沒想到在這樣的關頭葉頌北還能調戲自己,臉色冷了冷,便聽到葉頌北的聲音傳來:「我可不是來壞事的,我是來——」
說着,他突然頓了頓,雙眼一凜,細長的嘴角微微一動:「做—壞—事—的!」
話落,葉頌北將紅毛的手用力一捏,左手揮拳對着紅毛的下巴就打了過去。
「艹!你找死!」
場面一片混亂,夏暖角落一點兒都不敢靠近。
隔得有些遠,人影綽綽間她也看不清楚出的拳腳是誰給誰的。
只是月光下,那刀面泛着光,她心中一驚,不禁喊出了聲音:「葉頌北你小心,他們有刀!」
夏暖的話剛說完,就看到有人舉着刀往葉頌北身後捅過去,她渾身一緊,葉頌北腰身一彎,出腿將眼前的人踹倒之後回身按上了身後偷襲的人的肩膀,五指收緊拿捏着關節往下一扯,直直把那人的肩膀卸了。
「啊!」
男人的叫尖聲,夏暖一僵,葉頌北已經跑到她跟前,低頭看了她一眼伸手就拽着她:「還站着是嫌沒被摸夠是吧?」
男生的力氣大,她的手腕被葉頌北拽得發疼,偏偏那人嘴裏面吐出來的話也難聽之極,後怕和憤怒擊得眼淚直接涌了出來。
可是夏暖覺得丟人,一聲不吭任由他拽着自己跑。
葉頌北拽着她跑過去對面的公交車站,剛好有輛公交車,他拽着她直接就跳了上去。
隔着那車窗,她正好看到紅毛一群人在對面馬路齜牙咧嘴,一旁的垃圾桶被他們踹得「轟轟轟」的響。
車子緩緩的啟動,公交車司機扭頭看了他們兩個人一眼,葉頌北突然推了她一下:「給錢啊,想坐霸王車?」說完,人摸着臉跑到後面的空位去坐下了。
夏暖一口氣堵在了喉嚨那兒,上不去下不了,咬着牙從書包裏面翻出零錢塞進孔裏面,回頭想找座位坐,前面卻已經滿了人。
後面倒是很空,葉頌北坐在左邊第二排的窗邊,她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坐在了右邊第二排的窗邊,身邊是個四十多的中年男人。
葉頌北等了半響沒感覺倒是身邊有人,不禁皺了皺眉,側頭發現夏暖坐到了對面的位置。他看着她身旁同座的中年男人,諷刺地勾了勾唇。
「小姑娘,誰欺負你了,給哥哥說說?」
夏暖剛坐好,氣兒都沒有喘順,一旁的男人就開口聊騷了。
她有些反感,身體往裏面擠了擠,撇開頭一句話都不說。
「哎呀,別自個兒委屈啊,哥哥我最看不慣欺負女孩子的行徑了,來——」
「別碰我!」
她回頭冷冷瞪着男人,伸過來往她大腿上摸的手停在一半,男人笑了笑,死不要臉:「別緊張別緊張,我就是想看看你受沒受傷。」
「滾開!」
她臉上還掛着淚水,眼睫毛一顫一顫的孱弱得勾人。
「小姑娘怎麼說話呢,你看你都哭了,這——哎,誰——你誰啊?!」
中年男人手還沒碰上夏暖臉就被人捉住了,回頭一看,一個男生吊着眼角冷冷地斜着他。
男人張嘴想說什麼,葉頌北手上一使勁,他臉色就青了,臉上五官皺在一塊:「放,放手!」
夏暖看着那人臉色都青了,額頭直冒汗,怕葉頌北把人手給掐斷了,禁不住開口:「你放開他吧,別用力了!」
葉頌北瞪了夏暖一眼,鬆了手:「過來!」說完他轉身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這一次她不敢再任性了,起身連忙出了座位,坐在了葉頌北旁邊。
上車匆忙,夏暖不知道自己上的什麼車,葉頌北起身的時候她趕緊提着書包走到後門,兩個人一前一後地下了車。
今晚的事情跌跌撞撞,內心再強大也是個女孩兒,夏暖又驚又怕,偏偏葉頌北惡言惡語,她低着頭死死地咬着唇在心底罵他。
手腕被一股力拉開,緊接着葉頌北噼里啪啦的凶氣就罵來了:「你眼睛長來裝飾的嗎,走路都不看路的嗎?!」
夏暖捏着拳頭繃了繃身體,最後無力地鬆開,抬手推開人大步地往前走。
葉頌北見人跑了,連忙追上去拽着:「你往哪兒去呢?那紅毛還沒把你嚇着,到處——」卻不料一低頭發現夏暖哭了,他滯了滯,伸手抬起她的臉,「你哭什麼,我打你了嗎你哭成這樣?!」
這人這是,討厭死了!
夏暖氣火攻心,用力往他胸口一推:「要你管!」
真是沒有見過這麼討厭的人。
葉頌北觸不及防,被她用力一推往後跌了幾步,結果碰了塊小石頭,沒站穩,人直接就摔在了地上。
抬頭看着她冷笑:「呵,剛才這麼不把我推開?這會兒安全了,就把我推開了?!」
他句句在理,夏暖被他說得無地自容,只能死死地瞪着他。
「瞪什麼瞪,還不過來拉我起來!」說完,他似乎又想到什麼,嘲諷地勾着唇角:「是呢,我忘了,你最擅長就是見死不救了。」
「葉頌北!」
夏暖被他說得面紅耳赤,卻又一句話都反駁不了,因為她確實是對葉頌北見死不救了。
去年葉頌北被隔壁村的幾個人圍在了一起,她剛好路過看到了,他倒是沒叫她,只是那眼神很明顯,讓她幫忙報警。
可是她卻什麼都沒做,回家裏面昨晚作業洗了澡倒頭就睡了。
她真的很討厭葉頌北,討厭得幫他打個電話報警都不想去做。
現在更討厭了。
葉頌北自己從地上跳了起來,捏着她下巴硬生生抬起她的臉,嫌棄地看着她:「有紙巾沒有?」
討厭歸討厭,今晚他救了她還是無可厚非的。
夏暖翻出紙巾給他:「你要——」
「幹嘛」兩個字還沒出口,臉上就被紙巾蓋上,一張臉被葉頌北揉麵團一樣揉了十幾秒,夏暖怔怔地站在那兒,對葉頌北的動作震驚不已。
直到他鬆了手,她忍不住抬手扇了他一巴掌:「葉頌北,你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