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ck後脊抵着牆,整個人都呆滯掉了。
他死盯着眼前的亓官修,喘|息中目光里全是驚悚。看着他,司妍算明白為什麼有的人遭遇「非禮」時不會還手了——真不意味着自願,真是因為反應不過來!
莫說他,就連她這個圍觀黨都嚇得石化了。
而亓官修在離開jack的薄唇後抿了抿嘴,輕蹙着眉頭好似在細細品味着什麼。片刻而已,他竟再度傾身上前,旁若無人地打算再親一次?!
「等等!」jack終於回過神,一伸手猛推住他。
幾雙眼睛的注視下,jack滿目驚慌地喝問:「你幹什麼!」
「……」亓官修眉心一跳,似乎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
他茫然地看看周圍,大夢初醒般的神色中透出窘迫,俄而薄唇翕動着向jack頷首道了聲:「抱歉。」
眾人:「……」
「哼!」惡狠狠的冷哼之後,「咣」的一聲摔門聲響將幾人的神思都拉了回去。
門口一個淡藍的身影轉瞬不見,司妍正環視屋中判斷出門的是誰,亓官修喊了一聲:「雲離!」
緊接着便見亓官修一陣風似的追了出去。
眾人繼續:「……」
這什麼戲碼?亓官修你先強吻了世界級小鮮肉,然後又做深情狀去追自家小受……?
你個渣攻啊喂!!!
仍在雅間中的幾人尷尬地面面相覷,好一會兒,亓官保猶豫到:「那個……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司妍看看亓官保慘白的面色主動提出同行。想她好歹是是從*文盛行的世界裏過來的,對這種事的心裏承受能力應該比他強。
二人出了雅間的房門左右看看,便見左側七八尺外的拐角那邊露出了一抹銀白色的衣擺,應該是亓官修。
司妍食指壓唇向亓官保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兩人便一併放輕腳步往那邊走。
還餘三五步時,他們先聽見了雲離憤惱的聲音:「你殺了我好了!反正這事傳出去也未必就像你想得那麼順利,我沒攔你便是早不怕死了!自然也不怕早幾天死!」
「雲離。」亓官修隱有幾分責備,皺眉一喟後又說,「這一年多我待你怎麼樣你還不知道?這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雲離怒然反問,「你堂堂一個皇子,當眾做了扭頭就厚着臉皮不認,你丟不丟人?你是不是還打算告訴我這是什麼采陰補陽?!」
亓官修聲音平靜:「是。」
「呸!」雲離恨意更甚,「你真當我不懂?天天都有江湖人士來給你傳功補身還不夠?」
亓官修:「他不一樣啊……」
雲離切齒:「他長得比較美是嗎?!」
「……不是。」
司妍聽得滿心狗血都快溢出來了,正想探頭看看目下男主和男主(……)都是什麼神色,剛一探頭便見雲離怒氣沖沖地往這邊來。
她趕緊和亓官保往旁邊一退躲進了一方空着的雅間,眼看着雲離怒髮衝冠地下到了一樓,亓官修走到扶欄邊揚音道了一句:「押他上來。」
雲離就又被亓官修身邊的護衛拎了回來。
司妍和亓官保相互瞅瞅。
司妍:「你哥也太渣了啊。」
亓官保低頭默了會兒,除了承認這一點之外也不知還能說什麼:「嗯。」
之後他們眼看着護衛把雲離帶到了亓官修跟前,亓官修淡淡睃了他一眼,未加多勸就回了先前雅間。
雲離執拗地在原地戳了一會兒,大概是知道自己跑不了,也只能跟回去。
司妍和亓官保也回到雅間之後,就覺得屋裏的氣氛尷尬哭了。
除了亓官修還在風輕雲淡地夾菜之外,其餘幾人都是一臉「我好想溜」的表情。司婉和司嬈一見司妍就投來了求助的目光,和亓官修之前只隔了個雲離的jack提防滿滿地一再往那邊瞟,雲離則眼眶泛着紅,神色冷靜的臉上好像隨時能掉下淚來,又始終忍得死死的。
「呵呵……五殿下回來啦?」司妍被這氛圍逼得忍不住心虛,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解釋,「我出了個恭!」
沒承想亓官保附和了一句:「對對對,我陪她出恭來着!」
「……」司妍忙一橫他,亓官保反應過來趕緊着補:「我是說我……護送她出恭!這酒樓里什麼人都有,大晚上的怕她出事!」
司妍看到jack痛苦地扶了額頭,臉上好像寫了一行:演技不行就少說話!
亓官修則面無波瀾地看了看二人,頷頷首:「哦,坐。」
幾人勉強維持完了這頓晚宴,回到五皇子府,司妍把自己與亓官保看到的事情同jack說了一下。
把jack召喚出來後,他的頭一反應是把屋內屋外全看一遍,確定沒有外人之後才坐下……生怕從哪個角落再殺出個亓官修強吻他!
司妍把對話過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jack,然後簡要發表了一下自己的觀點:「我覺得五殿下好像不是在找藉口。」
jack倒抽了口涼氣,驚奇地看着她:「這你都還能幫他找藉口?有這麼一言不合就強吻陌生人的嗎?變態吧他!」
「……你要尊重他的性取向。」
「這跟性取向有什麼關係?異性戀也不能強吻陌生人啊!」jack回想着,深感彆扭地抹了抹嘴,「再說他可是有婦……有受之攻!這麼幹是有病嗎?!」
「可能真是有病。」司妍深沉地一點頭,「這舉動明顯反常啊,又說采陽補陰什麼的,可能真是有病?」
jack:「……」
然後他一揮手:「我管他有病沒病!等製作組假期結束一上班,我就先寫個反饋申請把他刪了!」
這回輪着司妍受驚了!
她趕緊勸jack放亓官修一馬。不管怎麼說,這回亓官修也鞍前馬後地幫了她不少忙。再說他要是就這麼把亓官修刪了,雲離怎麼辦?一起刪了?如果這二位只是數據就算了,但在具有個人情感的前提下,這樣銷毀太殘忍了啊!
在jack勉強答應司妍這個要求第三天,七皇子府傳了信來,說宮裏同意司妍回尚工局了。
話是亓官修傳來的,他告訴司妍:「因為和親的事沒了,所以你因和親而封的公主位便也廢了,對不住。」
司妍立刻表示這有什麼對不住的,作廢才好呢!
她覺得那個封號就是個□□,萬一以後再有需要和親的地方,她掛着那個封號不就是現成的倒霉蛋兒嗎?
亓官修又說:「但七弟替你在尚工局討了個司制的位子,只比尚工低,在整個宮中也算第二等的女官了,應該受不了什麼委屈。」
司妍便客氣道:「七殿下有心,有勞殿下有空時幫我謝謝他。」
「嗯。」亓官修和煦地點點頭,沉默了須臾,問,「你那個胡商朋友還在京嗎?我想再見見他。」
司妍:「……」
她耳畔一個聲音咬牙切齒:「我要刪了他!」
.
在她回宮的第二日,現實世界的春節法定假期結束了。
彼時司妍剛接過手下宮女送來的一盒子口紅,彈指間只見眼前手還沒離開盒子的宮女突然石化然後顏色灰掉了。
嚇她一跳!
定睛一看連周圍也灰了,獨剩她一個人呈高清全彩狀,顯得特別突兀。
「……jack?遊戲bug了還是系統維護什麼的?」她站在鋪天蓋地的灰色里茫然問他。
jack一襲西裝齊整地跳出來:「都不是。假期結束了,製作組要約見你,一個小時後進入遊戲,其間整個遊戲世界處於暫停狀態。」而後他收了聲,動着口型又說,「別提和親劇情的事。」
司妍心弦緊繃。
她不太清楚這塊要怎麼處理,整個遊戲世界都是人家的,難道她不說製作組就能不知道?但她縱使一頭霧水也不得不先行照辦,若不然亓官儀亓官保很可能會從這個世界裏被刪掉,那是她不想見到的事。
「我先化個妝。」司妍便緩息便道。
jack蹙眉:「別了吧,他們只是想知道近來的事情,說清楚就可以。」
「不不不你不懂,在知道自己認真地畫了個妝之後,我和人說話更有自信。」司妍說着已走向妝枱,妝枱也已整體變灰,好在鏡子中倒映出的人影依舊是彩色的。
她試着點了一下裝備面板,很好,還能用。
「製作組負責人是男是女?」司妍問道。
jack答說:「一男一女。」
司妍:「……」
她本來想如果是男的,她就畫個符合直男審美的裝;如果是女的,則畫得女王范兒一些。
現在既然是一男一女……
那就簡約幹練的吧!
她在陰影上多下了些工夫,臉上打了比平時略重了些,顯得面部輪廓更分明。然後又將鎖骨也打了陰影。
若在現實世界,鎖骨陰影打起來略麻煩,常要將肩部、胸部都加以修飾,但她現在穿着齊胸襦裙,對襟的上襦只在前面露一小塊,畫起來就方便多了,只需要在鎖骨上下兩旁各畫一道陰影,抹勻後再在鎖骨上掃一道高光便足夠漂亮。
其他地方反正也看不見。
在眼影和唇膏的選擇上,司妍挑了溫婉而又並不柔弱的四色寶石眼影#07和水潤絲滑細管唇膏的#299,搭上她一貫最喜歡的淡紫色眼影,配出的效果基本符合腦補!
換身現代的職業裝就是白領,穿着這身齊胸嘛……大約鑑於大家閨秀和小家碧玉兩種感覺之間?
梳妝完成後司妍坐到案邊靜等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終於,她看見遠處的灰色中突然分出了一條口子。
口子那邊,她依稀能看到黑色的背景上無數綠色的代碼飛閃着,像是在昭示這個世界的構成。
「很高興見到您,司小姐。」一行五六人一併走過來,為首的女人大約三十上下,穿了身上白下黑的職業裝。
司妍只覺自己已許久沒跟同時代的人見過面了,與她握手時有些激動:「您好。」
「啊——」背後突如其來的一聲慘叫。
她驚然回頭,便見jack身上一縷藍色電光纏繞,痛苦地摔趴在地,抬頭看向她卻說不出話。
「怎麼……」她正與人握手的手一抽,即刻要去查看jack的情況。
「別緊張。」一行人中一個穿着格子衫、帶着黑框眼鏡的男子向她解釋道,「在我們來前,公司剛剛做了決定,無論如何玩家專屬npc都要消除。但是您放心,不會影響遊戲的其他功能,我們也將及時提供一個新的npc給您。」
「消除?!」司妍愕然瞪大了眼睛,「不……為什麼要銷毀?」
「他在現實時間大約八天前告知我們遊戲的人工智能水平超出了預期,於是我們在假期結束之後對人物的各項數值做了個簡單測評。」對方邊說邊遞了張a4紙給她,「這是該npc的數值分析。」
司妍作為一個數死早,上面令人眼花繚亂的公式她基本看不懂,只看到最上面的一張折線圖上,一條藍色的折線旁寫着「正常」,而另一條遠高於藍線的紅線邊上寫着「實際」。
「讓失控的npc存在在玩家身邊,或許有未知隱患。」眼鏡男神色沉肅地扶了扶眼鏡,扭頭對同事說,「通知技術組準備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