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意欽城笙笙不息 第33章心魔

    周笙笙自認為對紐約很熟悉，在美國生活了這麼多年，在她的印象里，紐約給她的記憶從來都是也只是一個人聲繁華，紙醉金迷的大世界，可是在長島的這個夜晚，魏如欽卻讓她發現，原來只是她的錯覺。剛剛她還坐在金碧輝煌的別墅大廳里，轉眼間魏如欽卻帶她來到了這裏，她沒有想像過這裏還能抬頭就看到漫天的繁星，就好像世界裏最奇妙的際遇。別墅頂樓的風還夾帶着海里的溫度，吹在臉上是一種說不出的感受，魏如欽看了一眼從來到這就樂不思蜀的周笙笙，無言的把外套披到她身上，與她並肩而立，

    「這個頂樓的設計早於我買這幢別墅的時間。」周笙笙聽到這句話有些不解，

    「你是說這個頂樓才是你買這幢別墅的原因。」魏如欽沒有回答他，只是側過頭，與她揚了揚嘴角，不遠處的海港燈塔散發着微弱卻依舊明亮的燈塔，輪船的汽笛聲迴蕩在耳邊，就好像在黑漆漆的夜裏為無數迷失方向的途人帶去希望，指引他們歸來的方向。再遠處的街道在深夜裏還是有些人聲鼎沸，來來往往的行人和汽車在川流，不知道他們要去的是不是同一個地方，與那面的大海形成了兩個世界的對比。頂樓的閃燈一閃一閃，在熄滅和亮起間變換着不一樣的光彩，斑駁變換的光影倒映在臉上，讓人一時看不清，什麼是真實？什麼又是虛幻？

    周笙笙坐在一旁的白色雙人吊椅上，身上還披着屬於魏如欽的深色外套，纖細的小腳在地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搖着，魏如欽在她一旁的躺椅上坐下，就是這麼看着她，沒有開口打破這一刻的寧靜和沉默。他想他帶她來這是對的，他修葺這個頂樓觀景台也是對的。他的目的並不止於帶她來看長島的夜景，他還要告訴她某些東西，她還放不下的東西。

    將近午夜11點，遠處的海港依舊是一片黑色祥和，沒有風浪。涼風吹過帶來了濕意，周笙笙緊緊了身上的那件外套，卻依然沒有抵禦襲過來的微微冷意，目光還是停留在那片海。下一秒吊椅卻忽然下陷，身邊多出了一個男人的重量，周笙笙才剛剛察覺就已經被帶進了一個溫暖的堅實懷抱。也許是已經習慣了他懷裏的味道，周笙笙只是略微低了一下頭，然後雙手已經攀上她腰前的那雙大掌，歲月靜好，暖意叢生，如此甚好。可是她眼裏看到的依舊是看不到頭的暗海，夜色籠罩，無邊無盡。從很久以前她就知道，她心有執念，如果不能自救，那麼就只有在這反覆無常的心魔中徘徊沉沒。她原以為她已經好了，sean都可以重新開始，她也可以，可是今天在車上的那個噩夢告訴她，她還沒有走出去，那個住在心裏的魔鬼依舊沒有根除，周笙笙的目光還是停留在遠方，握住魏如欽的雙手卻緊了緊，語氣悲涼，

    「你說人死了以後，會不會還存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

    魏如欽依着她的目光看去，遠方一片黑暗，就好像未來里無數未知的恐懼，握緊了掌心裏那雙有些冰涼的小手，當做對她的回應，低沉如琴的嗓音帶着讓人相信的安定，

    「很久之前我也曾想過這個問題。」話到一半，魏如欽卻突然抽出了被緊握的手，下一秒剛剛那雙抽出的手沒有預兆的就覆在了周笙笙的眼睛上，世界回歸一片茫然無盡的黑色，那種感覺讓她心慌，伸出雙手只想抓住些什麼。還沒有等她抓住些什麼，魏如欽的聲音湊在她的耳邊，真真切切，一字一句的響起，

    「笙笙，你的問題我也想不出答案。但我想告訴你的是執念能捆綁，也能救贖。」他想起在車上她在噩夢中掙扎的畫面，眸光中的心思若隱若現，最終把覆在她眼上的手打開了縫隙，一點一點，然後完全退去，雙手重新在她腰間纏上。周笙笙的視線重新回到了自由，遠處黑暗的海綿上一艘遊船從夜色中隱隱回歸，順着燈塔指引的方向，突破黑暗裏的防線，從遠到近，慢慢駛來。她終於明白他的用意，他是在用這一切告訴她，不要被自己捆綁。周笙笙把手放進腰間的雙手，再次握緊，眼眶裏的熱淚始終不敢滑落。

    「我明白。」周笙笙帶着哭腔的聲音把魏如欽帶進了泥沼里，不能自拔。他知道這樣對她說這些她一定會多少有些難過，可是如今這個事實就在他眼前，他卻突然不想接受。忍了忍心，從口中嘆了口氣，魏如欽還是扳正周笙笙身姿，讓她不得不面對他。看到他的那一剎那，周笙笙這次卻沒有想起要掩藏自己的情緒，一雙含着水光的淚眼就對着他的。魏如欽心疼的有些懊悔，只能用指腹無聲的在她的臉頰輕輕幫她拭去遺落的淚珠，

    「笙笙，我知道你現在還不想讓我了解你的那道過去。所以我以後也不會逼問你，甚至儘量不要讓你想起，直到你哪天願意告訴我。可是你要記得，無論你能過去或是永遠過不去，不要忘記你有我，我永遠在。」眼前的人集盡這時間萬千種溫柔的姿態，眉眼裏倒映着她的身影，她明白她的那些難以言及的傷痛與他從來無關，所以她也從來不曾想到他能做些什麼。可是今天這個她愛着的人，用這世間最動聽的情話與她承諾，她才終於恍惚發現，自己就是他心尖上的人，如珍寶，不可量。淚水突然像決了堤的洪流，再也抑制不住的往下滑落，魏如欽的手有些無措，只好把她抱緊了在懷裏安撫，一舉一動放低姿態，只為了她能少掉幾顆眼淚。周笙笙下巴枕在他的肩上，聲音帶着剛剛哭泣過的沙啞，聽上去不免讓人更心疼，

    「從前，我的每一步路有周家，有父母，有哥哥。我會記住，以後，還有一個魏如欽。」她來到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許多的好運氣，從始到終都有愛她如生命的親人，被那些愛意暖暖的包圍。但是她也曾遭遇過最錐心的痛，讓她懷疑過自己的人生，而且至今都還留下難以磨滅的傷口和陰影。周笙笙相信是她靠着自己的意志挨過那段最灰暗的時光，現在才能遇到這樣一個世界上唯一一個魏如欽，在她身邊的魏如欽。上帝也許真的有一雙魔法的手，只有當你歷經磨難而浴火重生，才能安排你遇見世間唯一的他。想到最後，周笙笙突然破涕而笑，抬頭看漫天繁星即便異國他鄉依然如舊，往前看一望無際的暗海泛着亮光，眼前的人一眉一眼都是完美的繾綣深情，

    「如欽，我答應你，我會繼續勇敢。」當初孤身一人依舊能從最黑暗的邊緣走回來，如今她更加堅信她還會走的更遠，即使艱難，即使不知道確切的時間，即使要戰勝的敵人是心裏的自己。可是她是周笙笙啊，沒理由退縮恐懼的周笙笙。要說以前拼了命找回自己的原因是給她一切的血脈親情，那麼這一次還多了一個人，她深愛的人。直到看到周笙笙堅定不移的眼神，側影中都帶着如畫輪廓的面龐是始終如一的柔情，

    「我的周笙笙，我從來相信。」周笙笙聽着他的話，嘴角沒有抑制的上揚再上揚，此刻才終於想起來害羞，臉就這麼紅了起來，氣氛很好，身邊的人也很好，魏如欽看着看着就這麼俯身靠近，周笙笙有些心跳如鼓卻忘記了閉眼，然後越睜越大，魏如欽頓時有些忍俊不禁，頭往下傾，在接近她嘴唇的前一秒，頭微微一偏，嘴唇停留在了她還微微泛着紅色的乖巧耳垂邊上，有些戲謔的聲音響起，

    「我的笙笙，眼睛真漂亮。」從話中反應過來的周笙笙只覺得i此刻真的是要丟臉丟到了隔壁的大西洋，

    「魏如欽！」現在的魏如欽是越來越不正經了，剛認識他的時候哪裏會這樣！真應該把欽城的團隊隨身呆在身邊，好讓他們看看平日裏一臉清仙下凡，自帶冷氣場總裁大人現在是怎麼的一副不正經，並且是越來越不正經的！魏如欽知道她是有些氣惱了剛想開口說話，放在桌上的手機鈴聲不識趣的響了起來，魏如欽僅僅是看了一眼，眼神有些不耐就按下了拒接，起先周笙笙也沒有多阻止，直到手機響起的第三遍，周笙笙心想會不會是工作上的重要事情，還是壓了壓自己剛剛有些氣惱丟臉的小情緒，扯了扯魏如欽的衣角，

    「怎麼不接，萬一有什麼重要的事兒。」魏如欽拿起一旁的手機，看不出表情，周笙笙的餘光剛斜過屏幕，隱約看到一個「林」字，那邊魏如欽已經把屏幕熄滅，

    「沒事，無關緊要。」他不說，周笙笙便不再多問，她生性也不是這樣愛糾問題的人，何況一個她不明原因的電話也就只當一個小插曲。