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飄飄的聲音落在孫遠道的耳朵里就好似炸雷一般,他的臉色迅速的灰白下去,他知道,眼前女人這麼說便是判了他的罪了,被一個修士判罪,他還有活路嗎?這樣想着,他的身體抖成了篩糠。嘴中只知道喊:「仙師饒命」之類的話。
看見孫遠道這樣沒出息的顫抖,沈靈心中卻浮不上什麼別的情緒,只是專注的看着桌上點着的油燈,半晌後,才問道:「我問你幾個問題,你且先回答,若是答好了,或許我還會考慮放你一馬。」
打個棒再給顆棗兒,拙劣的手段,但是,好用。
孫遠道被沈靈已經嚇得差些魂飛魄散了,這一下聽見還有活着的希望,哪能夠不緊緊抓着,忙到:「仙師儘管問,小人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聽孫遠道如此說,沈靈淡淡道:「好,那我先問你,那黑衣人到底是什麼來來頭?」
一上來就是這麼犀利的問題,孫遠道不由擦了擦汗道:「還請仙師恕罪,小人實在不知那人的來歷,只知道是個修真者。」
「是嘛?第一個問題你就一問三不知,可見你也是可有可無的小嘍囉。留你也無用。」沈靈輕描淡寫道。她自然不相信孫遠道的回答,從目前的情況看來,黑衣人和靈脈有着極深的關係,只不過其他的還要等莫清離探查回來才能夠知道。
「仙師饒命、仙師饒命啊!」孫遠道一邊喊着,一邊膝行爬到沈靈的面前,想要一抓沈靈的衣袍,卻被她一個冷冷的眼神給瞪了回來。身體一縮,不敢再輕舉妄動。
沈靈低着頭,對上孫遠道骨碌碌轉個不停的眼睛。只看這一雙眼睛就知道此人並不安分。她心中厭惡萬分,卻還是忍着氣,沉聲道:「不是沒有給你機會,只是你自己不珍惜。」
孫遠道心中一涼,連連求道:「仙師,不是小人不想回答,實在是小人不知道。那黑衣人同小人認識至今,只有吩咐小人做事,但只下命令,從不說為什麼。那黑衣人有神通廣大之能,小人不過是一介凡人,如何能夠與之為敵?若是不聽他的吩咐,小人一家老小的命都保不住啊。」
孫遠道說的真誠,短短一句話便將自己塑造成一個為了家中老小的生命而被壞人逼迫去做壞事的苦命人。但他並不知道,沈靈早先在城郊便見識過他貪婪的本性,又如何能夠相信他的話?
不過這些並不重要,沈靈目光凌厲的掃了孫遠道一眼,這一眼中還夾雜了些許神識的威壓,搞的孫遠道冷汗層層,她道:「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一樁樁、一件件,只要是和黑衣人有關的,把你知道的東西都說給我聽。想耍花招也可以,不過我瞧你看起來也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身為修士自然有數不清的法子來讓你說真話。不過有些法子一用,怕是你雖還活着,但也只能是個痴呆之人了。」
孫遠道原本還想耍些小聰明,但聽沈靈這樣一說,頓時寒毛直豎,原因無他,那樣讓人開口說真話的法子他不僅知道,而且還見人用過。結果真如同沈靈所說一般無二。想到這裏,孫遠道徹底老實了,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便將自己所做吐了個乾乾淨淨。
孫遠道說完了,沈靈也聽完了,不過她的內心卻一點都不平靜。結合他所說的,她可以確定,之前她和莫清離推測的完全正確,這裏便有一處大型靈脈。但,不僅僅如此,這裏還是邪道之人的據點之一。
沈靈不由的擔心起莫清離的安危。此間事已了,她站起身來,看向孫遠道。她答應考慮留他一命,但卻不會就這樣走掉。據他的供述,他從十年前便已經開始為黑衣人服務了。
孫遠道早年不過是個混混,後來在家鄉鬧出了事情,不得已逃離故鄉,來到了柳城。一路上,他遇見了一個道士,見他不過動動嘴皮便能夠賺取銀兩,自己便不由的動了心思,死磨硬泡的拜了道士為師。沒過幾年,道士死了,孫遠道自然就繼承師傅的衣缽開始到處招搖撞騙了。大多數時候就是憑着自己這兩張嘴皮子給人算命,偶爾也用從師傅那裏學來的歧黃之術給人看看病。
如果說,沒有遇到那個黑衣人,孫遠道後半輩子大約也就這麼過了。但是,這世間沒有如果。所以孫遠道來到了柳城,遇見了那個他尊為仙師的黑衣人,而後便同黑衣人開展了長達十年的合作。
黑衣人為他在柳城最繁華的街道上買了個鋪面並讓其直接開醫館。並且給了孫遠道不少靈氣四溢的丹藥。想必黑衣人也知道就憑孫遠道那樣三腳貓的醫術,早晚是會要出人命的。而給他的那些丹藥對於修士來說不過爾爾,但對於凡人來說卻是可以醫死人、肉白骨的靈丹妙藥。碰上重症患者,孫遠道只要裝模作樣的對症開副方子,再將丹藥碾碎了放在藥湯之中,憑藉丹藥的靈氣,病人很快便會恢復健康。
如此以來,孫遠道的名頭便漸漸大了起來,甚至到了遠近聞名的地步。
到了這裏,孫遠道還滿心以為自己遇見了貴人,卻沒有想到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飯。正當他名氣漸漸大的時候,黑衣人卻來交給他一個任務,密切關注柳城周圍是否有修士出現。一旦發現便要用符籙通知。
原本孫遠道覺得這不過是一個簡單的任務,但是後來他卻發現自己錯了。黑衣人關注修士的出現一則怕是在隱藏什麼秘密,一旦這個秘密有被外來修士發現的危險,過幾日,這些修士便會不見了蹤影。二則,恐怕就是純粹的打劫了。若是遇到一些看起來身家富裕的,大門派出身的弟子,黑衣人便會一直尾隨其後,在其出了柳城之後在將其滅殺,搶奪那些修士隨身所帶的儲物袋、法寶。
對於這些,孫遠道並沒有覺得恐懼,他本就是混混出身,細算起來,他身上還背着人命呢。死個把人對他來說真的不算什麼,況且,這些人又不是他殺的。不過他還是動了心思。
孫遠道做了幾年的道士,雖然師傅並不是正經的修道之人,但對於修行一途也是嚮往萬分,直到死還是念念不忘。原本孫遠道對師傅的遠大志向還是頗不以為然,他從未見識過那個世界,又認為向書裏面神仙那樣的人是完全不存在的。什麼都沒有手中的金銀來的更實在些。
然而,遇到了黑衣人,孫遠道才窺見了這個他從來都不曾見的世界的一角,對於修士的能力有了初步的評估。他不禁熱血沸騰,金銀算什麼,嬌妻美妾算什麼?若他能走上仙途,想要什麼沒有?便看那些還未成仙的修士們,在俗世也是個個昂首挺胸,氣度不凡。
他的心大了,黑衣人顯然也發現了,於是他以仙途為誘餌,讓孫遠道做了越來越多的事情。
孫遠道一邊慢慢的說,一邊才發現自己這些年手上沾了多少鮮血。最初他不過是提供情報而已,後來他則是越陷越深,手上沾的血恐怕是怎麼無法洗刷掉的。不過,他並不後悔,就算時間流轉,他還是會受不了誘惑,助紂為虐的。
孫遠道對自己十分了解,剖析的也很深刻。沈靈見他死不悔改,不由無奈的嘆了口氣。這個人簡直是生來便是做壞人的,對於自己所做的事情不但沒有絲毫的悔改反而沾沾自喜。
於是,在孫遠道驚愕的眼神中,沈靈隨手發出幾道靈氣封了他的穴道,而後將他自己供認出所做的那些事情全部寫於紙上,並在最末按下了孫遠道的手印。
趁着夜色茫茫,沈靈將孫遠道丟在了衙門的門口。離開時還好心了拍響了衙門的大門,她躲在暗處親眼瞧着衙役將孫遠道抬了進去這才轉身回了客棧。她並不擔心孫遠道不會被處置,因為連同孫遠道出現的還有那一份按上他手印的認罪書。
她說過會考慮放他性命,只是這樣的人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其實修真界的規矩,修士是不能對凡人出手的,她也有些明白為何那個黑衣人會挑中了孫遠道,有孫遠道這樣一個凡人做掩飾,就如同今日早些在街上失去性命的賣花小姑娘,明明是黑衣人出的手,卻有孫遠道做掩飾。一場謀殺就此不了了之。
孫遠道伏誅勢必會暴露沈靈二人,不過,也無所謂了,若是真如同他說的那般,便是黑衣人不在柳城動手,卻也會在出了柳城之後向她二人動手。早晚要正面對決的,提前一些卻也無妨。目前最要緊的問題是,那佔據靈脈的黑衣人到底是什麼來歷?他們究竟有多少人?而且,六個陽時生童男,陰時生童女的心頭血,到底有何作用?
一個又一個疑問在沈靈的心中糾結不休,她只覺得這一次似乎要扯進什麼大事件當中。對於即將到來的疾風暴雨,她有些忐忑,但更多的是期待。
在沈靈糾結萬分之時,莫清離回來了,帶着一身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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